幻境·圣灵石/论桃花的散退 (桑靳陌)

　　几乎所有的大殷上层阶级都到慕天净坛避难去了，高灵致想，太皇太后和郑太后两个为什么不去？一路想着到了太皇太后的福德宫，一个全身黑衣，面带面纱都带斗笠的人一箭刺穿太皇太后的胸膛，然后一瞬间就不见了。
　　高灵致喂了一颗丹丸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胸前的伤口仍血流不止。“太后，我运功为你疗伤。”
　　太皇太后阻止她，说：“不了，哀家已是将死之人，别白费力气了。”
　　高灵致不知怎样劝太皇太后，只能说道：“不管怎样，多活一刻是一刻。”
　　“其实早在四十年前我就该死了。那时候哀家还年轻，和先帝是青梅竹马，后来就顺理成章的进了宫，生了龑儿。我那时年轻气盛，事事都争强好胜，不能见别的嫔妃和我抢先帝，害了多少嫔妃和皇子皇女。先帝惦念着我们多年的情分，一直没计较，就算朝中重臣上书废后他也不准。也许那就是坏事做多了的报应，龑儿后来被困在昆仑山底逃出的恶灵附身。那时候有天师占卜说我是不祥人，要烧死我，说我生了一个祸害大殷的恶魔。若不是先帝力排众议，我早就死了。”太皇太后说起了她年轻时候的事。
　　太皇太后咳血后，停顿了一会儿说：“都说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大概说的就是我。让我看着身边所有的亲人一个一个死在我面前，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如果真有十八层地狱，也许我会永生永世待在里面，为这辈子做的孽赎罪。”
　　“太皇太后，大火蔓延过来了，你先别说了，我带你离开这里。”高灵致扶起太皇太后说道，其实她是担心大火烧过来两个人都死在这里，人死过一次，就会更惜命。
　　太皇太后像个油尽灯枯的老人，没了先前的精神矍铄，断断续续的对高灵致说：“福德宫的位置是我争了一辈子才得来的，就算死，我也必须死在这个地方。你陪我坐一会儿可好？”
　　高灵致看着蔓延过来的大火，太皇太后也不剩几口气，只得坐下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在生命的最后时光说了她这辈子的事，高灵致让她靠着，听她说她过去怎样争强好胜，怎样争宠，怎样撒泼怎样谋权，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那时候她想，这位老人家年轻的时候确实是个爱惹事的主，也亏先帝爷能包容她，不然太皇太后年轻时死一百次也够了。想起王施那张美艳的脸来，太皇太后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风华绝代的佳人。任何男人总是对待外貌出众的女人总是心怀怜香惜玉的心，年轻时候的太皇太后便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太皇太后

　　她说完年轻时候的风光，又说了萧龑被恶灵附身后那段近乎崩溃的日子。她说，她不知道萧龑是怎么被恶灵缠上的，只知道那时候他变得极为不正常，背后多了一块黑色的胎记，后来慢慢变大，成为一个带有翅膀，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太皇太后说，她看过那个印记，后来慕天净坛的长老们说，那是恶魔的象征。
　　她说在萧龑被附身前一个月，那一任圣女就死了，萧霙姬就是那天出生的，所有人都认为霙姬会是圣女，但十天后王城来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她穿着一袭红色的衣裳，有最明艳的笑容，最风华绝代的容貌，最柔美的身段，还有最漂亮得宝石项链：圣灵石。红衣美人成为圣女，刚出生的萧霙姬被遗忘在慕天净坛。
　　“我可怜的霙姬，她从来没在我身边待过一天。慕天净坛那些长老们把她教成一个只知道家国大义不知亲情的姑娘，她的性子不像我，也不像先帝。她比谁都聪明，她和你一样武功高强，年纪很小的时候王城已经没有谁是她的对手。后来潇湘儿死了，圣灵石选了她。那时候她才十六岁，朝堂无主，是她一个人抗下了所有的一切。后来她死了，死在昆仑山。”
　　“就像每个圣女一样，逃不过圣灵石的诅咒。那时候萧龑震断了昆仑山龙脉，地底的业火喷涌而出。他说要熄灭无间业火，只能用皇室公主的处子血才能做到。我赶到的时候，霙姬全身的血都流尽了。身体灰飞烟灭，魂魄被永远禁锢在一幅画里。那时候出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山里抱出个浑身带血的孩子，手里拿着霙姬的画像。我哭着求他把画给我，或者把那个孩子给我，但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霙姬成为圣女后，我不能和她好好相处，为什么要处处和她作对……”
