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已经皈依佛门,和凡尘俗世,再也没有牵连了。”
“你……会后悔吗?”如果后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然而,无疆脸上却露出干净的笑容。
“不悔。”
他摊开手,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颗雪白的莲子。
他将莲子抛向她,便淡淡地笑了笑,转身没入那群小沙弥中间,很快,便走的看不见了。
华曦紧紧握着手中的莲子,她来这里,求到了想要的东西。
却失去了无疆。
究竟,当初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呢?
华曦从河里慢慢走上来,大雾很快就散去,灿烂的阳光重新照在河中那大片大片的金莲上。
很温暖。
在极乐之境里,感觉不到一点儿寒冷。
她身上潮湿的衣服也很快就被晒干了。
华曦顺着河,一直走到刚才来的地方,那金光的旁边,多了一只浑身毛色火红的巨兽,威风凛凛地蹲在那里。
眼睛铜铃一般睁大,里面似乎燃烧着火焰,而额头上,一枚火焰云纹的金色记号,隐隐闪着金光。
华曦远远地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火神兽,只有你和我缔结过本命契约,所以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一生一世追随。”火神兽恭敬地弯下身,对她行礼。
华曦恍恍惚惚地看着,眼前威风霸气的火神兽,和一只傻不啦叽,露着门牙的圆滚滚松鼠重合在一起。
她很想说,她还是喜欢那个只会‘咕唧咕唧’的小桂子。
但是她没有说出口。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好像电影的画面,一帧一帧地过去,顺其自然,有跌宕起伏,也有平静温暖。
但是,人生要比电影更艰难,因为总不能称心如意。
“走吧。”她跳上火神兽的背,由他带领着,迅速地奔入那万丈光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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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一首歌,当初就是听到这首歌,才有了将无疆送入佛门的灵感。
梵唱
焚藏香一万,绕了青烟如叹。
拨动经筒百转,如来淡看。
我跪在佛前,问命里的无端。
小雪堆积几番,念珠拨乱。
焚藏香千万,剩了青烟如憾。
拨动经筒又转,如来漠然。
我长跪佛前,求恕此生姻缘。
红尘堆积几番,念珠尽断。
转经轮响,一宿梵唱。
我把思念刻雪上。
等日月再转,积雪成川。
思念入涅槃。
转经轮响,一宿梵唱。
等你三途边回望。
我长坐佛旁,半倚斜阳。
青丝远山长。
第1929章 浮生一梦【1】
战乱之后的人界,被异族屠戮得一片狼藉,四野空山,空空荡荡的,连个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砍倒的树木,被染红的草地和河流,一眼看去,哪里还有半点儿平日里生机勃勃的样子?
这还是魔族一心向往,想要掠夺的人间净土吗?
“母亲,您快来看,这里有一个人还没死!”
一条长满芦苇的小河边,一个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来。
经历过战乱,幸存活下来的人都出来寻找食物,顺便往偏远的地方逃亡,避免再被战火波及。
这个小孩就是跟着一群普通百姓逃亡到这里,一个人尿尿跑来了水边。
小孩长了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脸上虽然脏兮兮的,但是明眸皓齿,难掩那分灵动可爱,一双眼睛闪着可爱的光芒。
在这样的时代,还胖乎乎的,说明他家境不错。
他刚脱了裤子准备放水,就发现芦苇动了一下,黑水的水里,钻出一个气息奄奄的人,吓得他一屁股坐在泥巴里。
而那个人的手,一下子抓住他的脚,低声说:“不要叫人来,我不会伤害你。”
现在这种状况,要是把那些不明就里的人族吸引过来,搞不好会被当成异族杀掉的。
黑水滴答滴答滑下她的头发,小孩惊讶地发现,她的头发,竟然是异于常人的火红色!
