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心里头别提多美了,人情关系什么时候都不嫌多,旁的且不论,但大师的名声摆在那里,见她孙子孙女便是看重,这份看重于孩子们而言,没有坏处的,因此,她喜闻乐见。
当然,燕王妃也有点儿自己的小心思,大师医术高超,若是愿意出手,为她俩孙子或是孙女调养个小身子,那可不就便宜她家小子么!呵呵!
张烟本也打算着孩子出生后连大带小,都一块儿去看望老和尚,王妃婆婆这么一说,自然是点头称是,回头对着了然师傅,笑盈盈的轻声道:
“还请师傅转告大师,到时一定带着孩子去看望大师,大师别烦了咱们才好。”
“呵呵,不会,不会。”了然和尚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话音一转,却是说起另一回事儿来:
“不瞒小施主,这次来却是受师叔所托,给小施主送些东西过来。”
“嗯?”
张烟疑惑的挑眉,却见了然和尚转身从搁在一旁的几个大箱子上拿起个长方形的锦盒,缓缓打开,举到张烟跟前,眉眼和善的笑道:
“师叔交待了,说小施主身形娇小,恐于生产有碍,为着以防万一,师叔命我送来这百年的雪参,到生产时候,小施主若是觉得不好,便让人切下一片含在口中,或是事先熬了参汤服下都可。师叔说,且不论旁的,只保住小施主同腹中孩儿不成问题。”
这是谦词来着,实际上,只要还剩半口气,给人灌下这参汤,把人从阎王殿中拉回来都不是问题。了然和尚再清楚不过,师叔拿出手的又怎会是凡品,尤其这玩意儿,师叔宝贝似的藏了好多年,都没舍得给圣上,他还以为师叔是给自己留的呢!却没想到——
眼睑微抬,瞧着眼前这个眉目之间犹带稚气的燕王世子妃,想到师叔同她的渊源,对她与众不容的青睐,心中缓缓叹了口气,因缘际会,果真难以言说。
张烟则好奇接过来,低头看着锦盒中已成人形的雪参,暗暗感慨非常,只瞧这品相,便晓得是个难得的极品,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老和尚对她真是没得说,张烟心里头暖和和的,因深知老和尚的性子,她倒没作势推拒,只大大方方的道谢收下,想着回头寻着好东西再匀给老和尚:
“多谢您啦,也谢谢大师。咱们都是熟人,我也不说那些虚的了。妇人生产本就艰难,尤其我这情况——”
无奈的瞥了眼大的离谱的肚子,张烟笑容柔和,眼露诚恳,坦诚的摊开自己的担忧:
“说不害怕是假的,娘和世子他们也是紧张的很。如今有了这东西,我心中总算踏实了些。娘和师傅都是我的长辈,说句心里话,我年纪小,运气又好,在娘家时候父母兄长宠爱,出门子后婆婆世子爱护,真是一路顺的没边儿了。到底没经过这事儿,胆小的很,心里头可怕死的呢!”
张烟脸皮练出来了,这会儿说着自己胆怯的小心思,真是一点儿不带磕巴的,脸红当然是更没有,这几句当真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话了。她怕死,尤其在这地儿,还不兴什么剖腹产的,要是时运不济,孩子调皮,胎位歪了一点儿,闷个个把时辰,那绝对是悲剧啊有木有!
要不然,她干嘛忍着难受,每日锻炼不停,不就是为防着“万一”么?当然,要是孩子没事她有事,那也很要命。甭说什么承诺带好孩子,那话太虚。
她不会无视洛凌渊对她的感情,但这个前提,必须是她小命儿还在。然而,她也不会自视甚高到以为,洛凌渊没了她就活不成。感情都要经过时间的洗礼,或是愈发沉厚醇香,或是早已消失在遥遥空中,弥于无形。若是几十年后,她的孩子叫另一个女人娘,男人身边儿日夜陪伴的也是另一个女人,那时候,谁还记得张烟是谁?更遑论什么深情?
她不再把自己呕死一回就算不错了。
所以,她从来不想去验证什么如果?她的孩子和男人,还是由她自个儿照看着好啦,给谁都没自己亲眼看着放心不是?
单为着这一点儿,她一定得平安生产,母女均安不可。如今,老和尚送来这保命的珍品,张烟心中说不出的感激。心里头有了底气,也就没了忌讳,那点儿惊恐的小心眼儿自然也能大大方方的宣之于口了,至于不好意思,呵呵,实实在在好处拿到手的张烟表示,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当然了,对婆婆的奉承必须要见缝插针哦,友好的关系不就是在你夸我,我夸你中诞生并长远发展下去的么!更何况,王妃婆婆的确对她很好,怀了身子以后更是宠着哄着,连皱个眉都能教王妃婆婆担心半响,这份儿心意她记在心头。
眼见着眉眼甜蜜的小儿媳笑眯眯的说着自己的担惊受怕,王妃倒没觉得什么丢脸,只心疼的不行,这心情,作为过来人的她简直感同身受啊有木有!
