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惊呼一声:“小姐。”
“吵死了。闭嘴。”十二冷声道。深幽的眸子里掠过几分恼怒。兰心识趣的闭上嘴。却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十二将衣袍脱下。里边的白色亵衣几乎染满了鲜血。白色的底料。衬得那血格外刺眼。
兰心捂着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哽咽声从房内传出。听在屋外三人耳朵里。各种不是滋味。
她的伤究竟有多重。
谁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除了这么无力的等待。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十二将亵衣脱掉。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再度裂开。鲜血直流。她一声不吭的接过兰心手里的毛巾。随意的将身上的血渍擦掉。从纳戒中取出治疗内伤的灵药。仰头喝掉。堵塞在筋脉里的斗气开始缓慢的流动。每动一下。便是钻心的痛。
“我去找找有沒有金疮药。”兰心再也忍不住。哭着跑出房间。刚到屋外。就被明夜给拦下。
“主子的伤怎么样了。”明夜急忙问道。
兰心哇地一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哭得声嘶力竭。那些骇人的伤疤。就在小姐的身上。天杀的。究竟是谁那么恶毒。她的小姐为什么要遭受这份罪啊。
明夜紧抿着嘴唇。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兰心。心头一痛。视线看向木屋。隔着一层木墙。他仿佛能够看到十二一个人倔强处理伤口的身影。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一言不发的提剑转身。走到无人的地方。一拳狠狠砸在一旁的树干上。指骨渗出了血。他却浑然不觉得痛。
云若寒同样一副阴雨密布的表情。紧咬着牙根。低垂着头。身影透着丝丝落寞。
凌宇寒扫了二人一眼。嘴角的笑淡化了许多。他转身大步跨入房间。
第九十六章:凌宇寒的霸道
“怎么是你。”十二皱着眉头看着突然闯进來的凌宇寒。伸手将缠绕着身体的碎布打了个结。她上身什么也沒穿。就只是用黑袍的碎布层层包裹着胸前的丰盈以及那些纵横的伤口。简单到极致的包扎。脸上毫无血色。
凌宇寒不悦的眯起眼。大步上前。一把将十二按倒在木板床上。后背与木板发出咚地一声巨响。十二的后脑勺被撞得生疼。她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分恼怒。“你做什么。”
“闭嘴。”凌宇寒嫌少的卸下了脸上的笑容。一张妖娆的脸颊阴沉沉的。他三两下将十二身上的碎布扯掉。看着她**的上身。沒有因她的裸露的身体而升起半分的邪恶想法。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疼与自责。
食指轻抚过她的伤口。嘴里喃喃道:“痛吗。”
痛吗。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却仿佛两个大锤。狠狠敲击在十二的心房上。她怔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痛不痛。
不痛。那是骗人的。她是人。有人的七情六欲。有人的一切感知。她会痛。会难过。可是。她却将这些压抑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看见。
“还好。”十二故作平静的开口。古井无波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还好。”凌宇寒笑着反问一句。指头在她小腹被爆炸殃及的伤口上重重一按。十二浑身一僵。眉头紧皱成川字。“你干什么。”
“会不会痛。”他轻轻问道。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不放过她任何的表情波动。
“废话。”十二不屑的眯起眼。他这么个按法。怎么可能不痛。
“原來你也感觉得到痛啊。”凌宇寒笑得格外危险。“我还以为你天生少了痛觉神经。若不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能装得若无其事。恩。”食指抬起十二的下巴。他紧紧的盯着她。迫入她那双平静的眸子。心底一股怒气上涌。
他气她。气她不爱惜自己。气她总是把自己伪装得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
十二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人居然沒笑。几次见到他。他总是一副笑靥嫣然的模样。仿佛要霍乱这尘世的妖。可现在的他。却少了几分妖娆的妩媚。多了几分冷冽的冰冷。让她心头微颤。倔强的对上凌宇寒斥责的目光。“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你。”凌宇寒气得眼眸中一片猩红。他恨不得掐死这个无情的女人。可最终。怒火在她无波的视线里。全部化作了满满的怜惜。他垂下头。唇轻飘飘的落在她的朱唇上。双唇紧贴。再沒有多余的动作。
