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铁笼子里多了几个人,顾正凉缓缓睁开了双眼,却又复闭上。太子每日都会来羞辱于他,他知道,太子就是希望他承授不住向他哀求,然后在他父亲进京的时候,让他亲自去劝说父亲束手就擒。他是不会答应的,这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若是愚蠢的答应了,他会死得更快。
花着雨拿着火把蹲到身负手镣脚镣的顾正凉面前,火光掩映着顾正凉身上的斑驳血块,更是惊人可怖。
“二表哥,最近过得可还好?”她言语温柔,却是明知故问。并且还把他脸上的一缕乱发给拔了拔,露出他眉目深陷的眼眶。
顾正凉手握正拳,胸口连连起伏,分明是情绪激动。良久,他才稍缓了气息,慢慢睁开眼,目光像野狼一般凶狠。
花着雨继续开口,“听说你祖父母都患了重病倒卧在床,还有你母亲眼睛都哭瞎了,都在等着你回去给他们医治。可是呢,你却一个人在这里享清福,真正是不孝。”
楚霸在后面听得想笑,却是想憋住,这花着雨还真是来说笑话的,别人关在这里每日遭受着身心的折磨,她却说他在享清福,这种清福,哪日也让她来享享才好。
阿信眼里也多了一抹笑意,却是转过了身去,免得破坏了气氛。
“听说我三姐流掉的是一个儿子,真是太可惜了,本是可以帮你传宗接代的。”
“听说外头有不少人弹阂你父亲,说你父亲私造兵器,皇上已派了四皇子殿下去半路埋伏了,不知道你父亲能不能到得京城。”
她连说了三个听说,全都是与顾正凉有切身关系的事情,里面真假掺半,由于顾正凉被关在这里,外面的消息不灵通,估计她现在说外面太阳已自西边出来,顾正凉都没有辩驳的依据。
不过他的心性果然坚定,她说了好几件可以打击他的事情,他居然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实是让人佩服。
花着雨却是不气馁,继续笑盈盈道:“我还听说是顾其忠把你出卖的,那天,是他让人告诉国师大人,说你已经得到了还魂草,准备给太后医病。然后第二天,国师大人就带了个不知所以然的人去给太后看病,再然后,你也知道,太后差点一因为你的药而一命归西。”
“不可能!”
这一刻,顾正凉神色大变,不可能三个字竟是冲口而出,等他发现他已出声,分明又觉得懊悔,赶紧又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花着雨眸光一闪,沉住气笑道:“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如果没有你,顾其忠绝对不会是一个花花公子,所以他认为是你挡了他的前程,是你遮住了他的光芒,是你让你祖父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所以,他宁愿来个玉碎,也不让瓦全。”
说完,她细细观察顾正凉的神色,发现他根本不为所动,又接着道:“而你那天去给太后看病的时候,国师大人带的那个小黑衣人就是一个用毒高手,据太后身边的嬷嬷说,曾看到那个小黑衣人趁太后张嘴的瞬间将一团无色无味的粉末弹入太后口中,所以哪怕你真的是用的还魂草调的汤药,太后都无法承受得住,当场喷了血。”
顾正凉的喉结连连滚动,分明他说不可能的事就是指这件。
具体是什么不可能呢?
花着雨心念电转,旋即微笑道:“顾其忠要害你,却不知国师大人为什么要帮他?或者是国师大人身边的那个小黑衣人有问题,国师并不知道?”
顾正凉听到这里,竟然闭上了眼,花着雨一时却拿不准这是代表什么意思。觉得她是无稽之谈,又或是说的偏离太远,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顾正凉这么个样子,楚霸亦知今日花着雨是问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了,干脆上前一脚踩到顾正凉脸上,冷声道:“本宫已经没有耐性跟你磨叽了,你听好了,如果你说出还魂草的来历,本宫就给你一个机会,给你八个时辰逃命的时间,你有本事,就逃得出本宫的追捕。没本事,也只怪你命不济,怎么样?”
听到这个条件,花着雨暗赞,楚霸也还蛮懂人心的。像顾正凉这等心思重的人,如果你说放了他,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相反,他给他留一个具有挑战性的机会,反而能让顾正凉相信一部分,从而激起他的战斗欲——谁不想为自己的性命最后搏一把?
果然,顾正凉睁开了眼,冷笑,“谁能相信太子的话?”
“你的这种眼神我看着真讨厌。”楚霸用脚尖将他的脸推过去,“不需要谁相信本宫的话,但是你可以赌一次,赌本宫顶着这个太子的头衔会当个言而有信的君子。你敢不敢?”
