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肯定要挨掐,是以张烟暗自腹诽一通。黑亮清澈的凤眸一瞬间亮的炫目,随即便归于温和。眼珠子灵活的骨碌碌一通打量,见没人看这儿,便本性暴露,白嫩爪子一挥,“啪”的一声,将盛诺手掌拍开,很不羞涩的白了盛诺一眼,没好气道:
“你才教伯父训斥了!我那么乖,又那么聪明,功课什么的小意思啦好不好?”张烟很不要脸的自夸一番,老实说,重活一世,也不知是大神福利,还是怎的,她异常的耳聪目明,直觉更是出奇的准,尤其是对旁人善恶之念,敏感的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就跟随身携带个危险规避作弊器,这个,只能说——感谢老天!感谢大神!
当然,过目不忘这项技能倒是从前世带过来的,要不张府书楼那么多书册,她怎么能在一年内看完且重新按字码属类整理清晰。喜得老爹抱着她逛遍州市的小吃铺,满嘴流油、晕晕乎乎的三天才消化。
所以嘛,呵呵,她最喜欢背古文啦,哈哈~~
瞅着张烟不发楞,又开始咧嘴傻笑,盛诺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悲悯的叹道:“啧啧,你傻病犯了。”
盛诺满是爱怜的,使劲儿的,揪了揪张烟头上的两个小鬏鬏,语气再温和不过,轻轻道:“可怜见儿的,光长岁数啊!”
这是说她智商停滞不前,换言之,说她傻呆傻呆呢!张烟抬眼看着一脸爱护妹妹的和蔼亲切的盛诺,心中无限感伤,就是这么个表里不一的货儿,当年她当成知心姐姐来着,把她骗上贼船,才暴露本性,教她捶胸顿足,好生后悔不及啊!
张烟看似羞涩实则狠狠的将头上作乱的爪子扒拉下来,柔柔的依偎在盛诺身旁,拽着盛诺的衣袖,玉般的小脸儿红扑扑的,满眼信赖的看了盛诺,随即害羞的低下头,很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姐姐教的好,姐姐是我的榜样,我样样照着姐姐来的,可是像了七分?”你的傻样——
要傻一块儿傻,说我就得带上你自己。弱智,呵呵……大家都是好朋友啦,那就一起弱嘛!
盛诺一张娇俏小脸儿笑的艰难,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将自己手臂内侧那只作乱的爪子握在手中,死死地。暗自腹诽:掐嫩肉最缺德了,这手黑心狠的家伙。面上露出一抹笑靥,转了话题:
“往后铺子就交给你了,往后只余你一人,可不能像先前那般懒散,且用心些罢!”顿了顿,盛诺拿帕子掩了嘴角,神色端庄高洁,轻轻道:“记得按季往京都送分红就成。”
“……”张烟一阵无语,刚起的离别情思被她一句话打飞天外,默了半响,才干巴巴的挤出一句:“知道了!”
眼眸微动,随即又问道:“什么时候走?”
盛诺手指缠着帕子玩儿,不经意道:“还有得收拾呢,走前定要去你家的。”家里值钱玩意儿太多,收拾起来也麻烦哦!唉,有个爱好古器的爹真叫人苦恼。
“哦!”张烟无精打采的应了声,肩膀耷拉着,无力的叹了一声:“唉——”
盛诺之父盛航之任期已满,这武侯便是要来接替盛航之的职位,二人交接完毕,盛父须得回京述职,另听差遣。而一双儿女自得随他们夫妇回京。
而盛诺所说的铺子,便得回溯到贼船二字。那条贼船,名谓之曰——金银。 能成为朋友,必然志趣相投,然她们二人的相投便是,呵呵,银子啊银子~!
俩人揣着张伪善的皮,识清彼此真面目后,便果断的狼狈为奸,咳,不是,那个,应是强强联合,开了间脂粉花露铺子,说是赚些零用钱,顺带学学理事来着。也是碰着两家大人不管这些小事儿,俩人便拿着积攒的零用钱找了铺子寻摸开来。
二人分工的清楚,张烟管方子,盛诺管经营。多亏张烟曾喜好翻阅杂书,晓得几个古方,便依样画葫芦,竟侥幸做了出来,也是效果极佳,又逢盛诺理财有道,打着奇货可居的幌子,竟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两年间,铺子的名声打将出来,贵妇人们趋之若鹜,便宜了她们,连分店都开了好几间,得了分红,二一添作五,俩人分的公平,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凭着这个,俩家老爹没少拿闺女显摆,俱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若不是顾忌身份,恨不得将那脂粉揣在手中,趾高气扬的到同僚脸前过一通,好教他们知晓自己闺女能耐。
如今只管收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张烟一脸痛快的皱眉道:“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噗嗤”盛诺瞧着张烟皱成一团的包子脸,范儿再也端不起来,好笑的点了点张烟,无奈道:“不过几本账册,于你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看把你难得。分银子的时候不是笑的很欢么?”懒家伙,只想着坐享其成,想得美!