十二错愕的瞪大眼睛。下一秒。手臂一扬。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的拍在他的脸颊上。脚向上弯曲。膝盖猛地击中他的腹部。凌宇寒根本沒有防备。整个人朝后倒退几步。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嘴角那弯妩媚的笑愈发动人起來:“你这算是恼羞成怒吗。”
十二狠狠擦了下嘴唇。手背几乎将下唇擦破了皮。她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脸颊晕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似要杀人的目光狠狠扎在他的身上:“你最好祈祷我永远不要好起來。”
“嗯。”凌宇寒意外的挑高眉梢:“什么意思。”
“若不然。我定亲手宰了你。”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杀气。十二握紧拳头。整个人从床上翻身坐起。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上身。作为特工。身体是她执行任务的本钱之一。不过是被外人观看。对她來说。根本微不足道。
凌宇寒不悦的眯起眼。食指轻托下巴。目光灼灼的看遍她的全身:“你在男人面前也不避讳吗。”
“你可以不用把我当做女人。”十二牙尖嘴利的反驳道。右手捡起地上的黑袍。撕拉一声撕扯下一截碎布。就要往身上裹。
凌宇寒快步上前。一把将碎布给扯掉:“这种东西可以包扎吗。你还沒有上药。”
“关你何事。”十二冷笑一声。上药。曾经她在执行任务时。身中四枪。在沒有医生沒有救援的荒漠中。咬着牙用军用刀将子弹生生挖出來。那时候。不也一样沒有药。她不是同样活过來了。
她十二什么都沒有。就是命硬。
连阎王爷也受不了她去。
凌宇寒强势的将她按倒在床上。左手按住她的肩膀。甚至掌心用上了斗气。那股霸道的威压。逼得十二浑身动弹不得。她彻底冷下脸來。眉宇间杀机浮现:“你要做什么。”
似乎这已经是凌宇寒进屋后。她第三次问出一模一样的话。他的每一个举动。十二通通看不透。也猜不到。他就像是一个谜。可十二却拒绝去猜。
她心底总觉得一旦和这个男人扯上什么关系。她的生活。她的打算。她的一切。通通都会被打乱。
此时的十二尚且不知。她竟一语成癖。日后。她当真和他纠缠不清。一生痴缠。难解。
“帮你上药。”凌宇寒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么四个字。他手腕一翻。红袍下摊开的掌心赫然是一瓶金疮药。
“纳戒。”十二看了看他白皙光滑的手指。沒有戒指。他从哪儿把药瓶取出來的。
凌宇寒仔细的将药粉洒在十二的伤口上。白色的粉末布满了她的全身。丝丝清爽后。就是火烧般的痛。十二紧抿着嘴唇。额上冷汗止不住的冒出头來。却倔强的不肯吭一声。看得凌宇寒心里那个疼啊。
“痛的话就叫出來。沒有人会笑话你的。”这是顶级的金疮药。敷在人身上七天内可以让伤口彻底愈合。可是代价却是敷药时。异常痛苦。他曾经试过。那种仿佛活生生刮肉般的痛。连他这个大男人也差点沒抗住。
十二口腔里甚至有铁锈味在弥漫。可她依旧沒有吭声。痛就叫出來。她眼眸中掠过一丝自嘲。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挨着受着。承担着。早就过了喊痛吼疼的年纪。
有些习惯深入了骨子。怎么样也戒不掉。
凌宇寒将药粉洒遍后。转身离开房间。再度进來时。他手里多了一件干净的白袍。将衣料扯碎。裹在十二的身上。动作轻柔。唯恐用力过度弄疼了她。十二怔忡的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脏颤动着。暖暖的。极其复杂。从沒有一个人为她这样做过。他的神色。让她一度以为自己是被人保护着。被人珍视着的公主。可转瞬。她垂下头自嘲一笑。她怎么可能是公主。她是十二。是双手染满鲜血。在地狱深渊痛苦求生的十二。
就算她是公主。那也是手举长剑。一个人披荆斩棘的公主。
包扎好伤口后。凌宇寒严肃的开口:“三天内不要沾水。这瓶药等你伤口愈合后。敷上。可以淡化痕迹。”
“我不需要。”无功不受禄。十二想不通。为什么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她。“你想要在我身上求什么。”
凌宇寒弯起一抹好看的笑。坐在床沿。视线落在满脸戒备的十二身上:“你觉得我要在你身上求什么。”
“我怎么知道。”十二粗声粗气的说道。
“对一个人好。需要理由吗。”凌宇寒眼眸中掠过一分极淡的笑意。可更多的却是心疼与怜惜。究竟要怎样的过往。才能让她的警戒心这么强。
想到初见时。那个一身傲然在街头灼灼于世的女子。他心头微微一叹。就是这样的她。让他一见倾心。甚至连一只以來厌恶的天命。也可以笑着受下。
天命之女。预言之女。传说中的杀神。桃花眼中极快的掠过一丝暗色。凌宇寒抬起手臂。刚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岂料。十二居然把头一偏。任由他的手突兀的停滞在空中。
“别动手动脚。”她不喜欢旁人的触碰。也不喜欢和人太过接近。
凌宇寒一笑。那股恐怖的威压再度袭向十二。逼得她浑身肌肉紧绷。全身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