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再次摸了几下然后不知道怎么动作的,反正清瑶最后只看到使劲的一拉一推,游医便开始掏出一个瓶子,到处黑乎乎的药膏开始敷了上去并开始用布巾包扎起来。
“行了,骨头接上了,只是他若想骨头长好愈合,最好是这段时间不要乘车好生休养,要不然这骨头长歪了,这腿可就要瘸了……”游医一同忙活后,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对着众人叮嘱道。
不能移动,这可怎么办?
清瑶一家人满脸的愁容。
“多谢……多谢……”此刻见识了亲人丑恶的冷情嘴脸后,面对游医顶住惹祸上身的压力给他医治,夏定邦内心百感交集的只能不住的重复多谢二字。
“哎,大将军不必如此……接下来你们出城后,可有什么打算?”游医忍不住蹙眉询问道。
夏定邦望着城门口的方向,沉默了片刻,便很是果决决定道:“落叶归根,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第005章 雪中送炭
夏定邦明白,皇帝之所以驱逐他离开京城,其实就是害怕他那些忠心的部下会为他不平闹事,既然皇帝打定了主意要让他远离京城,他何不如了皇帝的愿,让皇帝放下戒心的同时,他一家七口也能暂避风头得以保命。
可是他明白,这安全只是暂时的,那老皇帝如此大手笔的又是夺了他的兵权,又是陷害贬为庶民,其目的就是为了要让他交出‘东西’,他可不会相信,皇帝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他一家……
“哎……老将军你是个心里敞亮的明白人,如今也只有这样打算了……”游医老头颇为愤慨且又无奈的叹息点头赞同道。
一旁的二叔婆看着这老游医又是主动治病,又是劝慰的,顿时心里就很是不得劲,忍不住便讥讽起来:
“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如今巴巴的贴上去,难不成还想沾点什么便宜不成?可惜呀!如今这昔日的大将军,已经是没了牙的老虎,连条狗都比不上了……”
夏定邦听闻此话,如同压根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直接无视弟妹这一番的奚落和辱骂,望着游医,满是沧桑的脸上,尽是自嘲疲惫之色:
“快别叫我什么将军了,如今的我,就只是一个断腿的糟老头罢了,今日我夏定邦再此多谢你的出手相救。”
望着祖父,清瑶看得心里直泛酸,面对还想继续挑事的二叔婆,顿时一个刀子眼便扔了过去,王氏一见清瑶这眼神,想起刚才这小贱人对她又是踹又是打耳光的场景,只得愤恨的狠狠瞪了清瑶一眼这才不甘的闭上了嘴。
游医摇了摇手,目光真诚双眼含泪的望着面前这个曾经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迟暮英雄:
“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在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是十年前寒冬腊月里,拿出战胜归来皇帝赏赐的所有钱财救济了几千灾民的大善人……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了,你们先在城门口外等我一刻钟,我去去就来……”
说完之后,在众人感动以及诧异的眼神中,飞快的消失在人群里。
夏定邦看着消失的身影过了许久,这才收回了视线:
“子安,清瑶,过来扶住我,我们赶快出城去。”
夏定邦此刻连看都没有看一旁的二弟一家,经过刚才的一幕幕,他早已看清了这些所谓亲人的本质嘴脸,从此以后,他就当断了这一门亲戚关系。
清瑶一干人等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扶住伤重的夏老爷子便朝着城门口外走去,由于此刻临近关闭城门的时辰,进出城的人有很多,而来看热闹的人也很多,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清瑶很是担心拥挤的人群会不小心撞上祖父刚刚才接好骨头的小腿,看了身旁的家人一眼便指挥吩咐道:
“清远,祖母,你们两个在前面开路,不要再让那些瞎了狗眼的疯狗撞过来伤到祖父,娘亲你抱好小弟跟在我们身后,可别跟丢了。”
虽然清瑶的这一番话是对着她的家人所说,但是目光却至始至终都阴森的警告盯着二叔公一大家子。
“夏清瑶,这个破鞋骂谁疯狗呢?”一贯骄纵跋扈的夏青妍顿时就炸毛了,若不是她娘张氏拉扯着她,估计都要冲上去同清瑶拼命了。
“夏清妍,我骂的是狗,你既然要对号入座,喜欢当疯狗就当你的去,只要别在我们面前嚎就行了……”清瑶丢下这一句话,不顾对方气得直跳脚转身就扶起祖父离开。
