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芳郁惊叫了一声,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毯上,屁股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宝梳蔑了她一眼,坐在榻上,低头拍了拍曲尘的脸道:“哎哎哎!醒醒醒醒!喝够了,该回家了!要还能走,自己起来,听见没?我知道你酒量好,没那么容易全醉的,赶紧起来吧!”
可曲尘没动,不但没动,而且在宝梳拍他第二下的时候,鼻腔里滑出了一丝血水。宝梳瞬间就愣了!
据她所知,曲尘真的不容易醉,没试过这男人的酒量到底为几斤。一旦喝多了,就只会睡觉,绝不可能会流鼻血,而且酒后流鼻血不是什么好兆头啊!她忙摸了摸曲尘的脖颈,再扯起手搭了一脉,脸色霎时变了,脉象乱而散弱,是昏迷过去的征兆!
天哪!喝个酒而已,怎么会昏迷?是中毒还是食物过敏了?
宝梳的心脏立刻狂跳了一下,莫名地陷入了一阵慌乱之中!不过她还是勉强镇定了下来,果断地拔下头上所有的蝴蝶银针,拿过一盏烛台,右手发抖地开始给曲尘针灸。看着曲尘的脸由红变紫时,她知道已经有窒息的症状了,手抖得更厉害了,心里那些惶恐在四处蔓延,弄得她的手抖个不停!她使劲拍了一下右手,嘀咕道:抖个屁啊抖,别抖了!你男人都要没命了,还顾着瞎抖抖,找抽呢!
一旁的芳郁见此情形,又纳闷又恐慌。纳闷的是阮爷只是喝醉了,用得着针灸吗?恐慌的是自己这副模样被阮爷的乡下媳妇瞧见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好看的,她忙开始悄悄地往自己身上套衣裳,可还没套上一件,宝梳就踹了一张绣墩过去,砸在她身上怒气道:“这会儿来穿衣裳,刚才脱那么起劲儿干什么?在那儿待着,我一会儿来收拾你!”
芳郁痛叫了一声,倒在地上哀嚎了起来。片刻后,听见动静的侯安跑了进来,见到宝梳时,吃惊不已,忙问道:“管家娘,您什么时候来的?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大管家怎么了?”
宝梳没有回答,针灸完后再把了一脉,确认曲尘的脉象已经平和了许多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瞪了芳郁一眼,转头吩咐侯安道:“先别问了,去拿瓶醋来!”
“拿醋?”
“去啊!”
“哦,小的立刻去!”
侯安飞奔着去拿了醋回来,宝梳给曲尘灌下了一杯,两秒后,曲尘忽然翻身起身,趴在塌边吐了个一塌糊涂,满地秽物。侯安和芳郁吓得脸色都青了,唯独宝梳松了口大气,一边给他拍背一边轻声说道:“吐吧吐吧,全都吐出来,吐出来就好受多了!”
屋内的动静引了林华和齐妈妈等人。看见榻前这情形,个个都吓得不轻。特别是齐妈妈,两条肥腿腿都软了一半儿,哎哟喂哟地叫嚷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阮爷好好的,怎么会吐成这样?还有那什么,那是谁啊?”
“别嚷了!”宝梳把曲尘翻了回来放平,又替他擦了擦嘴角道,“侯安,取纸笔来,我开张方子,你立刻去铺子让那小方抓上一剂药送来!”
“我去吧!让侯安在这儿伺候着!”林华道。
随后,宝梳开了方子交给了林华,林华飞奔去了药铺子。齐妈妈又忙叫来了两个丫头,把榻前的秽物打扫了。这时,宝梳发现刚刚还在的芳郁不见了,立刻吩咐侯安去找。
侯安走后,齐妈妈脸色发青地看着榻上的曲尘,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阮夫人啊,阮爷怎么样了?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吧?”
宝梳右手一直搭在曲尘的脉上,一边把脉一边说道:“他要真出什么大事儿,你这胜芳馆也别想开下去了!”
“是是是,阮爷要出什么事儿,我就是十颗脑袋都赔不起啊!哎哟,您说,怎么会出这档子事儿呢?东西都是往常那些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昏迷呢?”
“我瞧他这症状,不是中毒就是食物过敏,你先去问问灶屋里帮过的,今晚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菜式送过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齐妈妈刚一转身,芳娇就匆匆地跑来了,发髻都没来得及梳,进门就问道:“怎么回事啊,妈妈?出了什么事儿了吗?”齐妈妈连忙把她拽过来问道:“我问你,今晚都给阮爷吃了什么啊?阮爷刚刚吐成那样了,都昏迷过去!死丫头,你们背地里是不是给几位爷乱吃了什么东西啊?要是就赶紧说,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主啊!”
“可夏夜和林爷,还有我们都没事儿呢……”
“到底是有没有?”宝梳听出芳娇那话里有话,起身正色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说,若不然,你们陪酒的个个都有嫌疑!”
