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腹诽。又见白虎、玄武两国皇帝互不相让。眉头紧皱成川。漠然出声:“若不然。你们直接打上一架。”
十二一句话。却叫在场诸人纷纷变了脸色。
打上一架。虽说他们看似剑拔弩张。但谁也沒有率先动手的意思。不过是虚张声势。若当真要打。若是有个万一。伤到了皇帝的龙体。那可如何是好。
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底。十二眼中掠过一丝讥讽:“谁的武力更强。谁就可带走白子墨。公平吧。”
“……我倒是觉得。既然这里是司马如意的地盘。白子墨又是她亲手诛杀。那么。为何不听听看她的意见。”睿王径直开口。将皮球踢给了十二。“司马如意。是你让我等聚首在此。也是你以一己之力力克白子墨。他的尸首该交给谁。你且说说。”
骤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了十二。要说这里谁的话举足轻重。唯有她一人。
十二嘴角微微一抽。“交给谁。”
她看了看脸色铁青的白虎帝。又看了看一旁同样面带刚毅的玄武帝。只觉得睿王这个问題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不论交给两国哪一方。她必将得罪另一方。不过……
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厉色。“既然白子墨死于我等之手。那么他的去留也该由我做主。”十二冷漠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所到之处。谁敢直视。莫不是低头不语。“不论今日将这尸首交给谁。剩下的一人必定心有不服。”
“对啊对啊。”邱楼急忙点头附议:“交给白虎。玄武肯定心有不甘。但是交给玄武。白虎也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将他交给我司马如意。是最好的结果。”十二淡淡一笑。面色笃定。她一句话。让两国皇帝谁敢反驳。虽说心底或多或少有几分不甘愿。但想起十二素來暴虐的作风。以及她手中握有的势力。也只能饮恨答应。
“那你要将他如何惩处。”玄武帝冷不防开口问道。若是十二直接将白子墨安葬。哪怕拼着与她决裂。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此等恶人。犯下诸多滔天罪行。怎能得到一个全尸。应该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才对。
玄武帝身泛杀意。目光冰冷。等待着十二的回答。白虎帝不阴不阳的笑了一声。同样是气势逼人:“玄武帝。我儿已死。难不成你还打算将他分尸吗。”
“有何不可。”玄武帝反问道。面露讥讽。“白子墨生前杀我玄武多少百姓。害死多少士兵。若连他这样的人都能得到全尸。日后九泉之下。朕有何颜面去见那些死掉的亡灵。”
他一字一字说的抑扬顿挫。话铿锵有力。带着一股子狠决的味道。
十二眉头微微一皱。看向玄武帝:“那你说要怎么办。”
“将他挫骨扬灰。”玄武帝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样罪大恶极之人。朕要他即便下地狱。也不得安宁。”
“玄武帝。”白虎帝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握。指骨泛白。一双眼更是因怒气飙升通红一片:“你当真要仗势欺人…”
“哼。易地而处。白虎帝。若你是朕。你可会放过一个踏破你河山。诛杀千万黎民的罪魁祸首。”玄武帝毫不退让。直接杠上了白虎帝。
又开始了……
十二揉了揉酸疼的眉心。只觉得浑身乏力。她口中一声低喝:“好了。吵什么。身为两国君王却犹如市井泼妇。你们这副模样。若让天下万千黎民看见。可不是丢了面子又丢里子。”
当今天下胆敢如此辱骂、羞辱一国之君的。恐怕也唯有她能做到。
不过。她所做的、所说的一切。通通都是建立在她有足够藐视天下的实力之上。强者的世界本就是如此。弱肉强食。想要成为霸主。那就拿出身为霸主的实力与魄力。若不然怎能服众。怎能让人心悦诚服。
十二一句话。便叫方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人纷纷闭嘴。只双眼齐刷刷看向她。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决断。
“白子墨既然已死。不论他生前犯下了什么滔天之罪。都该一笔勾销。”见玄武帝还有反驳的意思。十二眼眸一冷。往前一步。浑身带着一股冷厉之气:“逝者已矣。难道你们还想鞭尸不成。有我司马如意在此。谁敢动他一下。”
诚然。白子墨虽然罪无可恕。但他已命丧九霄。且不说这世上有沒有地狱一说。死了的便是死了。说什么药将他挫骨扬灰。说穿了。只是为了安抚天下黎民的借口。