　　“听湛儿说，你是在霙姬死的那天出生的？”太皇太后看着高灵致，两眼放光。
　　高灵致还在想，天镜每隔三十年便会出山取走圣女留下来的唯一画像。萧霙姬是圣女，那当时天镜从昆仑山抱走的那个婴儿会不会是她？突然听到太皇太后这么问，高灵致说道：“我是那天生的，从小长在天山。”
　　太皇太后笑了笑，笑容中非常无奈，“多好的孩子……”
　　高灵致想，说：“我身上没有圣灵石，不会被诅咒。”
　　“那好啊……”太皇太后终于开怀的笑了一次。
　　等了好一阵太皇太后没有说话，高灵致还以为她升天了。
　　“还有我的小女儿，她死的时候只有十四岁。那时候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倒在血泊里，身首异处。”太皇太后说起这段往事，情绪激动得咳嗽了数声，“到底是谁那么残忍可以对一个小姑娘下手！她只是养在深宫里的公主什么都不知道，她才十四岁啊，十四岁，多好的年纪。她就那么死了，死了……”
　　太皇太后的声音越来越低，嘴角咳出许多鲜血，“如果真是报应，拿我的命去换就好了，为什么要报复到她身上，为什么要报复到她身上，如果她还活着，她的女儿都有你这么大了……”
　　后面太皇太后没了声音，高灵致坐在福德宫的大殿里想，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悲剧的家族？又或许真有命运这回事，但命运总是喜欢开大玩笑，一次就能玩儿死好多人，然后剩下的就是悲剧。守着太皇太后的尸体，高灵致坐在冥想和好一阵，最后给太皇太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将她放到她的寝殿内。
　　刚走出大殿没多久，大火就从后殿烧了过来。太皇太后最终和福德宫一起化为灰烬，高灵致在皇宫内没找到郑太后，只看到长乐宫已经变成一片废墟，里头还有好多还有木头上还有火星和青烟。
　　离开皇宫，高灵致往慕天净坛赶。看到慕天净坛外围了乌压压的一片魔鬼骑兵，高灵致想，要不要冲破包围进去。不过她拳头好武功不弱，但一个人打那么多个块头比她大上两三倍的骑兵，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还是想想策略不能硬闯。她手里的破魔箭不多，且场地不适合回收利用。
　　还没等她想好策略，那群魔鬼骑兵就开始围攻慕天净坛。高灵致站在高处，里面的十位长老正拼尽全力保护张开的结界不被青龙破解。
　　原来青龙真的到这里来了，高灵致也顾不得那么多，往百宝袋里塞了张纸条，写着，獴尿，速度速度！
　　很迅速的，白羽往里面塞了一大瓶，又多了好些破魔箭。高灵致弯弓射中冲在最前头的几个骑兵，青龙看到熟悉的箭支，往高灵致站的地方瞟了一眼，说：“高灵致，你找死！”
　　高灵致跃下高墙，移形幻影到慕天净坛边上，连发数箭，一连杀了好些魔鬼骑兵。青龙法力高强，但对移形换影尚无应对之策。高灵致利用这招杀了不少魔鬼骑兵。青龙震怒，用她的手里那把火红的鞭子打破了十位长老的结界。
　　贵女们都躲进了慕天净坛内的地下室，男儿们终于拿起武器抵抗。慕天净坛内瞬间变得血腥恐怖。王施也拿着她的玄冰剑助阵杀敌。沉渊上的上古神力足够对付魔鬼骑兵，青龙缠住高灵致，“我放了你一条生路，你还自己回来找死，这次不会再和你玩过家家的把戏。”她的下身变成蛇尾，轻轻一扫左右的人都横飞出去砸在地上动弹不得。
　　高灵致掏出装了獴尿的瓷瓶，说：“那也不能怪我用尿泼你了！”
　　青龙对那东西很是厌恶，骂了高灵致一声：“卑鄙！”
　　王施见青龙难缠，加入高灵致的阵营一起对付她。
　　“又来一个！这次你们两个一起下地狱！”青龙操起长鞭，夹着这一股神力的妖力袭来，王施举剑挡住那股狠劲儿，高灵致隐身飞到空中，把瓷瓶里的獴尿撒了个干净。青龙虽有一定防备，但还是被獴尿所伤，整个慕天净坛周围回荡着巨蛇的叫声。
　　高灵致和王施一起对付青龙，青龙本就受了伤，反抗得有些苍白无力。对付高灵致一个足够，但多了一个难缠的王施，青龙并没多少优势。这次青龙比往日正紧了许多，打架打得认真且卖命。她发起火来，高灵致和王施两人均有些招架不住。她变作一条大蛇，尾巴一扫压死了不少人。
　　青龙张开大口，露出长长地毒牙。王施见了刚忙把高灵致推到一边，自己被青龙咬了一口。高灵致趁着这一瞬间，把所有内力集中到剑上刺中青龙的七寸。青龙发狂，尾巴扫到高灵致的后背，高灵致刚愈合的伤口浸出许多血来，痛得她浑身无力，只能撑着剑勉强站着。青龙目露凶光，贪婪的看着高灵致的后背，下半身缠着高灵致的手，舌头去吸高灵致背后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