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床上躺着一直都没有动静的千颜浔,叶落篱柳眉倒竖,俏脸愠怒,“千颜浔,你能不能别装了?逼着你的婢女在这里呼天抢地的,外面那些女人们听了,还以为你死了,不都得去望夫崖为你殉情去啊?”
“呃?篱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自认为没有出纰漏啊?”
千颜浔睁开眼,一脸的讪讪然,眼神有些无力,但人却是醒过来的。
“你要好好培养你的婢女,她演技太逼真了……”
叶落篱冷笑,真是个蛇精病!
丹青一听就吓坏了,急忙跪倒,“主子,奴婢错了,求您责罚!”
“起来吧!”
千颜浔无奈地摆摆手,不是丹青的表演太逼真而显假,而是因为看表演的人是叶落篱,这个丫头的那双眼睛啊,真的能看透世间沧桑,更不要说一个小婢女演技的真假了!
“行了,你既然醒过来了,那本小姐也就可以放心,不会被门外你的那些崇拜者给追杀了……”
叶落篱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篱儿……”
千颜浔这一声喊得有点无奈。
他其实早就知道他安排怎样的戏码都骗不了那个小丫头!
其实他也真的没想要骗她,只是不舍得她走,想要她留下来陪陪他……
“好好养着吧,我走了,不用送……”
叶落篱的小手在背后挥了挥,连头都没回一下,就率先走了出去。
她后面凤玉骜淡然冷沉地对千颜浔说,“世子中的是剧毒,尽管毒液当时被五……”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旋即接着说道,“当时被落篱给吸出来一部分,但大多数是进入到血液中了,本太子的解毒药丸能解除你中的毒,但那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里你必须要静卧修养,不然再触及毒发蔓延,那不要说本太子,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落篱?落篱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千颜浔眼神中闪过一道犀利的锋芒。
“给我服用解毒丸,你要挟了篱儿什么条件?”
千颜浔并没有理会他说的那一大串关于毒性狠辣的话,反而冷冰冰的眸光直视凤玉骜,两双同样清冷,又同样贵气傲慢的眸光在电光石闪间碰撞到一起,激起兹兹乱冒的火花……
“那是我和落篱之间的事情,与世子殿下无关!”
凤玉骜的俊脸上一片冷漠与孤傲,眸底精光散去,他转身欲走。
“我不会让你要挟篱儿的!”
身后那个暗沉如鬼魅般的世子幽冷的声音听来宛若野兽磨牙时发出来的桀桀声响。
“本太子准备明天携落篱去爬山,世子殿下,你又拦得住吗?”
凤玉骜并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从生下来那一天起,他就注定是南越国未来的皇帝,所以就一直接受着各方面的教导,隐忍不发,这是为君之道的第一重要条例!
他做到了,不管面对什么都如云淡风轻般的挥挥手,身后自然有一帮子人上赶着扑来为他解忧释惑!
但今天,他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他不想再千颜浔面前失落一个做男人的好胜心!
“走着瞧!”
在凤玉骜迈出门槛儿的那一刹那,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三个字!
他不禁笑了,笑得绚烂如阳光。
却没人瞧见在那抹绚烂的背后,他的眸底急速掠过冰冷的怒意。
正如父皇说的,他是南越国未来的帝主,他在意的,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这种得到谁也阻止不了!
你,名动天下的浔世子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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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淅淅沥沥地就下起了小雨。
整个富竹苑的上空都是黑沉沉的,没有星月,只有一片灯光下宛若银线织就的细细密密的雨丝网!
“哎呀,王大啊,你死的好惨啊,你死了,娘可怎么办啊……呜呜……”
倏然,一阵哀乐响起来,随后就是一个女人貌似悲凉的哭声,哭声一阵大似一阵,似乎就在富竹苑的院墙外面……
“檀香!”
叶落篱正在看书,看了好一会儿了,都没静下心来,直到这种哀乐和啼哭响起来,她啪的一僧将书拍在桌子上……
“小姐……”
檀香走进来,头发稍上湿淋淋的滴落着雨水。
“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谁在哭?”
叶落篱蹙眉,冷声问道。
“小姐,是樱蝶院那边,二夫人的远亲,就是那个王大厨死了,他的娘老子来了,在樱蝶院里请人奏哀乐哭她儿子呢!”