“不不不,不是我弄的,”芳娇忙摆手道,“那芳郁弄的,说是她自己酿的什么果酒,要拿出来献宝。林爷喝了一口觉得挺不错的,这才换了灶屋里送来的酒,别的也没换过了呀!您瞧,我们都喝了,也没事儿呢!”
“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酒?”
“因为……因为……”芳娇眼珠子转悠了两圈,忙道,“因为她今晚赎身了,高兴,又是得阮爷他们相助,所以便拿出来想答谢答谢他们!”
“哼!”宝梳冷哼了一声道,“我怎么听刚才芳郁那口气,好像是她故意把阮曲尘弄醉过去的,那酒当真只是果酒,并无其他?你若是有半句不实,回头我可没这会儿这么客气了!阮曲尘无事便罢,他若有事……”
“我说我说!”芳娇是个软和性子,禁不住吓的,忙道,“其实……其实是那酒是芳郁故意换的。阮爷不是不待见她了吗?她就想再跟阮爷亲近亲近。也不知道她打哪儿弄到个方子,酿一壶酒,说喝这酒容易让人沉醉。只要把阮爷弄醉了,再跟她好一晚上,她就能跟着阮爷了……”
“就这么简单?跟阮曲尘好一晚上,就能跟着他了?我怎么听那个芳郁说,她想把头夜给阮曲尘呢?”
“啊?”芳娇和齐妈妈都惊叫了一声。齐妈妈连忙摆手道:“她哪儿还有什么头夜啊!她的头夜早给了阮爷……不不不,我说错话了,她的头夜给了……给了……给了……”
“别编了!”宝梳打断齐妈妈的话,叉腰道,“我刚刚在窗户外头亲耳听见芳郁跟阮曲尘说,她的头夜是阮曲尘买下的,可阮曲尘一直不肯碰她,她又不想被别的男人沾染了,所以才想跟阮曲尘好上*的。对了,你刚才说她今晚赎了身,是吧?”
芳娇脸色有些难看了,敷衍地点了点头道:“是……”
“这么巧?今晚她又换酒又赎身又想跟阮曲尘欢好,是不是太巧了点?或者照她说的那样,她赎了身成了良家女子,被阮曲尘沾染了,阮曲尘就不会不管她,这才是她为什么这么信心十足,认为跟阮曲尘好一晚就能跟定了的缘故吧?”宝梳指着芳娇道,“我猜你们这里头绝对是有玄机的!你不说,我找到芳郁慢慢问,若是这里头有你和另外一个陪酒的事儿,可别怪我靳宝梳翻脸了!”
“靳……靳宝梳?您是阮爷乡下的媳妇?”芳娇脸色慌张地问道。
“是原配!原配,听清楚了吗?怎么了?你还听过我的大名儿?”宝梳走近她两步,瞄着她的小脸道,“那你听过我的泼名儿,浑名儿没有?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坦白从宽宽大处理,若是知情不报,那绝对没好脸色给你看的,你想清楚了,姑娘!”
“我……”
“我你个头啊!”齐妈妈抬起袖子打了芳娇脑袋一下骂道,“你们几个是不是背地里闹了什么鬼?赶紧老实说啊!阮爷都躺在那儿了,万一有个山高水长的,我们一馆子的人都别想好过!死丫头,你赶紧说啊!”
芳娇抱着头吃痛了几声后,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都是……都是芳郁的主意……”
“什么主意?”宝梳问道。
“赎身……还有换酒的事儿……都是她的主意……”
“说清楚点!”
“是她让我和芳菲配合她演出一戏,替她赎了身,又欠下三位爷的人情和银子,然后借着答谢的名义布置一桌酒菜,后面的事儿你们都清楚的……”
“什么?演戏?”齐妈妈拧着芳娇的耳朵骂道,“你们几个死丫头在跟我演戏?那个什么侯大官人也是在演戏咯?谁找来的?芳郁找来的?”
芳娇疼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忙挣开齐妈妈的手道:“我就知道这么多,我也不知道那侯大官人是谁找来的!我也是半道儿给她们拉入伙的。我原本也不想的,可芳郁说大家姐妹一场,好歹帮帮她。她要是跟了阮爷,往后也会照拂我们的。”
“她们?还有谁?”宝梳问道。
“还有芳菲。最开始是她和芳菲在我屋子里说,后来我接了夏爷回来,她们才跟我说起这演戏的事儿,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阮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害阮爷的,都是芳郁的主意啊!要知道那酒阮爷不能喝,我打死也不会给他喝呀!”芳娇连连求饶道。
“去,”宝梳挥挥手道,“把那芳菲叫来!”
齐妈妈立刻把正在房里陪林爷睡觉的芳菲拉了起来,拖到了宝梳跟前。当芳菲知道了曲尘可能因为换酒而中毒时,吓得脸色全变了。齐妈妈抽了她一巴掌,喝问道:“死丫头,你到底跟芳郁背地里捣鼓了些什么?要不说,别等阮夫人收拾你,我先拔了一层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