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属下会带领士兵严防边境,只要新宋人有异常举动便马上传信上京,到时候王爷则可名正言顺地带兵返回,也可消除了圣上的戒备。”
北胤王长叹一声:“只怕我这一返京,想要再执掌兵权已是难于登天了!”
萧灼炎未曾想到会如此严重,正待劝解,北胤王已握着腰间宝剑大步朝着山岗下走去。“灼炎,给我召集各位副将,我要做好最后的布置再返回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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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阳光渐渐洒满平原,沿着辽阔大地一径向北,越过山峦移过江河,至这片土地的最东边,便已是离海域不远的地带了。
早在朝阳刚刚升起时,便已有农民牵着耕牛在田间劳作,这里是战后初平的朔方边境。距离此处仅有数丈之远的大江对面,便是北辽的疆域了。自从停战盟约签订之后,原先逃离此地的朔方乡民陆续返回故土,开始了久违的平静生活。而对岸的北辽边防也只是例行巡查,不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地朝这边开弓射箭,两岸之间变得很是宁静。
田间的村民一边吆喝着一边驱使耕牛前行,田埂上的孩子们玩耍得兴起,便结着伴朝江畔奔去。忙于耕作的村民们只远远望了一眼,也都并未在意。江水初初解冻,哗啦啦地流淌地正急,孩子们捡起石块朝着对面扔去,忽听得一声啸响,当先的小童未及转身,便已被一支利箭射穿身子,咕咚一声栽进滔滔江水。其余的孩童正待大叫,对面林间又射出数箭,将那几个孩子尽穿心而过,顿时间血流注入江水,染得一片殷红。
远处的村民这才反应过来,惊叫着朝江边奔去,可等他们赶到之时,玩耍的孩童都已气绝身亡。一时间江边呼喊连天,而对面树林寂静无声,不见任何人影。
这一场意外之灾让朔方边民为之震怒,当日便有多人围涌到江边大声斥骂,但对岸士兵依旧如常巡视,似乎与此事毫无关系。待到午间,四面八方赶来的村民聚集在岸边,开始朝着对岸投掷火把石块,北辽士兵起先闪躲,后来亦被触怒,开始放箭回击。村民毕竟缺少兵器,在那箭雨之下又有多人受伤。首领一怒之下,竟纠集了数百民众,趁着北辽那边换岗轮值之际,驾起船只闯过江面,举着钢叉长枪冲向对方营地。
因为停战已久的缘故,驻守边疆的士兵缺少防备,亦未曾想到朔方人竟会如此凶猛直冲过来,匆忙中两方厮杀,北辽军人虽最终将朔方民众打退,但这件事反而引发了更大的暴动。时至夜间,江边汇集了足有四五百人,朔方守边将士带兵赶来,本为镇压暴乱,但眼见北辽人无故残杀本地村民,竟按捺不住怒火,与之械斗起来。
这一夜火光冲天,江流中血水滚滚,浮尸不断。
与此地隔着一座山脉的偏远林中,有一骑绝尘而去,行至高处,开弓放箭,一支带着火星的羽箭窜上夜空,登时化作一缕红光,耀出星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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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光殿上群臣聚集,隆庆帝听着守边将领传来的消息,止不住的怒意上涨。“朔方与我朝早已停战,你们怎又会与他们动起了刀枪?”
“启禀陛下,朔方人说我们射杀了几个孩童,但属下士兵无一人会这样行事,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还我们以清白。”那将领匍匐于地,诚惶诚恐。
“死无对证的事叫朕如何去查!”隆庆帝愠怒道,“明知不是自己所为,难道就不能隐忍一点?还非要与他们强争起来,如今竟酿成了更大的祸患!”
说话间又有内侍匆忙赶来,跪下道:“朔方君王派人送来书信,请陛下过目。”
“拿来!”隆庆帝接过书信,粗粗扫视一眼,果然信中尽是质问之词。他将书信掷至一边,朝着那将领道:“你属下惹出的事情,自然要由你去处置。查不出究竟来就休要朝我喊冤,我若是一味袒护于你,只怕朔方国君要说我故意挑起战端了!”
那将领不知如何是好,只伏在地上不敢吱声。耶律臻见状,上前一步道:“父皇,若他手下果真没有射杀对面的朔方人,现在要他交出凶手岂不是为难?”