檀香的话一说,叶落篱就冷笑了,二夫人这是就是故意的。人死为大,她召了王土豹的娘来哭,就是想让外面的悠悠之口来咒骂自己!
但她叶落篱岂会是那种明知道被算计,还要为了所谓的面子而忍气吞声的人?
“你去告诉那个女人,就说,王土豹残忍暴戾,险些害死了绿漪,如今他死了,那是顺应天理的事儿,世上少了一个祸害,要是他娘老子故意来闹腾,那保不齐她儿子黄泉路上就有了伴儿了!”
“是,奴婢马上就去说!”
檀香这回可是从心里佩服自家小姐了。
“你再顺便带上五十两银子,交给王土豹的娘……”
犹豫了一下,叶落篱又将檀香叫了回来,王土豹心狠,但他的娘毕竟没错,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有点荒凉!
“小姐,您的心太好了!”
檀香眼睛闪动着晶莹,返身取了五十两银子去了樱蝶院。
“小姐……”
这时,绿漪却来了,她身子还是很单薄,走一步都好像很吃力的样子,气喘吁吁的。
“绿漪,你不在屋里歇着,跑这儿干嘛?”
叶落篱看着面前这个刚刚双十年华的女子,却因为嫁了一个财狼夫君而被折磨得皮包骨,险些送命,男人,真的是没一个好东西!
“是奴婢的事儿给小姐添乱了,奴婢真的……对不起!”
绿漪低下了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了地上。“绿漪之前没有伤痛的时候,从来不知道痛在心里是那么的难受,直到嫁给了王土豹,又受了这场病,真的明白了,病来如山倒的意思了,小姐,奴婢这一生不再有任何的愿望,只是能守在小姐身边,时刻为小姐向苍天祈福,祈祷小姐一生都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奴婢也就满足了!”
“行了,快点去休息吧,身子骨还没好,根本就不该出来!”
叶落篱喊来了容嬷嬷,让她扶着绿漪回去了。
病来如山倒!
这几个字响在叶落篱的心头。
她不禁想起某世子那惨白的脸色,灰白干裂的嘴唇,还有那貌似非常痛苦的一张俊脸……
那个家伙怎么想的,竟用装昏迷这种烂招儿来骗自己留在世子府照顾他,他也不想想,男女授受不亲,那是可能的吗?
还真是无赖的妖孽啊!
她看着外面细细密密的雨丝,脑子里却在想着那张漂亮的不像样的俊脸,想起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小丑似的蹦来跳去,但在危急当中,他却又能冷静处置,不让任何的危险伤及到她!
那个妖孽是真的好了吧?凤玉骜的医术还是应该相信的,不是吗?
夜在走着,雨却越下越大,大有要淹没了整个世界的趋势。
看着书,听着外面的雨声,叶落篱久久没有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在一声雷响后,猛然睁开眸子,冷冰冰的眸光直射出窗外,下一秒钟,她束身掠起,须臾间已然从窗口那里跃了出去,落地的一瞬间,她手中的匕首直抵窗口外那个黑色身影的脖颈下,“是谁?”
“五小姐,是我,鬼影!”
鬼影瞠目结舌中不得不承认,五小姐的手段不可谓不霸道锐利!
“是你?大半夜的不在世子府守着你们主子,跑我这儿来当什么雨中布景?”
叶落篱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收了匕首。
“是……是主子不太好,丹青他们手足无措,属下只好过来求五小姐!”
鬼影这话说的有点艰难,眼神也垂下不敢看叶落篱。
“他不好?”
叶落篱眼底几不可见地闪过一抹担忧,但很快她就冷沉了面容,一双凉薄的眸子冷冷地掠开去,“他不好,你该找的是御医,是郎中,找到我这儿来干嘛?”
“可是,主子不让任何郎中进他的屋子,郎中隔着窗口看过他目前的状态,说……说要是不马上诊治的话,那……就有危险!”
鬼影的话好不容易说完了,叶落篱却心头恼了恼,死妖孽,有病不治,你找死啊?
“他不让郎中进屋,你来求我能怎样?本小姐现在困乏了,懒得理会他那些破事,你回去告诉他,想死痛快点直接吊死或者抹脖子算了,折腾别人算什么能耐?”
她说完,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五小姐……”
鬼影一看有点急了,他可是得了严令了,若是请不到叶府五小姐回去,那他也不用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