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的。月光下。漆黑的山路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云若寒与明夜眼眸一亮。同时出声。
“主子。”
“如意。”
十二一手提着兔子。一手揽着一个宽大的类似荷叶的绿色叶子。步伐不紧不慢从山路中走了过來。直到她的身影真真切切出现在视线。四人提高的心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主子。我來帮你。”明夜立即将酒坛放下。迎上去。接过十二手中血粼粼的兔子。以及那一大包用叶子裹起來的东西。
“恩。”闻到他身上那股酒味。十二眉心一凝。走到柴火边。烤了烤火。随后。顺手拿起明夜遗落的酒坛。咕噜噜。喝了好几口。冰凉的酒水顺着她的唇角缝隙滑落出來。漫过她削尖的下颚。落入她雪白纤细的脖颈中。随着呼吸的吐纳。胸口时起时伏的波涛。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让人口干舌燥的春色。
即使十二的容貌清秀得近乎平凡。可在有情人眼中。却赛过这世上万千娇娘。
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好酒。”十二几乎一个人就喝掉了小半坛子酒。散去了浑身的冷气。她才将酒坛搁下。倒也沒喝多。刚好够她暖暖身体。
趁着明夜和云若水在烤兔子时。十二眸光明亮。弯下腰凑近柴火边。开口道:“我刚才进山打量了一下地势。整座山。几乎沒有任何猛兽。有些地方甚至是寸草不生。越往上走。气温越冷。活物的踪迹也越少。看來木离沒有说错。只要过了这座悬崖。再过一座。就可以进入千年雪山的山脚了。”
“沒有飞禽走兽的踪迹。”邱楼倒抽一口冷气:“不是吧。这么大座山脉。居然沒有猛兽。这……这怎么可能。”
“不奇怪。这里的气候太低。不适合大部分生物生存。良禽择木而息。这么恶劣的条件。沒有野兽愿意存活。很正常。”十二淡漠的开口。随后。视线落在明夜手中已经被剥了皮。洒上调味料的兔子身上。“这只兔子。还是我废了很大的力气。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的第一只活物。那些。”她又指了指被明夜搁到地上。用巨大叶子包裹着的东西:“都是可以充饥的水果。我吃过了。沒有毒。”
“你是想尝试神农尝百草吗。万一有毒怎么办。”云若寒闻言。脸色骤变。头一次。对十二露出了凌厉的表情。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叫人不敢直视。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比十二弱的冷冽气息。“你就沒想过。如果你一个人在这山里出事。我们会有多着急吗。”
他的口气并不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恶劣。但话里却充满了真情。
只要一想到。她为了尝试这些水果是否有毒。自己拿去吃。他心里就有一团火。蹭地汹汹燃烧起來。
明夜烤着兔子肉的动作一顿。目光也同时转向十二。这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将十二固定在自己的视线当中。若非十二早已练就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事。恐怕真的要尴尬了。
“我自有分寸。”心底淌过一丝暖流。虽然知道他们是在为自己担心。可十二并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他们所带的干粮万一不足以支撑到他们进入玄女宫。或者途中遇到什么险境。那么。这山林中的野生东西。就可以成为储备的粮食。
五人中。唯有她修为最高。她不试。谁试。更何况多年的特工生涯。她对危险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十二至少有一半把握。可以相信。她不会有事。
既然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这些。十二通通沒有告诉他们。因为沒必要。她从來都不是喜欢长篇大论。喜欢向人解释的人。
看着十二一脸毫不知错的表情。云若寒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气也出不來。只能卡在喉咙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向温和的表情。这一刻。居然变得纠结万分。怎是一个囧字了得。
“噗。”邱楼一个沒忍住。捂着嘴。哈哈大笑。“若寒。我长这么大。还从沒见过你刚才那样。笑死我了。太好笑了。”
云若水也是一脸忍俊不禁。十二倒沒觉得什么。只是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而明夜。他看似正专注的烤着兔子。可心里边有沒有暗爽。那估计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死也要上去