“那你待怎样?朔方国君向朕求证此事,口气虽还不强硬,但看来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如今一面要安抚对方,一面也要防范他们借故生事。”耶律臻缓缓道,“儿臣觉得或许是他们有意拿此事作为把柄,想要废除之前向我们每年上贡的约定。”
隆庆帝双眉一挑,那将领亦急忙道:“现在对岸已经集结了众多人马,大有来势汹汹之意,请陛下再派人手加以防备。”
“他们才要休养生息,总不会还想着挑事……”隆庆帝对耶律臻的说法有些不太赞同,但又不敢掉以轻心,坐在龙椅上沉思。众臣见局势紧张,有的上前称述朔方之前战败投降乃是迫不得已,力请君王派兵屯守边疆,以免对方借机攻打。又有的则认为只是边疆纠纷,不值得大动干戈,反落了别人口实。一时间各抒己见沸反盈天,隆庆帝后脑一阵阵抽痛,左臂撑着扶手,抵着眉心直摇头。
亦又有人提出北胤王素来与朔方多次作战,不如调遣其赶往那边,也好镇住对方的异动。耶律臻朝那人瞥了一眼,南平王当即出声:“对方正愁找不到更好的机会向我们进攻,北胤王一去,岂不是告诉朔方人我们北辽即将开战,倒让他们又有了动武的借口?”
“那么依照王爷的看法,应该怎么办才好?”那人反问道。
南平王从容道:“既然朔方国君已亲书信件来问及此事,圣上不可置之不理。以臣之见,可请太子作为调停之人赶赴朔方边境,一来表明我朝对此事的重视之心,二来太子毕竟不是将领,对方也不会轻易动武。”
隆庆帝沉吟一番,道:“边境之事非同小可,太子年纪还轻,我只属意更为成稳的老臣子前去较为妥当。”
耶律臻本是神色淡然,听他这样一说,不禁道:“父皇,儿臣自会小心谨慎,还请给儿臣一个机会。”
“你对朔方事务又不够熟悉,这次暂且不要前去了。”隆庆帝简单应答了一句,侧身又向其他臣子询问详情。耶律臻望着他已显疲态的样子,抿紧了双唇不再言语。
此后经过多番商议,隆庆帝指派了一名年过花甲的老臣前往朔方边境调停此事。退朝之后,耶律臻走在漫长石径间,听得身后有人呼喊。他止步回望,见南平王快步而来,便向之颔首。南平王到了近前,低声道:“看来圣上还是依赖老臣子为多,殿下还需再想想办法。”
“与其说依赖老臣子,不如说是不愿让我有所作为。”耶律臻淡淡瞥了一眼身后的崇光殿,“只是时势不定,有些事又岂是他能阻拦的?”
南平王会意一笑:“那就要看这时局到底偏向何方了。”
天际阴云压来,一列飞鸟从宫阙之巅匆忙掠出,划向云层深处,很快便化为渺小的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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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升月落,风起风止。满园的枝叶在日晖下悄然绽出新颜,只是这初春时分的清晨还留有几分料峭。叶姿陪着凤羽在后园慢慢地走,看他脚步蹒跚,双手撑着拐杖已是经络毕现,便扶着他到路边休息。
他颇为吃力地坐在了石凳上,见枝头有一双鸟儿在上下跃动,不禁看着出神。叶姿将他的双拐放在一边,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小鸟儿,笑了一笑道:“凤羽,你怎么好像没见过似的?”
“不是,觉得有意思罢了。”他扬起下颔,朝那边示意,“我看一只在追逐另一只,像是要讨得欢心一样。”
叶姿听他说了也朝树枝上望去,果然其中一只长尾翩翩的鸟儿正在枝头来回盘旋,不停地发出清脆的叫声,而另一只体型较小的鸟儿则站在树丫间,自顾自地啄着羽毛,对那个求偶的鸟儿爱理不理。
“这是什么鸟?”叶姿望着那雄鸟灵动的身影道。
凤羽想了想道:“不知道名字,只是记得小时候在院子里也见过。”
“等到天气变暖了,飞走过冬的候鸟应该都会陆陆续续回来了吧……”叶姿忽而想到自己以前也曾对生物颇有兴趣,还用零钱买了许多关于动物进化变迁的书本,可惜后来都被父亲当成杂书给处理掉了。
凤羽见她神思渺远,以为她还在想着那两只鸟儿,便道:“若是有机会,你可以去草原走一趟,那里的鸟类比这里更多,样子应该也更美。”
“你去过吗?凤羽。”叶姿问道。
他笑了笑:“没有,但那是我母亲的故乡。”
“嗯,有机会的话,我与你一起去吧。”她蹲□子,扶着他的双膝轻声说着。凤羽垂下眼帘望着她,正待应答,却听园门口一阵喧哗,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但见呼尔淳带着几个仆人急匆匆赶来。
“为何这样慌乱?”凤羽皱了皱眉。
呼尔淳手握刀柄,勉强镇定了喘息,急道:“边关来报,朔方与我北辽军队再度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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