“你,你是谁?”小孩结结巴巴地问。
凰北月抬起头,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觉得十分可爱。
“我……”话还没有说完,凰北月便重重地咳了几声,吐出两口鲜血。
小孩吓得呆住了,这两天发生战乱,但他还从来没有近距离地看过快要死的人呢。
凰北月轻轻地皱了皱眉,知道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找合适的容器来存放黑水禁牢了。
而眼前这个小孩……
那双干净的眼睛,实在让她不忍心就这样害他。
她也做过黑水禁牢的容器,深深地明白那种痛苦,所有的灵力都会被吸走,会被周围的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
生在大家族中,没有灵力的话,很难生存。
“大姐姐,你怎么了?”小孩天真地问,或许是不谙世事吧,居然对这个浑身重伤的人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凰北月只能用力抓着他的脚,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好疼!”小孩痛呼一声,泪眼汪汪,心中终于有一丝害怕了。
但凰北月也已经无暇去看他,只能默默地念咒,将黑水引出来。
“啊!”小孩目瞪口底啊,预感到有危险,使劲儿地踢着华曦的手,想逃走。
但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睁开凰北月。
很快,蔓延上来的黑水便将他彻底淹没了。
明明是在水边,可是他却好像掉进了没有底地深海一样,脚不着地,在里面拼命挣扎,扑腾。
这个人……想杀了他吗?
他挣扎了许久,没有力气了,只能任由自己在水中沉落。
黑色的大海,小小的身体慢慢沉入底部。
但是,他最终也没有完全沉落下去,而是被人抓住手,从黑水中提起来。
第1930章 浮生一梦【2】
“咳咳咳……”他咳着嗽,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还是之前的世界。
没有死,他没有死……
这么想着之后,他就失去了知觉,也没有看到是谁救了自己。
“凰北月。”
华曦将小孩抱在自己怀里,伸手摇了摇完全虚脱的凰北月。
刚才看到黑水大涨,她被吸引过来一看,果然是她,她将黑水禁牢,封印在这个小孩子体内吗?
“你回来了?”凰北月睁开眼睛,疲惫地看了她一眼,露出笑容。
不枉她千辛万苦来一趟。
看华曦的样子,似乎去极乐之境,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你还好吧。”华曦问。
“不太好呢。”凰北月疲惫地说,没办法,谁让她早就答应了她,要做这个破命之人呢?
“已经结束了。”华曦说,对于她的帮助,自己从心底里感激。
凰北月送了一口气,看了看她身后,问道:“无疆呢?”
“他……没有回来。”华曦低声说。
凰北月微微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瞬,她向来聪明,隐隐约约似乎能猜到一些什么。
她拍了拍华曦的肩膀,说:“没事的。”
“少爷,你在哪里?”
远远的,一声呼唤焦急地响起来,似乎是被方才黑水禁牢的动静惊动了。
华曦和凰北月迅速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那个昏迷过去的孩子。
“你把黑水禁牢封印到他身体里了?”华曦大概猜到来龙去脉了。
“仓促之间,没有办法。如果不尽快封印,祭渊又会跑出来。”凰北月带着歉意,“我去向孩子的父母道歉吧,希望能做一些补偿。”
“正常人是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你告诉了他们,或许这个孩子以后的路会更难走。”华曦阻止了她。
“那应该怎么办?”
华曦抱起小孩,转身看向来寻找孩子的人,看了一眼,便怔住了。
对方明显也看到她,一瞬间呆愣在原地,仿佛被石化了一样。
“怎么了?”凰北月站起来,有点儿紧张地问。
毕竟对一个孩子做了不好的事情,她难免会觉得良心不安。
“没事,一家人。”华曦忽然低声说,她看了一眼怀中昏迷的孩子,心里忽然沉甸甸的,掠过一丝酸楚。
这是命中注定吗?
这个孩子,是……
“小姐……”那个来寻孩子的女子穿着粗布钗裙,脸上故意涂抹着炭灰。
在这样的局势中,谁敢将容貌暴露出来?
一些趁乱为非作歹的人不会放过一个容貌姣好的姑娘。
“铃儿,是我。”华曦平静地说。
“小姐!”铃儿哭着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你还好吗?”
“我很好。”华曦机敏地将话题带过,“铃儿,这个孩子……”
“元伽少爷是夫人生的。”铃儿立刻说。
“元伽,是我弟弟。”华曦心中立刻涌起一阵温情,这是她的亲人。
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凰北月一听是她弟弟,瞬间便觉得心里不太好了,这也太巧了吧!
第1931章 浮生一梦【3】
她默默地低着头,想来一个溜之大吉。
“北月阁下。”华曦却开口叫住她。
“我不是故意的!”华曦立马解释,“我怎么知道是自己人啊!”
她可不是有意坑害啊!
“我明白的,有我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华曦柔和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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