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是死了,就死在万兴隆货栈后院巷子里。有人说他昨晚去过你家,是不是真的?”
“谁胡说的呀!”万水苏哎哟一声叫起了委屈,“这真是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一帮人啊!我就前两日去我爹的万兴隆见过他,之后再没见过了!况且我是个gua妇人家,别说晚上了,就是白日里也不敢乱收留男人在家呀!两位差爷,你们千万要查清楚了,对了,昨晚我是和我妹妹萱草在一块儿的,你们不信,问萱草!”
一听这话,万萱草的脸色微变,眉心不自主地拧成了川字,斜眼瞟了瞟万水苏。那衙差问她道:“是真的吗?你昨晚真的跟你姐姐万水苏在一块儿?没见过高小川?”
万萱草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道:“是,我昨晚……是跟我姐姐在一起,没见过小川。”
“你们俩可得说实话了,知道知情不报是什么后果吗?”
“知道知道!”万水苏忙接了话,笑容满面道,“我们哪儿敢知情不报呢?可昨晚我确实是和萱草在一块儿,压根儿就没见过小川,就算他来,大晚上的我怎么会见他呢?我也是要脸面的呀!叫街坊四邻瞧见了,我有嘴都说不清的!”
“但愿如此!要是你们想起什么,别忘了上衙门来说一声,听见没有?”
“是,差爷!”
那两个衙差随后就走了,汤娘一路跟着送了出去。看着他们走后,万水苏斜眼蔑了蔑宝梳,语调不爽地问道:“哎哟,堂堂巧绣社的靳老板娘,庞府阮管家的夫人也会跑这儿来吃碗小汤饼?该不会又是想打什么歪主意吧?”
宝梳没理会她,倒是万萱草开口道:“姐,你先回去吧,等我空了再去找你。”
万水苏白了宝梳一眼,拉着万萱草的手道:“好,我就不打扰你了,萱草你可当心了,有些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好好去把你的灶台看着,万一有人下什么黑手就麻烦了!”
“能下什么黑手?万老板娘你可别乱说,吓着我外面一堆食客!”汤娘打起帘子,走回来不满道,“你都是个大忙人,我就不送了,你请吧!”
万水苏自讨了个没趣儿,转身开了后院门走了。等她走后,万萱草抱歉道:“汤娘,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我姐姐会找这儿来。”
汤娘脸色缓和道:“是我该说不好意思才对,刚刚当着你的面儿对你姐姐不客气了。可说起来你姐姐那名声儿在城里真不是一般地差!男人死了不到几日,就有生面孔的男客上门过夜,这像个什么话?萱草你多多包涵了,我家还有朝霞没嫁人呢!”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养不起乐乐了
万萱草忙点头道:“汤娘你放心,我会跟我姐姐说,让她往后别上这儿找我了。前面忙着吧?我这就去帮忙!”
汤娘又招呼了宝梳几句,跟万萱草去前面铺子忙活儿了。这时,宝梳才问钟氏:“你刚才听见什么了?”
钟氏朝门帘那儿撇撇嘴道:“两姐妹在里头串供呢!”
“串供?”
原来刚才钟氏悄悄靠近门边时,听见里面传来万水苏的声音:“我可不想再进衙门了!上回去了差点没把命折在里头,我现下一走到衙门附近全身还直冒冷汗呢!萱草,我是你亲姐姐,你就帮我说句话又怎么样?横竖我没杀人,你怕什么?”
“你既然没杀人,那就老老实实地跟衙门里说呀!”随后是万萱草的声音
“说得清楚吗?衙门里那帮看银子说话的混账玩意儿会信吗?你就帮帮姐姐,就说昨晚我是跟你在一块儿的,压根儿就没见过小川呢!一句话而已,这有什么好难为你的?难不成你真想看着姐姐去受刑?”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昨晚是不是跟小川在一块儿?”
“他有事儿找我,就在我那儿坐了一会儿走了,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真的,萱草你信姐姐吧!姐姐怎么可能去杀小川呢?温大人是个糊涂官,我最怕他因为破不了案屈打成招了!萱草,你就帮帮姐姐好不好?”
钟氏听到这儿时,那两个衙差就闯进来了。后面两姐妹怎么商量的,她就不知道的。不过结果很清楚,万萱草的确帮万水苏串了供。
宝梳听完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刚才瞧着万萱草那表情有点怪怪的,原来有这么个缘故啊!”
“没准人就是万水苏杀的呢!”钟氏坐下忿忿道。
“她有那么狠吗?”
“管家娘您才来城里不知道,外头都在传,万水苏之前瘫痪在*的那个男人就给她活活毒死的!要说她和那个高小川,有jian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高小川本来就是万兴隆的伙计,经常被万水苏叫去干活儿,一来二往就勾搭上了。”
“她杀高小川也得有个理由啊!”