“好孩子,那有什么,妇人产子本就是桩苦差事儿,要到鬼门关上走一遭的,谁能不怕呢?”
燕王妃眼中慈爱的望着张烟,忆起经年往事,心中蓦然酸涩,她怀凌渊时候,旁边儿总有一对郎情妾意的小情人儿滚出来碍她的眼,等到生产时候,她心中害怕的不行,本想叫王爷在屋外同她说说话儿,给她壮壮胆。可是,那姓李的贱人比她小三个月的肚子又“恰好”动了胎气,死命儿哭喊着要王爷,结果,哼哼……她的孩子出世第二天,才见着他老子的面儿。
深吸口气,燕王妃快速的收拾好情绪,面色和蔼的望着了然和尚,感激道:
“劳主持受累,全是为了我家烟儿。不敢打扰大师清修,便烦主持转达我府谢意。待烟儿产下孩儿,我便去寺里还愿,谢大师慈悲心肠。”
其实,这份心意和看重哪里是几个谢字可以比拟的?但燕王妃心中着实感激,她是个实在人,嘴巴不怎么灵巧,除了谢谢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然而,心里打定主意,回头定要让凌渊亲自上门,拜谢大师一番心意。
了然和尚仍是一脸笑呵呵的摆了摆衣袖,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儿,温声笑道:
“只为小施主福泽安康罢了。”说罢,顿了顿,转头对着张烟,伸手指着几个大箱子,勾起唇角,缓声道:
“这几个箱子,我就不一一打开了。其中是师叔送给小施主和小施主腹中孩儿的小玩意儿,只当是提前贺喜小施主,我等方外之人,不好出入世间,索性就趁着这回走动便一齐给补全了,贵府孙儿的洗三满月,贫僧就不凑热闹了。”
张烟瞥了眼几个半人高的大箱子,即便不看,心里头也多少有个谱,面上却是连连点头,笑容暖暖:
“师傅客气了,本该是我到寺里拜访的,如今累的师傅奔波,我已心中难安,哪好因着凡俗杂事烦扰师傅?师傅跟大师说一声,且在寺里等着就好,我自会上门看望师傅和大师的,教大师放心就是。”
“如此,贫僧便等着小施主了。”了然和尚双手合十,展着眉眼笑道。
张烟保证:“一定,一定。”
留着了然和尚吃了顿斋饭,婆媳俩送着主持和尚出了门,回头张烟吩咐着丫鬟把东西给清点造册,这一通折腾后,身上确实没个半分力气,眼皮子累的直打架,好歹撑着同王妃婆婆告退,出门叫了软轿,赶回屋里补觉去了。
☆、第91章 生产
双胎总是发动的早些,可能是地盘挤些,孩儿们嫌憋闷的慌,因此总等不到十月,这些张烟零零总总的知道一些,洛凌渊听到了,便揪着安老太医的衣领开始琢磨起预产期的事儿了。
结合着张烟的身子情况,肚子的大小,还有胎儿的脉象,安太医大约估算着可能生产的日期。实际上,实在是安太医不想再睁眼闭眼只能瞅见洛凌渊那张阴沉的黑脸,太闹心了有木有,弄得他吃饭嘴里都没个味道,别提多郁闷了。
临到发动的那几天,洛凌渊索性告假,窝在张烟身边儿,直眼不错的盯着自己媳妇儿,生怕出什么闪失!
不光是世子大人,燕王妃也是一天几趟的派人问候着,更不用说立在一旁的丫鬟们,真有一种全家齐上阵的感觉。
这天中午,张烟循着以往的习惯,让丫鬟们搀扶着遛弯回来后,已经很是吃力的她屁股一沉,坐在软榻上,斜斜的倚靠着歇息一会儿,临到吃饭的点儿了,张烟突然想吃麻辣烫了,处于半魔怔状态的洛凌渊自然要满足媳妇儿的意思,转头吩咐下去。
幸好拜张烟这个吃货所赐,从张家陪嫁来的厨娘简直手艺无敌,所以,对于这个旁人很是疑惑的陌生名词,她还是很熟悉的,因为,呵呵,试吃什么的真的是一件非常悲惨的事情哦!
有个小厨房就是方便的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碗热腾腾的麻辣烫便呈到张烟跟前,张烟凑到大碗跟前,深深的吸了口气,嘴里唾液无限分泌,顿时咽了口口水,接过丫鬟递来的筷子,也不用人服侍,只她自己吃的很是来劲儿。
洛凌渊则默默的坐在一旁,时不时的给张烟擦下嘴角,面色虽然冷淡,然眼中的柔和暖意挥之不散,这几个月最受罪的就是他媳妇儿了,尤其,近来连夜里睡觉烟儿也不能平躺下来,不然便会喘不上气儿,只看着精致小脸儿上的那个颦眉痛苦的模样儿,便让洛凌渊心疼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