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从桌上拿起一个垂面的黑纱帽戴上,将他的容颜全数遮住,一室春光顿时黯淡。
他极其自然牵起她的手,好像芸芸高人不知尘俗繁华,不知人心诡诈,带着她出了厢房,朝隔壁的厢房走去。
“贤王因为这个头痛病,时常夜难入眠。曾经找过不少大夫看过,包括太医院的顾正凉,都只能让他短时间内头痛症稍缓,过得一段时间,又会复发,甚至更严重。如果唐玉能把他的头痛症医好,相信以贤王的豪爽,定会重谢你。”
秦惑的声音坦诚从容,好似对任何人说话都不会有一丝隐瞒。
花着雨本想将手从他掌中抽出,奈何对方的诚挚和信任以及通透让她无法做出那样的举动来,好像她一旦那样做,会将他玷污了,而她就是那污浊的源泉。
“连大泽有名的顾御医都没能看好的病,我实在也不是很有把握,只能说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若是能将贤王爷医治好,那自是再好不过,重谢倒是不必了。”
她尽量将自己的语气和神态放得平淡,不让任何人或者任何事左右她的思想。
“你说得没错,不过任何事没有绝对的,往往名医藏在民间。如果贤王运气好,自会遇到他命中的那个贵人。”他侧过头来,透过青纱,能感受到他清透的目光。
不知为何,他的目光明明纯净,却让花着雨感觉无所遁形,如果不是模样不一样,她会感觉是方篱笙那厮在探视着她。因为一直以来,也只有在方篱笙的面前才有这种感觉。
说实话,和这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给她的感觉实在太相似了,都是那么干净,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非常不同的意味。
这时两人已走到隔壁厢房的门口,秦惑推开虚掩的门,“贤王可有好些,给你看病的大夫来了。”
“正疼着呢,让大夫进来吧。”
屋里的床榻上,一个浓眉中年人缓缓翻过身来,按着眉心一脸痛苦道:“还要劳驾国师亲自带来,实在不敢当。”
“我也想看到王爷的病痛早日摒除,带大夫过来也是应该的。”
秦惑把花着雨领到贤王面前,“大夫虽然年轻,相信医术有其独特之处,请贤王放平心态,让他给你诊治。”
贤王抬头看了花着雨一眼,一看她才十几岁的模样,虽然长得好看,却顿时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如果不是看在国师的面子上,估计马上就会把她轰出去。
秦惑终于松开了花着雨的手,花着雨如释重负,暗松了口气,将药箱放下后,站在贤王面前道:“得罪了。”
随即屈膝拿脉,过了好半晌,对她没抱一丝希望的贤王有气无力问道:“如何?”
花着雨慎重道:“王爷是否曾经骨折过?”
贤王申吟道:“本王多年优渥的生活,怎么可能骨折?你这不是在胡说么?”
花着雨皱了下眉,“王爷可以再想想,或许时间久远了有些遗忘。”
“没有就没有,啰嗦什么?”贤王不耐烦的喝斥,过了一下,又忽然一展眉道:“是有过一次,不过都已经五六年了,难道这也有关系?”
“那就是了。王爷平日除了头痛,一定偶尔还伴有腰痛,然后有大夫帮王爷把腰痛治好了,头痛就更甚,是不是这样?”
贤王愣了一下,“好像是这样。”
“王爷最近发病,是否伴有血尿?”
“有一点。”
“经常晕眩,甚至病发时会有眼睛发直的情况出现?”
她把症状越说越对,贤王终于抬起了头,“确实是这样,可是至今都没有大夫查出是什么病。一时说我心脏不好,一时又说我肾脏不好,反正哪里不好医哪里,闹到现在头痛更是甚。你可有查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着雨收了手,这分明就是个外因引起的脑梗塞。这位王爷长得体宽肉厚,眼泡浮肿,恐怕房事过多,外加各种诱因,如果不是有医术高明的人帮他压制着,说不定早就一命呜呼了。
她微一揖道:“王爷的病很复杂,暂时我没有办法一下子帮王爷把病痛彻底拔除,不过王爷能依照我开的药方每天服用的话,此病可以好个七七八八。”
贤王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是真的吗?我有没有听错?”
花着雨微笑,“我先开方子,王爷让人去抓药。随后我会帮王爷在头部施针,暂且可以稍微缓和一下头痛症。再有一点要特别交待,如果王爷能坚持一年不房事,我的这些药开下去才有疗效。王爷能做到这一点,我便开药施针,做不到这一点,我再怎么用药也是枉然。”
贤王眼睛眨了眨,让他一年不碰女人,那不是比要他的命还厉害?
