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刚搬得来得吧?”男子看上去挺和善,说话也斯斯文文的。
“是,我们昨日刚搬来。”
“难怪了,”男子大概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脸色惨白,但是笑起来很灿烂,“这里的地种不出粮食,所以才没人种。”
“种不出粮食?”柳无忧微微诧异了一下,恢复常色道,“那大家都吃什么喝什么?”
男子却不以为然道,“没办法种地只有出去赚银子了,难道还能把人饿死了?你一会儿过去就知道了,能干活的都出去了。”
“那你……”怎么没出去。
“我?我这身子骨哪里还能走得了远路,就走到这里我都喘得厉害,刚休息好就碰上小娘子了,”男子有些自嘲地笑道。
原来是这样。
柳无忧没打算继续走下去了,这地不能种那自己该不该买下来?还是等天佑回来再说吧。
回了庄子,柳无忧进屋盘算田地的事情,忽然听到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胖丫说话,而且问的还是天佑是否在家。
柳无忧从窗口望了出去,竟是多日不见的柳无虑,他从骏马上跨了下来,被胖丫迎进了花厅。
“你等一下,我叫嫂子出来。”
柳无虑应了声好。
柳无忧揣着疑惑在胖丫叫门之前打开了房门,“无虑,你怎么知道我们搬来这里了?”
“姐,”柳无虑一脸兴奋地站了起来,“是姐夫和我说的,不然我怎么知道啊。”
“天佑和你说的?”
“可不就是,”柳无虑闪着明亮的眸子肯定道,“昨个儿姐夫进宫的时候悄悄与我说的,不行你一会儿问他。”
好个天佑,竟然骗她!
柳无虑看柳无忧的脸色不悦,怀疑自己说漏嘴了,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哪里能收回,“这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出宫来看你,对不对?”
“对你个头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天佑而来的呀,”柳无忧坐了下来,佯装生气。
柳无虑果然是不敢骗柳无忧,见她这么一说,急忙解释,“姐姐,不要生气了,弟弟给你赔礼道歉了。”
一身黑缎长衫将柳无虑映衬得俊朗不羁,就躬身作揖都那么有风度。
“好,要我不生气也行,说说看,你找他何事?”
“是毛大官人家的事情。”柳无虑在柳无忧面前不敢有所隐瞒,“昨天淑妃娘娘将毛小姐招进了宫,为了一尊红珊瑚树将她关进了掖庭殿。毛夫人找皇后娘娘求助,皇后娘娘为此事险些小产,帝上已经插手此事……”
“毛家可是有危险?”柳无忧觉得自己都快坐不住了。
“先听弟弟说完,”柳无虑继续说道,“后妃本来不能私自关押人的,但是淑妃说毛小姐藐视皇恩,所以才将人羁押,帝上亲自过问,淑妃便拿红珊瑚树说事儿,毛小姐自己都以为要难逃一劫了,没想到那红珊瑚树不仅完好无缺,而且色泽型样更胜从前,帝上便将人放了,还收回了红珊瑚树。”
柳无忧的心一开始是高高地悬着,听到最后才放了下来,“你啊这话说的可真是把人给急死。”
“是姐姐心急了,怎得还怪气弟弟我来了呢,”柳无虑无辜地说道,“总要把始末说个清楚才行,姐姐可真是的,嫁人了怎么连性子都不一样了。”
柳无忧没有争辩,提壶给柳无虑倒了杯水,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我们柳家的生意有一半是靠着毛家,毛家要是出事情了,我们柳家可是没以前舒坦。”
“那我误会姐姐了,”柳无虑又是起身哈腰说道,“姐夫不在家吗?”
“你找他有事儿?”柳无忧问道,“现在他可是远离朝堂的人了,你还有事情找他呀?”
“没事弟弟也想寻他说说话,”柳无虑说起话来已经老气横秋了,“姐姐该不会不同意吧?”
“有你这么说姐姐的么,没大没小,”柳无忧笑道,“你啊现在有了姐夫就不要姐姐了吧?”
柳无虑在柳无忧的眼前感觉无所遁形了,只好交代,“哪里啊?弟弟就是找姐夫的,姐姐在弟弟心里也是排第一位的。”
柳无忧自然不会为这么小的事情生气,而是据墨风所言,御前侍卫总管是没办法想出来就出来的,除非有帝上的允许,可是天佑已经不被重用了,帝上放柳无虑出来找他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无虑,你老实和姐姐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姐姐。”
“没有,姐,就是想找姐夫说说话。”
“你还骗我?”
