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刚无可奈何,接下纸张之后长叹了一声,打算就此离去,可是柳无忧却还有要事要说,“严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写信同她说清楚了,今生无缘,何苦纠缠,”武刚转身时看柳无忧的眼神充满没落,“对她我别无她法,只愿她再谋良人。”
“武刚,你他妈的不是男人,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柳无忧听闻后,气得身子发寒,指着武刚的手指不可克制地抖了起来。
“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总之我心意已决。”武刚从未有的决然。
柳无忧随手拿起身边的砚台朝武刚扔了过去,原以为他会躲,结果砚台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他的额角。
武刚闷声哼了一下,岿然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柳无忧,“如若那个女子是你,我绝对不会这样。”
“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柳无忧从未有的气恼,不是因为严春,而是因为武刚对一个女子痴情的践踏和无视。
武刚默默转身,朝门外大步而去。
柳无忧跌坐在了椅子上,有些木然。
“娘子,别和他一般见识,那严春我们看着不舒服给他另外寻个地儿就算了,”天佑安慰道,握着柳无忧冰冷的双手,给予温暖和安心。
“天下男子皆薄幸!”柳无忧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听得天佑后背一阵发凉,“娘子,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我……”他反手指了指自己,“我对娘子丹心可鉴。”
柳无忧缓缓抬起眼睑望着那双坚定而清冷的黑眸,蓦然一笑,纤手抚上天佑坚毅无比的俊脸,拇指滑过他的英气剑眉,说道,“天佑,如若有一日你不是我所想的那样,那么我会离开,决不让你成为负心男人。”
“呸!”天佑啐道,“娘子你瞎说什么,天佑只有你一个娘子,不会再有第二个。”
谁知道啊,柳无忧心里暗叹,总有一日他会恢复记忆,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了。
“傻娘子,”天佑拥住情绪低落的柳无忧,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聆听强有力的心跳声,“因为有娘子,所以天佑得以新生,所以这一辈子,你不准弃我而去,而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缠着娘子,生死相依。”
“天佑,”柳无忧紧紧箍住那精壮的腰身,清泪滑落,掉在地上形成一圈圈水晕,她从不相信男人的嘴,而这次她愿意给自己和天佑一个机会,就因此如此,她要更加努力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从此垂钓于湖边,相伴于湖畔。
“姑娘,张兄弟来了,”房门打开,赵坤直接出身了。
柳无忧胡乱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了声,“进来。”
张大大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砚台,便捡了起来,柳无忧随便瞄了一眼,看到砚台一角是殷红的血迹,想来是在武刚的额头上留下伤口了,活该,谁让他如此轻贱女子。
“姑娘有吩咐只管吩咐,”张大大见柳无忧没了声音,便出言表决心。
柳无忧敛回心神,深呼吸后,说道,“以后黑糖的事情就交由你来监管,从砍树到最后的炒制,若没大事,你自行拿主意就可以了。”
张大大听闻柳无忧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后,受宠若惊地深深鞠了一个躬,“多谢姑娘信任”,起身后却为难地说道,“可是小人还不知道怎么熬制黑糖。”
“这个天佑会告诉你的,此事你一旦学会了,那边是不传之密了,倘若外人有一人仿制,我都拿你是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这世道的诱惑太多,不敲打一番恐难以让人长记性。
“姑娘放心,小人一定竭尽全力为姑娘效力,绝不辜负姑娘的期望,”张大大兴奋之色全数洋溢于脸色,怕是没想到自己会被重用。
“那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去莫邪山,人选什么的你自己安排便是了。”
“那小的告退了,”张大大作揖之后转身就冲出了门口。
“哎呦,谁啊,怎么不长眼睛。”柳无忧听到的是柳四娘的声音,惊得急忙回头,此时,柳四娘正被张大大紧紧地抱住了。
“对不住,怪我,都怪我,”张大大连忙放开柳四娘,后退了两步之后赶紧道歉。
