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忧定睛一看,居然会是张冲她娘,随后跟来的便是毛家嫂子。
秀才娘一把抓住了柳无忧的手,一脸的央求,“柳二姑娘啊,求求你救救我们冲儿好不好啊?”
柳无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不已,“怎么,张冲要死了吗?”
秀才娘闻言,刚要变脸,就被毛家嫂子抢先了,“哎呀,柳二姑娘啊,秀才爷为你伤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说出这般剜人心的话呀。”
“为我伤的?”柳无忧明知故问。
“可不就是,你忘记了下午被沈大贵沈大富困住,是我们秀才爷救得你啊,现在你平安无事了,怎么就这么忘恩负义了呢。”毛家嫂子颠倒是非,直接控诉礼无忧的不仁不义。
“哦,是这件事情啊,”柳无忧轻描淡写地应道,“张冲说是他救我的?不会是编造故事吧?”
“柳二姑娘,秀才爷实诚的人怎么会胡诌呢,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人家说你两句就不会变成哑巴,你也不会招惹了沈大贵和沈大富,要不是秀才爷相救,你也不会完整无缺地站在这里对不对?”
柳无忧总算是见识了毛家嫂子那张嘴的厉害了,一个字,绝,两个字那就是很绝啊。
天佑听到张冲救了柳无忧,脸阴得能滴水了。
而屋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都走了出来,见到张冲娘,都有些胆怯了,谁不知道她们的厉害啊,之前也已领教。
“无忧姑娘啊,你看我们冲儿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现在还浑身是伤躺在床上不肯看郎中,你怎么地也要表示一下吧,不然这话就说不过去了,做人不带这样忘恩负义的。”秀才娘添油加醋地说道,硬是给柳无忧套了个罪名—忘恩负义之徒。
和狗娘谈忠义,说得通吗?柳无忧表示怀疑了,“那你说说看,我又该怎么表示才算合情合理又合你的意呢?”
柳无忧的话使得毛家娘子的眼睛顿时亮了,“好说,好说,”她嬉笑着甩动满是脂粉味儿的手帕,“秀才爷对无忧姑娘仍然念念不忘,这不让我过来再成好事嘛。”
“二嫂,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柳三重不在家,因此不知道之前毛家嫂子来过一趟。
“夫郎,那张冲回心转意,要咱们忧忧重新嫁给他。”李氏解释道。
回心转意?柳无忧要是相信那才是猪头三呢,张冲在盛威茶楼说的话,可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不成,”柳三重正色喝道,“忧忧为了那个臭小子差点都没命了,不能再嫁给他。”
知我者,三叔也。
柳无忧朝柳三重抛了个谢谢支持的眼神,柳三重会意,狠狠地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忧忧放心,三叔是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哎呦呦,柳家三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秀才娘不服气,上前朝柳三重理论,“我张家可是出了秀才的人家,书香门第,多少大家闺秀想嫁给我们冲儿,可我们冲儿唯独钟情无忧姑娘,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再说了,嫁进我们张家可是当少奶奶的命啊,吃香喝辣,绫罗绸缎,吃不完穿不完。”
☆、78 提亲,开张
秀才娘不说还好,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柳无忧,她现在手上正缺小慧一批做衣裳的料子,沈家庄又没人愿意卖布料给她们,既然如此,不如就来个草船借箭,让张冲自个儿乖乖的送过来。
柳三重急欲争论,却被柳无忧打断,“绫罗绸缎?倒是送些过来瞧瞧啊,舌头是软的,圆的扁的,你说了算,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哎呦,无忧姑娘,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毛家嫂子见柳无忧松口,一张胖脸都笑皱了,“放心,放心啊,我们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柳无忧心里暗忖,这次要让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本账连本带利都要讨回来。
秀才娘看见柳无忧脸上得体温和的笑容,悬着的心也放下来,顺着毛家嫂子的话说道,“是啊,后天是黄道吉日,我们一定会带着冲儿亲自过来的。”
有这句话就好,免得柳无忧再言询问日子,茶庄开张在即,耽误不得。
“忧忧,什么绫罗绸缎,咱们不稀罕,等三叔赚到银子给你买,”柳三重见柳无忧的意思不甚明朗,急忙从中劝告。
“三叔,”柳无忧朝柳三重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忧忧,你怎么……”王氏得知女儿中午和下午两个态度,更为不解了,“那天佑怎么办?”
