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
张廷玉跟顾寒川下棋?
顾怀袖将眉头一皱,她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多问,只道:“嫂嫂费心。”
“这有什么费心的,左右比在家里的时候轻松多了。”孙连翘眼唇一笑,“我父亲是太医院的院史,看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暗地里最多的就是门道。我娘一天要应付好几波人的,就是我,也渐渐清楚了不少。”
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拿捏人、害人的门道,太医院的太医们,就是公里主子们的刀剑。
顾怀袖知道最脏的就是那皇宫,背地里污秽不少,孙连翘原是在孙之鼎身边长大的,要她干净纯净跟真正的十几岁姑娘一样,就跟要求顾怀袖胸无城府见着一个人就信任一个人一样困难。
只是,孙连翘怎么平白说起她家的事情来?
顾怀袖拉着孙连翘的手走,其实孙连翘比自己还小几岁,看上去就是个还没长开的女娃。
“顾家就是门第不大高,事情也简单,你自己过得好就好,何必再想那么多呢?”
“这倒也是。”孙连翘点着头,“前日我母亲见冬天凉了,就往我这儿送了些东西,说了两句话,这话,怕是小姑有点兴趣呢。”
这才是进入了正题。
顾怀袖眼皮子一搭,嘴唇一弯,看了看脚下的路:“哦?想必是什么有趣儿的事儿呢。”
“真真有趣得紧。”
孙连翘想起自己母亲来亲自说的这个事儿,也觉得背后冒冷汗,可这件事必须要跟顾怀袖说。
孙家那边,并不知道顾家是不是跟宫里有什么牵扯,为了一家子的平安,少不得来探探顾怀袖的口风。
相传顾瑶芳跟顾怀袖一向不和,顾寒川又是个拎不清的糊涂鬼,问他也是白搭,还要担心出事。
现在,试探她这看似普通的小姑,却是最好的了。
“昨日有个宫女,鬼鬼祟祟往太医院找了个人,要了点药,是毓庆宫的人。到底这药是拿来干什么的,却是不知道了。我曾听人说,内务府林恒大人有一个女儿,也在毓庆宫里伺候,若是牵连到了什么,可就不好。”
脚步,终于顿住了。
顾怀袖看着孙连翘,孙连翘一脸的天真无邪。
“宫女?哪一个?”
“这……可就不知道了。”
孙连翘扁着嘴唇,摇了摇头。
平白无故,孙连翘不会说起这件事,定然是这件事很可能跟顾家有牵扯,所以才说出来。
孙之鼎是宫里有名望的太医,给阿哥们看过病,也给皇帝太后看过病,寻常事情请不动他。
这下面乌七八糟的小事,只怕是下面人传入他耳目之中的。
很多事情,都是太医院的人都清楚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搭理。他们办事是错,不办事也是错,索性放了手,随便了。
而今这事情,怕是没办隐秘。
顾怀袖斟酌了一下,温和一笑:“这果真是个有意思的事情。不过,内服务翎长林恒,与咱们真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不打紧。”
话虽这样说,可顾怀袖却忽然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新衣裳。
这时候虽还是冬天,却该给春天打算着,早早备下新衣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第二更晚上十点之前= =
昨天不小心睡过头了,献上我的膝盖骨OJL
第三十九章 藏拙夫妻档
到底孙连翘是朋友不算是敌人,没道理跑来针对自己这已经出嫁的小姑。
顾怀袖不曾怀疑她的用意,只是觉得她这样试探自己的行为有些奇怪罢了。
孙之鼎毕竟是在宫里做事的,小心一点也不为过。
顾怀袖跟孙连翘一起到后面花园石亭里,看顾寒川跟张廷玉下棋。
方才她听见孙连翘说这二人下棋,还惊诧了好一阵子。
顾寒川是个死读书的,虽然也靠着八股中了举,可到底脑子是不大灵光的。她对张廷玉不了解,可直觉张廷玉应该能够轻而易举地赢过顾寒川。
毕竟,顾寒川这个臭棋篓子从没在顾瑶芳的手下赢过。
当初顾瑶芳是大姐,喜欢找人下棋,有时候也教自己的丫鬟下,不过最多的应该是跟顾寒川下。
顾怀袖没说出这话来,不过已经做好了去看到顾寒川那黑脸的准备。
可真正站到石亭外面的时候,顾怀袖就皱紧了眉头。
这情况,跟自己想象的,差距似乎有点大。
顾寒川红光满面,嘴角带笑,手里捏着一枚棋子,有些得意地敲击着棋盘旁边的石桌侧沿。
坐在他对面的张廷玉则完全相反,手臂僵硬,捏着棋子在棋盘上方游移,似乎不知道下在哪里好。
别说是顾怀袖,就是孙连翘也是愣了一下。
顾寒川下棋是个什么德性,孙连翘作为他的妻子能不清楚吗?