“说正事。”云若寒在暗地里瞪了邱楼一眼。正了脸色。看向十二。“你进入山林。还有沒有别的发现。”
十二拾起地上的酒坛。喝了一大口。眸光明亮。仿佛天上闪烁的繁星。熠熠生辉。“除此之外。我发现在半山腰。可以窥视到对面还有一个峭壁。应该就是木离所说的两座悬崖。如果他给的线路图沒有出错。想要找到千年雪山。就要从这座山。以及那座山之间。最底下的小路过去。才能绕到两座山之后。去往雪山山脚。”
十二说得容易。可她刚才已经运起十成斗气。也未曾飞跃上山巅。只到达了半山腰。就被那森冷的寒气逼退。这山。至少高达百米。就是不知道海拔高度有多少了。可别到时候缺氧。來个什么高原反应。
她眸光微闪。暗暗思索着。
“主子。给你。”明夜将兔子腿撕了下來。递给十二。香喷喷的野味。热气袅袅。还有柴火烘烤过的焦味。很是原生态。十二伸手接过。见邱楼不住搓着双手。凑近火堆。料想她必定是冷极了。瞧那鼻尖。都冻红了。将兔腿咬在嘴里。取下身上的轻裘。随手扔给邱楼。
“穿上。”淡漠无波的声音。却让邱楼听得心头暖暖的。一股酸涩。在心尖荡开。一股脑。涌上眼眶。她吸了吸鼻子。目光灼灼看着十二道:“如意。那你怎么办。我不要。我不冷。你快穿上吧。”
十二根本沒搭理她。自顾自的在火堆边吃着烤肉。时不时端起酒坛仰头狂饮。坐姿并不淑女。甚至有些放浪形骸。可不知为何。却给众人一种桀骜不羁的感觉。
男儿的豪爽与女儿家的别扭。如此和谐的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不会让人感觉到突兀。反而有种似乎她本就该如此的错觉。
“主子。”明夜不赞同的摇头。伸手想要将自己的轻裘取下。给十二披上。
“我不用。我的修为远比你们高深。所以用不着。”她一脸淡漠。用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众人想了想。也觉得有理。明夜看了看已经脱到一半的轻裘。又看了看十二单薄的衣衫。最后终是长叹口气。放弃了将衣物给她的想法。
不是因为被她说服。而是因为明夜比谁都清楚。自家的主子性子有多倔强。
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别说是自己。就算是大罗神仙。地狱阎王來了。她也不会买账。
草草吃过并不算丰盛的晚餐。十二席地躺下。单手枕在脑后。睁眼。看着头顶上漫天的星光。最为闪亮的是北面的一颗小星星。紧邻月亮。一大一小。交相辉映。星星旁。围绕着两颗一明一暗的小星。肉眼观看。约莫只有蚂蚁那么大。忽明忽暗。
十二猛然间想起。以前不知道听谁说过的一个童话故事。传说人死去后。就会化作天上繁星。只要你想她了。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那颗星星就会回应你。
也许是酒气上头。十二怔忡的看着漫天的星光璀璨。在心底默念道:“兰心。兰心。”
天。还是那片天。月亮。还是那轮月亮。而星星。依旧是她所见的那些。
“啧。”十二恼怒的闭上眼。伸手将肘边的酒坛高高举起。清凉的酒水从坛子里涌出。灌入她的口腔。哗哗的。如同流水一般的声音。还有喉咙不断吞咽的细碎声响。
十二一个人喝了整整一坛。可脑子却格外清明。沒有一丝一毫的醉意。
“如意。”时辰不早了。邱楼、云若水早早的就躺在地上睡着了。明夜守在十二七八步外。靠着一颗巨石。闭眼小憩。云若寒猫着步子。挪步到十二身侧。挨着她坐下。低头就能看见她仰望天空的恬静表情。抬头。就看见看见绚烂的夜幕。如同银河。耀眼、璀璨。
“恩。”十二模糊的应了一声。双眼依旧紧闭。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喝醉了。
“上玄女宫。你千万记得不要冲动。不要莽撞。”云若寒低声说着。像是在对她耳语。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情意。一泓碧波荡漾的眸子。更是溢满了深情。他微微垂下头。看着躺在空地上。动也不动的十二。嘴角缓慢扬起。极致温柔的弧度:“我会保护你。”
他拼尽一切去闯寒潭。用尽一切去提高修为。为的。只是能够保护她。为的。只是能够给她扫平前路、后路的一切障碍。
护她一生无忧。
也不知道。她是真沒听见。还是装作沒听见。云若寒抱着忐忑的心态。等待着十二的回答。只可惜。回应他的是十二平稳的呼吸。以及始终紧闭的眼眸。他失落一笑。抬手。为十二拨开被风吹得乱飘的几缕青丝。为她别在耳后。当手指触碰到她耳廓的瞬间。云若寒眼眸一暗。却不动声色的将动作完成。拍着身上的锦袍起身。回到属于他的位置。闭着眼。朝后倒去。
他沒有看见。在他闭眼的刹那。十二霍然睁开的眸子。清明。深邃。哪里有半分醉意。
而十二夜未曾看到。在云若寒离开前。那副失落而又隐带了然的表情。
情这个字。伤人伤己。
不知为何。十二忽然想起了凌宇寒。那个几次三番戏弄她。却又从不曾害她。反而屡屡救她的红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