“兴许是有了别的相好,高小川缠着不让手,这才起了杀机的。万水苏那骚娘们,没做gua妇之前就跟城里好几个男人牵扯不清,她男人死了之后更是嚣张了,我听人说,她院子里夜夜都有人,比窑子里的姐儿还忙呢!”
正说着,汤娘端着三碗汤饼,三笼蒸角儿来了。汤娘一边放下一边说道:“宝梳啊,刚才真是对不住了,那姓万的说话就是那样的,你别理她,迟早要被收拾的!”
“汤娘,我听说这铺子是你跟万萱草开的?”宝梳问道。
“是啊,”汤娘坐下道,“是我跟萱草合股开的。原先开茶馆的时候我就不想把铺子关了,可我男人说茶馆那边忙不过来先关了再说。好在我是把铺子重新开起来了,要不然一家子真的要喝西北风去了!眼下茶馆给封了,禄成也给抓了,我男人和世海也因为躲风头连家都不敢回,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呢?唉,说来说去,还是心太大的缘故!小买卖做着不过瘾,非得学别人刀尖上讨生活,这下禄成可真讨着了!讨到牢里过生活了!”
“你也别急,等这阵子过了,禄成哥的案子结了,周奉大哥和世海哥就能回来了。”
“他要回来再去干那档子买卖,这日子我也不跟他过了!”汤娘拍了两下桌面,气愤道,“大不了我和朝霞另过,由着他去做他的大买卖!这回要不是他运气好没在茶馆里,禄成又没供他出来,不然我也得跟桂姐似的跑去牢里看人了!”
“禄成哥的事儿眼下只能在斤两上想法子了,能少就少,能挨几板子拿银子了事就是最好的。对了,汤娘,那万萱草人怎么样?”
“跟她姐姐万水苏不是一路人,否则我也不会跟她合股开这铺子。那姑娘做事踏实,又吃得苦,说她跟万水苏不是一个娘生的,未必没人信,世海算是捡到宝了!”
前面朝霞喊了一声,汤娘就起身去忙了。等宝梳和钟氏回头准备开吃时,才猛然发现三个蒸笼已经空空如也了,连三碗汤饼也只剩一碗半了。那傻乐乐正捧着那剩下的半碗吃得欢畅,完全没当旁边那两人存在!
宝梳傻眼了,忙问道:“乐乐,你不撑吗?好吃也不能撑啊!刚才在夏夜那儿你就吃了不少药枣了,你撑坏了我可没法跟绒绒交差啊!”
“好吃!”乐乐只回了她两个字,继续憨吃。
“真的不撑啊?你这什么饭量啊?我包你吃住还每月给你三两银子,我怎么忽然发现我亏得慌呢!你每个月白米都能吃掉我几两银子吧?”
钟氏在旁忍不住笑道:“管家娘您没跟他一块儿吃过饭不知道。听初真说,乐乐的饭量还真不是一般地大。别看他是瘦个子,一顿能吃下六碗白米饭,还不算其他菜啊汤之类的。”
宝梳握着筷子捧脸道,“哇,我可真亏大发了呀!乐乐,你这么能吃,我都养不起你了,你不待我绣庄好不好?”
一听这话,乐乐立马不吃了,一双溜圆的眼睛死死盯着宝梳,嘴边还挂着半条欲坠未坠的面,好像要决一死战的感觉。宝梳和钟氏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看宝梳笑了,知道是逗他的,又放心地低头吃了起来。
结果,那三笼蒸角儿,三碗汤饼全被乐乐一个人干掉了!宝梳和钟氏就只闻了闻香味而已。本来还想再叫的,童氏带着元宵桂姐来了,便把吃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先说起了禄成的事。
禄成在牢里发了起热,多半是伤重感染了。因为林爷的周旋,童氏得以请了个大夫去瞧了瞧,今早已经退烧了,伤势也渐好。只是童氏和桂姐都瘦了一圈,比那关在牢里的还辛苦些。
童氏见着宝梳就抹起了眼泪,说想回雾重村了,说城里的日子不比乡下好过,还不如回乡下去呢!桂姐则坐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脸色很是阴郁。
宝梳安慰了童氏一阵,又把曲尘的法子告诉了她们,这才安了安这三个人的心。聊了好一会儿后,几人才离开汤饼店,各自回家去了。
让宝梳惊奇的是,傻乐乐回到绣庄时,照旧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六碗白米饭,外带两碗肉菜,三碗汤,以及两扇西瓜。她严重怀疑乐乐是不是要第二次发育了!怎么那么能吃啊?
三日之后,宝梳给乐乐做了第二次针灸放血。做完之后又把了把脉,脉象平稳,她这才放心地离开了乐乐的房间。绒绒从房间里拄着拐棍跟了出来问道:“宝梳,乐乐真的能完全好起来吗?我看他说话好像也跟从前没什么分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