“不过。他残杀十万百姓也是事实。”十二口风一转。接着道:“那便将他安葬在玄武与白虎的交界处。为他立坟。让两国黎民随意观赏、辱骂、唾弃。如何。”
既然他们意见不合。那么。将白子墨安葬在两国边境的交界处。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的百姓可日日夜夜前去他的坟头。扔白菜也好。砸鸡蛋也可。心头怨气出了。自然也就安宁了。这样一來。不论是玄武还是白虎。都能交差。
白虎帝与玄武帝对视一眼。皆在对方脸上看见了妥协之色。事已至此。十二做出了决断。除了妥协。他们还能如何。
“好。朕是给你面子。可非是怕了他玄武。”白虎帝最末还不忘叫嚣一句。
玄武帝脸上浮上一抹冷笑。“彼此彼此。”
十二手臂一扬。便将白子墨的尸首收入纳戒。“既然你们都答应了。那么。过几日。我便派人将他安葬。”
“好。”白虎帝咬着牙应了一声。“事情已圆满解决。朕宫中还有要事。不便久留。劳烦司马小姐护送朕回国。”
十二闻言漠然点头。从幸存下來的门人中挑选几个轻伤的。作为护卫护送四国皇帝安然回国。
临走前。朱雀女皇朱慕朝着十二高高竖起拇指:“如意。好样的。”
不仅圆满的让四国和谈结束。同时诛杀了狼子野心的白子墨。今后。她在四国的声望。恐怕会凌驾于皇族之上。
谁敢小觑她。谁还敢漠视她。司马如意之名必将横扫整个玄武大陆。
十二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目送朱雀国众人离去。
“如今。你可有半分悔意。”一道低醇、清润的嗓音。犹如梵音绕耳。在十二耳畔响起。她蓦地转身。便看见一袭白衣飘渺的木离。眉梢轻佻:“什么意思。”
“四国已如你所愿安定下來。你日后的身份必将水涨船高。若你想夺取四国。也是轻而易举。你日后可会后悔今日的决断。放弃一统天下的机会。任由天下四分。四国鼎足而立。”木离淡漠的问道。一双清明的眼。定格在十二身上。
十二狂傲一笑。“我早已说过。此生所求只是与在乎的人携手笑看天下。争霸。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谁去。后悔。这两个字在我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來也不会。”
她说得坚决。说得肯定。一双眼璀璨得宛如天上繁星。
木离心头一跳。终是一声长叹。“也罢也罢。”
看着他落寞离去的背影。十二紧抿了唇线。一声低不可闻的话从唇缝间吐出:“抱歉。”
不是不知。他为了那百年预言付出了多少。也不是不知他为了辅佐日后新帝。筹划了多少年。但她志不在此。只能一声长叹。
木离。这个人是十二亏欠最多的。
她欠他的。怎能还清。
第二百八十三章:白子墨番外
繁华如锦的皇宫。埋葬了多少皑皑白骨。
白子墨自从懂事以來便知道。他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父皇从不会对他露出半分的疼爱之色。他日日刻苦用功。日日学习骑射、治国。但终究无法让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对他说出一句夸赞之语。
年幼时。他被封为白虎太子。本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处不胜寒。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位高权重的太子之位。他只想父皇对他笑一笑。就像是对三弟那样。慈爱的摸一摸他的脑袋。
犹记得。那日骑射课上。他射出十箭。每一箭都正中红心。可三弟呢。十箭只中四箭。却得到了父皇的夸奖。
“旭儿还小。就算射不中也沒关系。日后啊。旭儿定能成为我白虎的国之栋梁。”那是他想要却得不到的疼爱。那是他终其一生也不曾得到的关爱。
握紧手中的弓箭。这一刻。白子墨忽然好恨。恨着那个始终不曾看到自己努力。不曾看到自己身影的父皇。为什么。
只有七岁的白子墨不明白。他才是最好的。不论是夫子还是朝堂百官。哪一个提起他不是赞不绝口。可是。为什么。他的父皇永远看不见他。白子旭究竟有什么好。文不能。武不行。即便是修为。拍马也比不上他。
为什么却可以得到父皇的青睐。
白子墨不懂。可在他八岁生辰那年。当他悄悄从生辰宴上离开。跑到凤栖宫。想要与继母皇后亲近时。他却听到了改变他终身的话。
“皇后娘娘。你这又是何苦呢。那些过去的事就忘了吧。皇上如今对您千般恩宠。您何苦还记得那些事儿。前皇后若是九泉之下有灵。必然也不想见你这般折腾自个儿的。”说话的皇后身边的教养嬷嬷。是她进宫时。一直带在身侧的老人。
皇后虚弱的咳嗽着。躺在正厅的太妃椅上。一袭华袍。将她衬托得格外美丽。“本宫心有不甘。姐姐爱了他一辈子。可换來的下场是什么。他的心究竟有多狠。那是他的嫡妻啊。他居然对姐姐投毒。害得姐姐早产。若不是姐姐拼命产下子墨。恐怕他们母子早就在地府重聚了。连亲生骨肉。连多年的枕边人。他也可以下手。你叫本宫怎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