顾正凉的拳头都捏得咯咯作响,而楚霸和花着雨都没有说话,他们等顾正凉自已权衡,这是一个人生最大的赌注,输了,就是死。赢了,就活了命。拿谁都会谨慎。
终于,半盏茶的时间之后,他沙哑着嗓音缓缓开口,“好,我就赌太子是个信人。”
楚霸莞尔一笑,收回脚来,“好,本宫洗耳恭听。”
顾正凉慢慢爬坐起来,也不看他们,反而将那碗馊臭难闻的饭用肮脏的五指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那一吃一咽的样子,差点让花着雨呕出来。这个顾正凉若是真的活了命,估计将是一个大枭雄。一个能对自己残忍,忍人所不能忍的人,对别人将会更残忍,这是铁的道理。
待他把一碗馊饭吃完,用袖子擦了擦嘴,才冷笑道:“顾其忠为了害我,果然有些本事。还魂草的来历,恐怕我说出来你们都不会信……”
他眼里尽是嘲讽,顿了一下,准备继续再说下去,就见阿安急匆匆过来道:“殿下,皇上有急事召见……”
她一抬头看到花着雨,愣了一下,“原来花七小姐也在这里,刚才国师大人说三天奉经法事已做完,还让皇上差人去了花府找你。”
花着雨皱眉,“找我作甚?”
“听说还要你去听政院奉经祭坛前再为皇太后祈福一下,然后才可焚经。”
楚霸道:“你先去外面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去。”
阿安迟疑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等楚霸和花着雨回过头,哪里料到刚才都还精神抖擞战斗力旺盛的顾正凉已奄然躺在了草堆上。楚霸一踢他,“快说。”
顾正凉抱臂看了他一眼,眼神奇特,转而冷声道:“我看我还是呆在这里享清福最好。殿下就别想从我嘴里掏出一个字!”
刚才都还说得好好的,缘何转眼就变了卦?
楚霸和花着雨都莫名其妙,而眼看他如此神情,恐怕真的再说下去也是陡费口舌。
两人不得不从天牢里撤了出来。楚霸接过阿安递来的马缰,道:“我现在回皇宫,你是回去还是直接去听政院?”
花着雨实在担心冥欢,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方篱笙有没有把他找到,便道:“我还是先回去趟,稍后我再去听政院。”
楚霸点了下头,对阿信道:“你送七小姐回去,记住,让那些人不要难为她。”
“是。奴婢一定谨遵殿下之言。”
事情结果没办成,楚霸心烦的上马拍股而去。
花着雨被阿信送回花府后,就径直回了静婷苑,看到芍约从外面进来,便问道:“有没有看到冥欢?”
芍约也一脸奇怪道:“今天一直都没看见他,也不知那小子去了那里?小姐找他干嘛?”
花着雨不敢告诉她实情,怕吓着了她,只笑了笑道:“没事,一时不见人影,有点挂念。”
芍约一笑,“也难怪冥欢总姐姐、姐姐的叫,小姐对他还真像个姐姐一样,依奴婢看,以后小姐干脆认他为弟弟算了。”
花着雨大点其头,“我正有此意。”
顿了下,她正色道:“可知道十二妹是否还在哭闹?”
芍约叹了口气,“今早奴婢听闻洪姨娘死了,真是吃了一惊,十二小姐才八岁啊……不过奴婢刚才过去看了一下,十二小姐在发烧,已哭得睡了过去,奴婢去的时候,她还在流眼泪,嘴里不停在喊姨娘……”
花着雨一怔,“她在发烧?”
“是。没了奶娘,那些个婆子生手生脚的,恐怕照顾起来也不太顺手。”
“走,把我的医箱拿来,我们去看一下。”现在府里这种情况,估计用药什么的都不太方便,一个小孩子,如果让她烧得太厉害,就怕越发把她脑子烧坏了。
芍约背着药箱带着花着雨书房旁边一间的厢房,只见几个婆子在里面忙进忙出,也没见忙出个名堂来。而花碧凝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头上的汗水和眼角的泪水将她的额发全都弄湿了。
看到花着雨来,知道她有神医的头衔,那几个婆子自动让开了,花着雨坐到床沿模了模花碧凝的额,可能因为出了汗,体温并不高,可这只是扬汤止沸,根本不会让她的烧热退下去。
她遂吩咐那些婆子准备白酒给她擦脚擦背,然后打开医箱,拿了一粒退热丸出来,准备亲自服侍让她吞下去。
她只把她扶起,花碧凝就半睁开了眼,看了她半晌,才嚅动了下嘴巴轻唤,“姐姐……”
花着雨把药丸放下,柔声道:“是不是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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