“我好忙的。”张烟觉得有必要让盛诺知道自己的艰难,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盛诺,诉苦道:“我功课很多的,你知道的。”
自从拿到墨楼令牌,张烟就开始她悲催的抄书生涯,她家书楼就是这么一点点儿充实起来的——都是她的血泪汗水啊!
她老爹是公务员,老娘得管家,拿回来的又多是孤本。所以说,没帮手的日子,苦啊那个心酸哦!
“你这么聪明,没问题啦。”盛诺眼中溢满戏谑,憋着临嗓子眼儿的奔腾笑意,安慰道:“都是小意思哦!”这是拿张烟的话给还了回去。
“噗”张烟硬生生咽下嗓子里的一小口血,自己挖坑自己跳的的感觉,真是,憋屈透了。
二人正一番嘴官司,冷不丁的张烟觉得自己鸡皮疙瘩猛地窜起,心中一凛,顺着心意望去,便见得斜对面一个穿着朱锦绣金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土豪气息的胖姑娘,一双被肥肉挤成绿豆大小的眼睛,正垂涎的盯着她——的头。
一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尤其是那土豪姑娘立起身,一步步向她走来,立在她身前的时候,那种踩了狗屎的感觉更加明显。
盛诺早就停了话头,一脸好奇的看向这个一言不发却满身写着“我有事”的面生姑娘,心里想着这姑娘审美甚是独特,明明是个未及笄的小女孩儿,打扮的却像个经年的贵妇人,现在,这个,兖州的潮流已经进步如斯了么?
站了一会儿,胖姑娘估摸着不堪负重,宽宽的身子晃了晃,嘴角一咧,下巴一扬,指向张烟的脑袋,道:“这位妹妹,你头上的这串东珠挺漂亮的么?”
☆、第35章 打架
张烟眼睛一眨,又一眨,羽扇似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盛诺的视线从耀眼夺目的绯色东珠上移开,飘过张烟的脸蛋时暗暗翻了个白眼。凶残的老虎非要披上一身兔子皮,真是装蒜的厉害。
想到自己吃过的亏,再瞅瞅眼前明显目的不纯的家伙,盛诺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心里默默的给她点了根蜡。
老虎屁股上拔毛,这个结果就,呵呵……
张烟和胖姑娘两人大眼对小眼,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张烟脸色绯红的低下头,手指揪着锦帕,声若蚊蝇,像是强忍着羞涩,鼓起勇气道:“谢姐姐夸赞——”
废话!格物坊独一份儿的,光那个价钱就够漂亮的啦!一想起亮闪闪的银票子,张烟就心肝儿疼。她的那个败家娘啊,瞧见拇指大小,一样样儿的绯色东珠串儿,就眼睛发光的买了。回家才发现,没个合适的首饰搭配,放着可惜。灵机一动,干脆绞了开来,分成两串儿,给她当头花儿使,缠着小鬏鬏,正适宜。
这不,打眼的很,头回戴出来,就招人了不是!
好半响过去,却是没有下文了。这个,不对啊!胖姑娘很是疑惑,这丫头瞧着看着挺齐整,可惜脑子不怎么好使,没领会她话中精神啊!
胖姑娘使劲儿瞪大一双包子眼儿,觉得很有必要给这个迟钝的小家伙一些提示,叫她可长点心吧!要不然,谁愿意同这样的笨蛋玩耍呢!
胖姑娘清了清嗓子,脸上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容,虽然在肥嘟嘟的肉肉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嘛,这个,意思到了就好。
一双绿豆眼往上一翻,很是傲然的叉着腰,鼻翼中扑哧扑哧呼着气儿,下巴再向上仰起一个45度,斜睨着张烟,得意的提醒道:“我姓萧!”
哦——,那个抽了我家马儿的杀千刀的那个萧家。这是浮现在张烟脑海中的第一印象。随即,她眼眸微动,头一次正眼瞧着这个萧家姑娘,眼底暗光浮动,心中腹诽:胖妹啊,咱是仇人,知道吗?你这样上赶子的找抽,真的好么?
不过转瞬之间,张烟又是一副纯良到了极致的白兔样儿,眨了眨莹润的大大凤眸,小嘴儿动了动,最终在胖姑娘期待的目光中,感慨的吐出几个字:“真是个威武的姓氏!”一群脑残!从东珠一下子拐到姓氏,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张烟黑化腹诽:你们家是蚌精老祖转世,天下的东珠都是你们生的,这折转的,觉得自个儿脸很大么?
天知道,张烟只想呸她一脸吐沫星子,心中的小人儿早就揪着萧胖的头发一顿好打,你知道你家很不给我老爹面子么?很不给我娘面子么?很不给我全家面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