天佑?柳无忧这才注意到天佑在不远处的空地之上,将木桶中的螃蟹都放了出来,螃蟹横行霸道,碰上秀才娘和毛家嫂家的脚和腿就咬下去。
“啊!”秀才娘穿得单薄,被螃蟹的大钳子夹住了,大声叫过之后朝裤腿一看,好几只螃蟹正咬着她不放呢,且不说腿脚疼得厉害,就螃蟹那身穿厚重铠甲,威风凛凛的样子都够吓着她了,“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秀才娘嘴里叫嚷着,双脚猛跳了好几步,踩得螃蟹壳破身碎,惨烈的样子吓得她白了脸。
“哈哈哈……”天佑看到秀才娘的惊骇模样,笑得前翻后仰,还不忘嘲笑道,“你们敢再过来,我就放他们咬死你。”
柳无忧生怕天佑坏了自己的计划,大声呵斥道,“天佑,不许无礼了。”
“娘子,她们是坏人,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的提亲?”天佑看着柳无忧的眼中满满都是受伤之意,让她看得心疼。
可是,这些都不足以使她心软。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快些把这些怪物抓起来,伤了人我唯你是问,”柳无忧的脸上从未有的肃然之色,就连王氏也看不懂女儿了,她走到天佑身边,劝道,“天佑,听忧忧的话,快些把它们抓起来,有什么话等她们走了再说。”
天佑双拳紧握,十指关节分明,他死死地盯着柳无忧,四目相对,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意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住了,柳无忧受不住这份僵持,终于还是撇开了头,而天佑这才从地上拿起一根草绳,几个空翻甩绳,螃蟹们就这么无辜地惨死在了天佑的手中。
他扔下绳子,头也不回提出了柳家的院子。
“吓死了,真真要吓死我了,”秀才娘刚刚是一动不动,现在见螃蟹都死了,整个人软在了地上。
毛家三家将她扶了起来,别有深意地笑道,“秀才娘,看,一举两得呢,刚刚那个傻瓜武功可是厉害,他走了,秀才爷和无忧姑娘的事情会更加顺利的。”
秀才娘的脸色这才有了好转,临走时还不忘交待自己后天会来。
等到深夜,柳无忧还不见天佑回来,便只身一人提着灯笼去寻找,可是里里外外找了两遍都不见踪影,担心之余又忍不住埋怨,“死天佑,不是说好再也不躲起来了么,现在还让老娘好找,等找到你,看老娘不好好给你点颜色看看。”
风黑月高之下,秋风凉如水,这让柳无忧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阿嚏!阿嚏!”
都说一个喷嚏代表思念,两个代表有人骂你,三个喷嚏代表你感冒了。
柳无忧胡思乱想了一通,朝两人之前发现的那个荷塘走了过去,虽然没有抱着很大的希望,可是结果却令她惊喜万分,荷塘边有火光,这个挺拔如山的背除了天佑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什么味儿这么香?柳无忧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越过天佑的肩膀看到他面前的火堆架着木架子,上面穿了好几只红彤彤的螃蟹。
“你来这里干什么?”天佑的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如秋风一般寒冷。
“天佑,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不叫我?”柳无忧吹了灯笼,蹲在天佑的身旁,看到他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之下仍然昏暗不明。
烤螃蟹,真是不错的主意!鲜美多汁,肉质紧实,吃到嘴里,是实打实地满足感。
柳无忧吞咽着口水,等天佑把螃蟹给她,可是脚都蹲麻了,还不见天佑有所行动,自顾自己吃得开心。
原本以为他为主动,然后化解两人的僵持,可结果呢,柳无忧失望地垂下眼睑,因为天佑的冰冷态度而全身发寒。
“和我回家吧,天佑,”柳无忧央求道。
“你自己回吧,我自己晓得怎么回去。”坦白的拒绝,让柳无忧的心一沉,从未有的失落油然而生。
“你能不耍孩子脾气么,等过了这几天,我会告诉你我的目的,”柳无忧不知不觉加重了语气,期望能让天佑看她一眼。
天佑的眼睛至始至终没转动一下,低哑的声音沉寂如水,“他们都说是我傻,我知道,所以你不用解释了,回去吧。”
这是天佑第一次让柳无忧独自回去,而且竟是连头都没回一下。
柳无忧一脚踢开来已经熄灭的灯笼,含着眼泪从天佑的身边经过,拢于袖子中的双手紧紧地缠着,心里暗骂道,臭天佑,有种别再和我说话,不然我要你好看。
等柳无忧消失在夜色之中之后,天佑将火堆扑灭,一跃而起,施展轻功隐于黑色中。
柳无忧一口气小跑至柳家,没看到天佑跟上来,便将门闩一插,头也不回地回了屋子,而天佑的脑袋却出现在了屋顶,等柳无忧回屋,他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悠然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隔天早上,柳老太太敲门进来,柳无忧正给自己编了个还能见人的发髻,只见是自己的奶奶,便笑着迎了过去,“奶奶,孙女的手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