这会儿见到这情况,再过来悄悄一看棋盘上的情况,便大为尴尬了。
原来一向被人认为是臭棋篓子的顾寒川,这一次的发挥竟然异常惊人,一条大龙杀进了张廷玉的黑子之中,咄咄逼人。
而张廷玉的棋子,却是散乱无章,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门道。
他面露为难之色,捏着棋子在棋盘上晃来晃去,最终还是一松手,投子认输。
“啪。”
棋子落到棋盘上,张廷玉叹了口气。
“顾二爷棋力惊人,廷玉不及。”
“哈哈哈……承让了,承让了!”
顾寒川爽朗地大笑出声,一脸得意神情,还轻蔑地瞥了顾怀袖一眼。
顾怀袖没声息地站在了张廷玉的身后,看见周围站着伺候的丫鬟们也笑了起来,不知是为顾寒川高兴,还是嘲笑着张廷玉。
她看不见张廷玉表情,却无端端有些难受。
又是一个能装的。
仔仔细细地扫了一眼棋盘,顾怀袖见两位爷要收拾棋盘,她却忽然道:“二哥跟夫君不必劳动,还是我来吧。”
她走上前去,挽了些许衣袖,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归位。
孙连翘见状也上来帮忙。
这一幕,落在旁人的眼底,可不是个红袖添香吗?
张廷玉脸上似乎带着隐约的失落,不过眨眼就消失不见。他端茶起来喝,扫了顾怀袖一眼,没出声。
倒是对面的顾寒川,剥了个橘子,笑着打量顾怀袖,却说:“妹夫,看样子还是你有办法。我看袖姐儿出嫁之后,倒是没那么凶悍不好接近了,看看这贤惠得,还自己上来收拾棋盘呢。”
顾怀袖听着,捏了棋子的手一顿。
她虚伪地将嘴唇的弧度拉大,捏着嗓子道:“二哥倒是极为了解我的,多谢你夸奖了。”
呵呵,夸奖了。
真恨不得把这棋子全塞进他嘴里去!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东西!
就顾寒川这头脑和唇舌,即便是入朝做官,没两日也跟今科状元戴有祺一样,被逼得辞官。
说顾贞观已经算是个颇通世故的人了,可他因着一身文人习气改不掉,觉得官场污秽,辞官归隐。话说得是好听,辞官归隐,在朝廷上混得好好的,没事儿谁会辞官?
所以,那还是被逼的。
每三年都有那么多的人进士及第,可最终成为一代名臣、为人敬仰的又有几个?
大多都作了酒囊饭袋,更有甚者上了断头台,或者被发配了宁古塔。
顾怀袖心底暗叹了一声,手上却继续捡着棋子,看上去很专心。
张廷玉眉头微微一挑,原本是没注意顾怀袖的,可这时候却发现,她的目光其实一直落在棋盘上。
他嘴上道“顾二公子说笑了”,回头来又礼尚往来地夸赞了孙连翘一番。
孙连翘脸不红心不跳,只道:“妹夫你就应承着他吧,我家二爷是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吗?袖姐儿没出嫁之前就是个好姑娘,我可是认识的,别听他瞎说。”
“亏得你说这话也不知羞,还小我两岁呢,竟然也敢装出这老气横秋的模样来。”
顾怀袖貌似亲切地啐她一口,姑嫂两个三五两下地捡了棋子回棋盒,便接近吃饭的时间了。
临走时候,顾寒川忽然道:“妹夫,若是你有时间,不如跟我一起出去参加一些文会,诗会之类的,也好长长见识。听说你今年没有参加乡试,如今没个功名在身可不好走。早早结交一些文人士子,可有很多好处。”
顾寒川是个举人,今年春天没中进士,可难保大后年不会中。
他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教训着张廷玉。
张廷玉的确是没功名,只一拱手:“多谢二哥好意,回头若有机会,定跟着二哥去。”
顾寒川虚荣心得到满足,迈着八字步往台阶下面走。
“要我说,张英老大人也是,凭着他的本事给你捐个官,多简单的事情好。”
这朝廷里,做官不外乎四种方式。
其一,靠银子。这是歪门邪道,有更含蓄的说法叫捐官。其二,靠关系。朝中有人好做官,多少年的至理名言了。当然,还有比较厉害的第三种,让天子自己来找你。什么姜子牙,诸葛亮之流,大都是守株待兔得来的官,这一种最高明,往往名利双收,可一般人没这个本事。其四,便是科举。隋朝建立起来的科举制度,使寒门也可出贵子,选拔上来一大批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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