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电脑,QQ,发现二表姐火急火燎地给我发了很多条信息。
“在不在,看见赶紧回话。”
“怎么打电话不通?怎么关机了?”
“已经查询到了,那个于远根本还是已婚状态。”
“他老婆叫慕容雅,两人已经结婚七年了。”
“宁真,你被骗了!”
跟着这些讯息发来的,还有慕容雅的身份证照片,赫然就是刚才从于远车上下来挽住于远胳膊的女人!
☆、第31章
第三章(11)
我只觉得眼前的电脑屏幕似乎在摇晃,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冲到了头顶,余下遍体生寒。脸颊又涨又刺,就如同被人接连扇了好几大巴掌似地。
周身麻麻的钝钝的,耳边的声音也是时远时近,仿佛在做梦。
但我分不清的是,究竟今天的事情是在做梦,还是说与于远的恋爱才是做梦?
我如泥雕木塑般怔在原地,四肢嘴唇连同脸皮都在颤抖。
虽然没照镜子,但我清楚现在的自己必定是面白如纸。
是啊,这又不是拍电视剧,于远那样一个人物,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呢,怎么又会轻易在人群中挑中我?
我不是妄自菲薄,只是事情太过完美了。
老话说,事情但凡美好得不像是真实的,那么它必定就不是真实的。
原来,这不过是他寂寞无聊时的一场游戏罢了。失婚妇人拖着孩子,确实是让人同情的。而男人最爱的便是“同情”弱者,而且就算我们之间真发生了什么关系,一个失婚妇人罢了,外人看来吃亏的反倒是他,也不怕我能闹出什么波浪来。
我死死握拳,“啪嗒”一声,指甲从中折断,伤到指尖,疼痛钻心。
我原本以为经历了董承业那件事,我已经算是刀枪不入,绝不会再受欺骗,却没料到临到头来却仍旧抵不过男人的虚情假意。
那瞬间,真是恨不能将于远千刀万剐,但同时心底深处却又想听听他的解释。
很快,同事陆陆续续到来,开始谈论起这件事。
“大新闻啊,刚我看见一&女人跟着于远去了台长办公室,看样子两人关系挺亲密的。”
“那就是慕容雅啊,于远老婆,原来他们压根没离婚,当初只是分居来着啊。”
“我听说慕容雅放弃美国进修,回来了,说是也要进我们电视台。台长乐坏吧了,那慕容雅能力也挺强的,跟于远不差上下,据说两人当初就是从竞争对手变为情侣的。”
“你们看那两人站在一起的情景没?那慕容雅果真不是一般的人物啊,那周身的气度,啧啧啧,我就说怎么于远这些年完全没花边新闻呢,原来还一心一意等着他老婆呢,这年头这种好男人可不多了。”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刺&入我身体,将我刺出无数个洞,所有力气都随着那些洞流逝,我瘫在座椅上,根本动弹不得。
我本能地想要逃离电视台,跑回家去蒙住被单大哭一场,然而人活于世,哪里能这样随心所欲。
俗话说做贼心虚,虽然主观上我并没有错,但毕竟我此刻的身份并不算光彩,是不可见人的。而且当初于远帮我说话,大家心里都存着疑,如今慕容雅刚来我就离开,岂不是更容易让人猜疑。
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强撑。
我的脸色很差,面对大家的关心询问,却只能以钱包以及手机丢失心情不畅作为幌子。
一上午,我整个人像是在油锅里煎熬,熬得失却了半条性命。
原本以为这样的煎熬已经是极限,然而下午上班没多久,慕容雅忽然走进了记者办公室。
那瞬间,我几乎屏住了呼吸,额上汗珠大颗大颗渗出,心脏剧烈跳动,甚至震疼了胸腔。
这时,黄主任恰好走出办公室,看见慕容雅,笑道:“慕容美女,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我们记者部啊?”
慕容雅回以微笑:“黄主任说笑了,我今天是来找宁真的。”
黄主任一愣:“你们认识?”
“当然,”慕容雅缓声补充:“很熟悉呢。”
说完,她看向我,眼神雾雾蒙蒙,看不真切。
周边同事都停住手上工作,全都暗暗打量着我们。
我整个人像是被烈火焚烧成灰,恨不能立即随风飘散。
难道说,她这么快就知道了我和于远之间的事?!她是要来当众揭穿我的第三者身份?!