“啪”地一声,柳四娘意料之外地给了张大大一个耳光,怒道,“走路而不看路,你长眼睛做什么。”
“是,是,是,瞎了我的狗眼,撞到姑奶奶是小人的错,小人罪该万死,”张大大一个劲儿地赔不是,许是知道了柳四娘现在怀有身孕,因此低声下气地十分自然和心甘情愿。
“你……”柳四娘看他如此干脆地道歉,一堆怕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瞟了一眼张大大之后,就跨进了屋。
“忧忧,你在这实在是太好了,”柳四娘看到柳无忧在屋里,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柳无忧朝张大大做了个‘去吧’的手势,他这才匆忙离去。
“姑姑,您有什么事情喊一声便成,怎么还特地过来呢。”
“忧忧你看啊,”柳四娘拿出一个刚做好的卫生棉比划道,“是不是可以在这里绣一圈,绣字的话更为费工夫些……。”
剩下的话都被柳无忧捂住了。
“天佑,你去看看三叔回来没有?”柳无忧很明显是要支开天佑。
“娘子,让我看看也无妨啊,”天佑饶有兴致地盯着柳四娘手中的卫生棉瞧。
“他也懂这个?”柳四娘压低声音好奇问柳无忧。
柳无忧瞧见天佑不怀好意的笑容便知道他不仅明白而且十分了解,轻笑道,“姑姑,他懂得还真不少。”
☆、99 顺,出口气
“可是他这里出问题了呀,”柳四娘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不大相信。
“他学得比谁都快,”柳无忧可不再认为天佑是那个傻不拉几的狗剩了,可不敢再小瞧他了。
“那让他赶紧出去,我们商量正事要紧,”柳四娘颇为不好意思,毕竟天佑是个大男人,而她手里拿着的却是女人最为私密的东西。
天佑虽然不乐意,可也没办法。
“姑姑的想法极好,就按您说的去做,”柳无忧等天佑走了之后,赞同柳四娘的提议,
“你同意就好,我啊就怕你光要那些花哨了,”柳四娘一脸自信,神采飞扬,与刚来那两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侄女年幼,肯定不如姑姑您想得周到了。”柳无忧趁机贴金。
“这话我爱听,”柳四娘性子平和温顺,说话软声软语,让人听了舒服,“不过,姑姑还真有一件事情提醒你,这卫生棉用了之后怎么处理?以前我们用布的时候脏了可以洗,用稻草的时候脏了可以扔,这个怎么办?洗又不能洗,丢又不能丢。”
“可以用来烧,”柳无忧抿嘴一笑,淡然的宛若出尘的仙子,她怎会没想过这个问题呢,棉花和绡布烧后只剩下一点残留,埋在地下即可。
“我怎么没想到呢。”柳四娘用力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恍然大悟,“这个东西我们卖多少银子?卖高了不一定会有人买。”
“等三叔回来再说,看看棉花的价格。”
柳三重回来已是深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敲了柳无忧的房门,柳无忧昨个儿等得晚了,因此早上贪睡了。
日上三竿,柳无忧这才睡眼惺忪地起来,望着从窗外钻进来的明媚阳光,一扫昨天的阴霾,心情雀跃起来,“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啊好风光……,”她边唱歌边打开房门,又伸了一个长长懒腰之后才发觉院子里好多双眼睛盯着她看呢。
武刚,周官人,柳三重还有就是天佑,齐刷刷地望着房门外一身嫩黄色压襟绣裙衫的柳无忧。
“各位,大家都好早,”柳无忧故意装作诺无其事,刚刚那动作极为不雅,想来除了天佑和柳三重之外,其他两人都诧异吧,哪有女子这么不矜持地,也就柳家无忧姑娘了。
“忧啊,你快过来,这位周老板可是帮了咱们大忙了,”柳三重喜形于色,朝她扬着手里的两张纸。
柳无忧淡定地走了过去,朝武刚和周官人微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接过柳三重递来的两张纸,仔细阅览。
这两张纸上的棉花价格差了一半,按着柳三重之前的喜悦表情,不用多猜就知道价格便宜一半的那张是周官人提供的,她冷静沉思了一下,将周官人的报价揉成一团,远远地丢了出去。
“你……”周官人原本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凝固了。
“忧忧,你这是何意?”柳三重不解问道,昨天自己跑断了腿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价格,怎么就被柳无忧拒之门外了。
“三叔,周官人的棉花价格虽低,可是后续问题太多,我们根本没办法兼顾,做生意,我们哪里又他精明,这么便宜的棉花,咱们敢要吗?”柳无忧就因为茶庄的事情不愿意和周官人有所牵连,麻烦事情还不够多么,她柳无忧无暇顾及。
“我宁可多花银子换来清清静静的日子。”柳无忧继续补充道。
这些话把原本热络的场面迅速降至冰点,柳无忧凝眸一扫所有人的脸,最后停在了周官人的脸上,淡淡一笑,“周官人,还望您恕我不识好歹。”说完,蹲了一下身子,场面上也算是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