秦惑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花着雨,道:“人生苦短,王爷又何必执念于红粉骷髅?温柔乡,英雄冢,王爷一世英勇,当该能放下些该放下的,到时候延年益寿,可以看尽这尘世繁华,不是更好?”
“国师大人清心寡欲自然说得轻松。”贤王一脸沉痛之色,“若是没有那些媚骨柔情,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要不这一年时间王爷跟着我念清心咒,定能让王爷断了六根。”
贤王急得连摆手,“国师大人就不要折腾我了,为了这条命,我最多只能答应尽量不碰女人,至于能不能坚持一年,只有自己慢慢数着日子熬了。”
花着雨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视女色如性命的人,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了吗?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
秦惑摇了摇头,对正在喝茶的花着雨道:“恐怕这是贤王做下最重的承诺了,你还是先帮他开药施针吧,日后我会尽量劝着他一点,尽量让他能坚持一年。”
花着雨也摇头,其实她想说的是三年,估计这位短命王爷是做不到,免得费口舌,只望他减轻痛苦之后能马上把素莲他们放了。
于是她先去外面唤了一个下人过来,拿来纸笔,勉强开了个字迹极丑的药方,随后才让贤王趴入,慢慢给他按穴施针。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她才将针拔下,此时贤王居然睡着了,看来头痛症状减轻,便瞌睡如山。
在这期间,秦惑一直坐在旁边静静等待,没有一丝不耐。
直到花着雨收针有些郁闷地瞪着鼾声如雷的贤王的时候,他才道:“还有什么要交待?”
花着雨皱了皱鼻子,“我的朋友的坐堂大夫和他妻儿都还被王爷关押着,现在他的病症好些了,我也答应给他继续诊治,希望他能把关押的那些人放了。”
秦惑默了一下,“想不到贤王如此仗势欺人,这事我来和他说,你先去外面等一会。”
今日想不到会遇到他这么个大贵人,花着雨忙道了谢,出了厢房。
她径直走到院门外,那位管事和冥欢、冯少华都在,那管事当先就过来道:“看到有人去抓药了,到底医治的怎样?”
“已经有了大致的诊治方向,王爷现在没事了,正在睡觉。”
那管事顿时大喜,朝着南方直拜,“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王爷这次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睡了下去,看来真的是遇到懂医的高人了……”
他嘴里念叨了一会,赶紧欢天喜地的去别的地方报喜讯去了。
冥欢一拉花着雨,“真的没事了吗?”
花着雨眨眨眼,“难道你这么不相信我有那么个能耐?”
冥欢嘻嘻一笑,一旁的冯少华又喜又悲道:“既然小……公子治王爷的病有把握,那坐堂大夫和小的妻儿呢?”
“别急,说不定他们马上就会出来。”花着雨安慰他,“今日还好遇到了贵人,不然这事恐怕还没这么顺利。”
“贵人?”冯少华一愣,“什么贵人?”
花着雨神秘道:“国师大人。”
冯少华倒抽了口气,国师大人在他们这等普通老百姓心目中,简直是跟神一样的存在,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今日会和国师大人同处一座宅院,竟然还帮助了他们,他感觉比被金元宝砸中头还幸运,顿时连声道:“国师大人果然与众不同,怪不得所有人都崇拜他……”
冥欢扯扯花着雨,“真的是国师大人?你没吹牛?”
“至于吗?”
“好像不至于。”冥欢一脸纠结,“听说国师长得容易让见过的人得失心疯,姐姐你不会变成那么个样子吧?”
花着雨没好气地一敲他的头,“你得失心疯我都不会得失心疯,在我心目中,可没人比你还好看的不是?”
一闻此言,冥欢顿时捧着自己的脸颊沾沾自喜,“姐姐就喜欢说老实话,难道以后我会变成国师第二?”
花着雨彻底对他无语,哪有人这么喜欢臭美的。
几个人又等了一会,就听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随即就见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儿跑了出来,一见冯少华,顿时奔过去欢声大叫:“爹,爹……”
冯少华大喜,一把将小儿抱起,“乖儿子,你们总算是出来了。”
这时有人咳了一声,原来是贤王和秦惑一起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金素莲和一个同样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三十多岁的男子,想必就是永安堂的坐堂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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