夏清研还想暴跳如雷的想要追过去,夏定康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今日丢丑已经够多了,于是出声制止:
“研儿,别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堂姐那脾气和那张嘴的厉害,她为姐你为妹,多让她点行了,我们也赶紧出发吧!要不然等会城门关了,咱们被牵连没了家产还能再赚,可一家若是性命,就什么都没了……”
听似劝阻的话,实则句句都往清瑶一家身上泼污水。
夏子安回想他自小每一次见到二叔时,二叔那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宠溺,再听听此刻二叔这落井下石,以及污蔑自家女儿的言语,悲怒交加的他,整个身子都禁不住颤抖了起来,好似千斤般沉重的嘴唇开开合合了好几下,却都没能发出一丝声音来。
祖父夏定邦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眉头上皱起的沟渠却愈加的深。
前面的祖母周氏满脸憋得通红,一副愤慨的模样,可由于气势不足,旁人只能模糊的听到她嘴里含含糊糊的低声嘀咕着什么,声音小得让人压根就丝毫听不清楚在骂些什么。
这一切,清瑶都一一看在眼里,根据脑袋里前世的记忆以及穿越过来所看到的一切,清瑶对家里的人的性格已经全部掌握。
祖父是个能文能武明事理的老人,有着很强的洞察力。
祖母却是个拎不清的性子,且又总是以文官世家大家闺秀而感到自我优越高人一等,从骨子里就瞧不起武将。
爹爹小时候据说喜武,可是却硬被不喜舞刀弄枪的祖母强行要求从文,于是乎,便有了如今这文不成武不就的爹爹。
娘亲是个典型任劳任怨的古代媳妇,善良,老实,勤劳而又软弱,丈夫,婆婆,公公便是她的天,面对婆婆的强势,为母则刚这句话,在她身上丝毫都看不到,要不然,本尊以及大弟也不会被祖母教导成一个胆小怕事,一个没有了男儿血性不谙世事的书呆子。
大弟性格优柔寡断,虽然年满十二岁,但在祖母的教导下,身上连一丝男儿应该有的气概及血性都被磨灭了,从之前爷爷被二叔婆殴打,而这小子一边筹措犹豫不决旁观就能看出。
一岁半的幼弟目前还没有定性,是个天真活泼的小胖子。
清瑶觉得接下来一家子若想杜绝前世的悲剧,最最重要的便是改造这些家人,可是这个任务也相当的艰难啊!清瑶忍不住在心底感叹的暗想着。
看着伤心的父亲,清瑶决定改变家人的第一个人,便要从父亲开始:
“爹,人和人相处是要看缘分的,血缘并不能代表一切,有些明明是骨肉相连的至亲血脉,可做出的事却偏偏猪狗都不如,这样的人渣,你若是为他伤心难过,女儿只能说不值当,只能说你傻,我们只要过好我们的日子,保护我们应该保护的人,这才是我们目前最应该做的,明白吗?”
夏定邦听到孙女的话,目光顿时深邃了起来,看着惊羽,久久都没有说话。
清瑶知道,这祖父对她的改变已经产生了怀疑,她其实也知道,这样的巨大转变会招来家人的怀疑,但是目前的形势容不得她放慢脚步,目光丝毫都不怯弱心虚的对上祖父,忍不住抹了一下肿胀的脸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祖父,孙女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很多事也就想明白了……要是我还是以前那般任人搓圆捏扁的面团性子,只会被那些想要算计我们的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亲人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不想让我们好过的外人呢!所以,孙女想要替祖父分忧解老,孙女想要强大起来保护家人……”
“孩子,别说了,祖父都懂。”夏定邦老眼红红的,用手拍了拍清瑶的手臂哽咽道。
一旁的其他人,除了祖母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清瑶的转变外,其余的皆是满脸愧疚的低下了头,清瑶余光瞄到父母以及大弟的反应,心里其实非常的高兴,这表明,这些人都还有救,只是需要时间让他们成长,让他们转变罢了。
就在一家人的气氛十分压抑沉闷之时,后面传来了游医气喘郁郁的急切声音:
“老将军,让你们久等了……我知道老将军的老家在距离京城甚远的庐峰县,所以我给你们租聘了两辆牛车送你们回去,车资我已经提前给你们预付了,希望你们别嫌弃,这牛车里面有老将军十天吃换的药,一个熬药的罐子和一口锅,以及一些米粮和几床被子,我能力有限,希望老将军您被嫌弃才好……天色也不早了,我也得赶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