“无忧,别为难无虑了,”天佑此时已经出现在院子里了,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俊朗不羁的身形显得他极为风流,“是帝上找我有事情。”
柳无忧疑惑地看向天佑,希望他能自己说而不是他来问。
“昨个儿走得急,帝上忘记问这次征东大将军的人选了,他让无虑过来问问,是否有合适的人选,无虑,你说是不是?”天佑问柳无虑,那口气认真得丝毫没有让人怀疑得地方。
“是…是的,姐姐,姐夫说得没错,这次征东大将军的人选是个秘密,所以派弟弟过来问问,名义上是来探望姐姐的。”
柳无忧便不再追问了,只要天佑在自己身边,那便没什么不放心的了,“那你们聊,我出去。”
“不用,我们出去聊,”天佑拦住了柳无忧的步伐,朝柳无虑点了点头,两人结伴而出。
疑惑暂时搁下,但是本想留了柳无虑吃中饭的,可是见到天佑时,他说人已经回宫了。
“征东大将军可是为了防范龟岛国?”柳无忧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点了。
“是,”天佑也没隐瞒,甚至觉得和柳无忧聊国家大事是种很愉悦的事情,“还记得瑁亲王吗?”
“都敏郡主的爹?”柳无忧好像听过,依稀能记得一点。
“是他,他今年已有六十余岁了,但是依然骁勇善战,帝上迫于朝中压力,命他出使龟岛国,眼下两国看起来和睦,但是实际上却紧张得很,那红珊瑚树差点让两国交恶,”天佑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好在你的血修复了它。”
“可是昨天不是没修复好吗?”
“许是时间的缘故,今日早朝,淑妃娘娘拿着红珊瑚树为难皇后娘娘,经过查验,红珊瑚树养得更胜从前了,淑妃没了借口,可皇后娘娘差点小产,帝上也没多加为难淑妃,只是让她禁足三日。”
“原来我的血还是有用的,可真是把我吓得不轻啊。”柳无忧有些后怕,朝中政事变幻莫测,诡异无比,真不是她所能想象的,她还是乖乖地当一个农妇吧,至于天佑么,她得想想怎么样拴住他才行了。
“我今日出去逛了一圈,发现外边的荒地都是无法耕种的,正等你回来问问,要不要买下来。”
天佑轻抬眉眼,蹙眉问道,“要是买下来的话,你又得流血放进去,要是不买,我们就买不到眼前的地了,是不是?”
“嗯,我倒是想买下来,近一点种些蔬果照料也方便些。”
“那得流多少血?再说了,管不管用也不知道呢?”天佑还是心疼柳无忧,每一次流血都是自残,一刀子下去,跟剜他的心似的,疼痛更胜柳无忧。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柳无忧漫不经心地揉着指尖上的小伤痕,“那么娇气的牡丹花都能培育出来,更别说这些个荒地了,我只负责流血,而你要帮着我把地都翻刨好,至于种什么,我去请教七婶娘。”
有事情给天佑做了,看他还怎么搀和朝中的事情。
“行,你说翻地我就翻地,”天佑失声哑笑,小娘子心里想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
定下之后,也正好是吃中饭的时辰。
黑大婶将自己今日的所见说了一遍,“这附近的田地没办法种菜,我多走了几步去其他地方买,这价钱可真是不便宜。”
炒青菜,鸡蛋滑肉,烧鸭腿,卤肉片儿,外加一个冬瓜汤,就这样简单的菜肴就花去了五百文银子,可是把黑大婶心疼死了。
好在手上除了买庄子花了两千之后还剩下三千两,就这五百钱也不觉得多了。
接下去几天,花银子的势头是更加让柳无忧坚定种地种菜的决心了。
这日早上,柳无忧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天佑赶紧去把附近的田地买下来。
天佑打了个哈欠,翻身面对柳无忧,慵懒地说道,“这一家一户的去问也实在麻烦得紧,不如我们贴个告示,谁愿意卖地得,都来我们庄子。”
“也成,”这样倒是省事不少。
柳无忧想起身写告示,谁知被天佑重新拉进了被窝里,暧昧地说道,“忧忧,我该尽尽丈夫的责任了。”
这弦外音是把柳无忧给震了一下,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是不是就应了这句话呢,这两天她和去黑大婶说话,故意晚些回屋,避开天佑,谁知这一早上的,就被他给拉住了。
怎么办?眼下是绝对不可以的。
柳无忧立刻摆出一张笑脸,“天佑,没事的,我不会怪你不尽丈夫责任的。”
“可是我有事,你要是不让我负责任的话,我准备憋出病来,你说怎么办吧?”天佑带着危险的气息挪了一下身子。
柳无忧警惕地躲了一下,试图和他隔得开一些,“不会的,你都憋了二十五年了,是不是?再说你也没那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