慕容雅缓步走到我面前,高跟鞋发出的响声像是踩在我太阳穴上,压得脑门生疼。其实不过是短短几步距离,却像是折磨了我小半生。最终,她在我面前停下,居高临下。
她气质中带着股清冷的味道,令人自惭形秽。
我屏气凝息,等待着痛斥与责骂。
虽然这件事中,我根本不知情,但我与于远的关系对于慕容雅而言,是场折磨。
我亲身经历过,自然是懂得。所以即使她责骂我,也算是情有可原。
然而慕容雅却拿了样东西放在我办公桌上,我定睛一看,发现竟是我的唇彩。
那是我前几天丢失的,当时猜着应该在于远家中,几次都忘记去找,没想到竟落到了慕容雅手中。
“宁真,这是你丢在我那的东西,还给你。不过你可得小心,这次我帮你捡起,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事了。”慕容雅的声音很亲切温和,但我听得出在那声音的底层,却蕴藏着冰冷与警告。
我脑海中只余空白。
她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这是我的唇彩,她知道我多次去过于远家,她知道了我和于远的关系。
她通通都知道了。
她的意思是:这次我放过你,在众人面前饶你一条贱命,可若你还敢再犯,我不会善罢甘休。
慕容雅是个狠角色,她懂得如何从心理上彻底摧毁一个人。
攘外必须安内,在面对丈夫出&轨时,她决定先稳住自己丈夫,集中火力赶走我这个“第三者”。
待她离开后,我才发觉自己整个后背都已经湿透。
如此一来,周围同事都以为我是于远以及慕容雅家的亲戚朋友,全都一窝蜂涌上来向我打听关于两人的八卦。
经历了这番煎熬,我简直虚脱,只能挂着笑容,不断重复着——
“是的,他们向来恩爱。”
“不可能会离婚的,这样恩爱的两个人。”
“都是误会,现在女方回来了,就皆大欢喜了。”
我始终挂着空白的微笑,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直到嘴角酸软得抽筋。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真不知道这一整天是如何度过的,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众多想法在脑子里喧嚣乱窜,疼得像是要裂开。
可不能休息,我已经被分为了几部分,身为女人的我伤了心,但身为母亲的我仍旧要振作起来。我接回小猴子,带她散步,为她洗澡,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也许是经历过一次背叛了,这次倒也有了长进,至少父母面前倒是瞒得好好的,没让他们看出什么异样。
待小猴子睡着后,我望着她圆润的苹果脸蛋,心里忍不住酸软成滩,白日里的委屈悲伤愤怒全都涌上心头,我将头埋在枕头里,忍不住哭了出来。
一瞬间,怨恨在心头爆炸,我怨恨董承业,怨恨圈圈,怨恨于远,怨恨慕容雅。
然而到最后,怨的却是自己。
怪我不够谨慎,明明已经吃过亏,却没有得到教训。
其实说到底,是我过于沉迷于想象——离婚之后,我幻想着有个完美男人能够凭空出现,能够帮我洗刷之前被背叛的耻辱,能够有宽阔肩膀让我依靠,能够让我经济得到支撑不再拮据。
而于远出现了,我将全部想象投射在他身上,却忽视了所有的不现实。
我吃过依靠男人的亏,然而现如今却仍旧想着依靠男人。
我自始自终,都没有独立过。
这时,我听见了轻微犹豫却持续不断的敲门声。
我心中大震,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其实我清楚,自己不应该去开门的,但我不甘心,仍旧想要听见他的解释。
打开门,走廊暖黄的灯光下,于远正站立着。此刻的他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雍容闲适,双目间俱是疲倦。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我在心头冷笑。
我让他进了门,他坐在沙发上,眉目始终低垂。我伫立在旁,冷眼观望。
半晌,他终于道:“对不起。”
我忽然想起,昨晚上我从他车上下来时,他也是对我说了声“对不起”。
我原本以为他是在为不能陪我过生日而道歉,现在才恍悟,原来他是为了对我的欺骗而道歉。
我记得十几岁时喜欢看偶像剧《流星花园》,虽然如今想来那部剧并没有什么营养,然而其中一句话却始终印象深刻——“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男女关系中的道歉,都是于事无补。
我以为自己会很平静,然而我的声音仍旧在颤抖:“为什么会选上我呢?因为我好骗吗?因为我不过是个处于劣势社会地位的单亲妈妈没有人撑腰吗?”
客厅只开着落地台灯,灯光黝黯,他抬起头来望住我,目光沉痛:“不是的,当时与你认识时,我和她是处于分居状态。在那之前她怀孕了,我很开心,并且憧憬着孩子出生后的场景。然而她为了事业,却瞒着我打掉了孩子,我知道后很愤怒,与她发生激&烈争吵,那时我们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通过电话。对我而言,家庭最重要,但对她而言,事业更重要,这是我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在我心里,这场婚姻已经走到了最后。那个时候你出现了,最开始时我很敬佩你的母性,所以也愿意帮助你。后来与你接触,逐渐地动了心,你和我一样喜欢家庭,我们有共同的喜好,像是失散多年的精神伴侣,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舒适。上次我去美国,也是去和她摊牌,但她却并没有同意。而昨晚,她忽然打来电话,说人已经在机场,说她决定回国修复我们的婚姻。我只能去接她回来,和她聊了一晚上,她没有哭闹,但却坚持要进电视台,和我共同工作起居。我今早本来想要给你做解释,但你的手机却被偷了……宁真,事情弄成这样,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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