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转头看着洛凌渊,恨恨道:
“既然都说了是传言,索性咱们也帮着传传呗!哪个诬蔑的咱们,咱们也还回去就是了。既能说出我同秦夫子亲厚的话来,横竖跑不掉书院里那些个人,能从秦夫子房门前路过的,更是有数,手指头就能算过来的……那劳什子令牌什么的,有没有的且先不提,他说我拿了,我还说他顺了呢!反正这会儿水混的很,那便索性再搅得混些,找咱们的茬儿,那便礼尚往来,也叫他们也不得消停才好咧!哼!”
洛凌渊听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等着张烟说完,洛凌渊眼中的笑意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他眯着眼瞧着张烟异常利索的嘴皮子,对她这睚眦必报的小性子,却很是消受。
张烟说完,见没个反应,便疑惑的低了低头,瞥了眼洛凌渊,却是只瞅见黑鸦鸦的脑袋,脸上是个什么情形,可是一点儿也瞧不见啊!
没有观众捧场,张烟很是失落,抬手一拧,埋怨道:
“你听没听啊?怎的瞧着竟是我一人急的没个头脑?只看你这样子,这事儿也不算个事儿不是?”
自问自答的嘀嘀咕咕,虽是问句,心里头却是差不多肯定了。倘若不然,洛凌渊能笑的跟抖筛似的么?
看着洛凌渊但笑不语,张烟便明了,这便是默认了。
真是的,张烟满是怨念的小眼神儿嗖嗖的往洛凌渊射去,洛凌渊只是不疼不痒的抿了抿唇,手握成拳掩在唇前,作势轻咳了声,终是压下喉咙中浓重的笑意,眉眼温和的望着张烟,轻声道:
“那人本市想着用这消息换个前程,只是那人运气不怎么好,密告之人恰好是我好友,他跟我透了信儿,我们便赶在那人散播消息之前,先把他收拾了去,如今,却是没甚大碍,你尽管放心就是。”
张烟猜到一大半,此时更是没甚将心放回肚里不提。只是,她脑筋一转,却是不满,道:
“那你做什么吞吞吐吐的,要说不说的模样儿,可是好吓人的好么?况且,说个话,大喘气儿的干甚,耍着我玩么?”
就是逗你啊!洛凌渊弯了弯眉眼,却是不再此刻火上浇油。
“别烦了,外头的事儿自是吹不到咱们府里,你只管带着孩子安心过日子就是。”
洛凌渊哄了张烟,转头却是垂下头,沉了眼眸。
小媳妇儿虽是性子有些狡黠,待亲近之人却是坦坦荡荡,不用心机。只刚才那焦急模样儿,却是全都为了他。只那一眼,洛凌渊便晓得,她是当真不晓得此事的。
其实,他也是有些旁的打算,虽说传言无据,真假不明,但不可否认,仙逝大长公主旗下精心养出来的兵甲,他们虽不曾亲眼见过,但那威名却是个个都没少听。
如今,冷不丁的提起,假的倒没什么,但是,但是,一旦那要是真的呢!玄衣卫乃父子相传,其中武艺自是代代传下来的,如今前人即便不在,然而,各自子孙却也不可小觑。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大长公主除了打仗勇猛外,更为人称道的却是——银子多啊,相当的多!而且吧,人家拿着大把的银子养着玄衣卫,补给,尤其是武器,啧,那可是人手一把的陌刀、玄铁匕首、剑驽……
那可是有银子也弄不来的东西,其中好几样都是长公主自个儿改良的,除了她的玄衣卫,旁的军队中却是没法儿弄来的。
听说,当年先皇想要来着,也没能从长公主手中抠出几把来,当然,前提是,那时候,他们俩已经闹翻了都,先皇失约,长公主就再不正眼儿瞧那位了,东西什么的自然也是要不到的。
更叫人无语的是,偷啊抢啊的什么,那才是真真没戏。人家长公主那是一人一套,妥妥的按照人头发放的,全都登记在册。死了就收回,没死的却是来子承父业这一套,说白了,那就是个养亲兵的架势亦不外如是了……反正,就是很让人眼馋眼红就是。
后来,长公主死前还很是强势了一把,竟是赶着咽气前,暗地里下令,将玄衣卫化整为零,散于民间。这番突如其来的盘算,却是叫好多人扼腕不已,总归是没占得半点便宜。
而那可行号令的令牌,却是再没人瞧见过,几十年过去,只传得神乎其神,却是不得半点儿踪影。
如今人心浮动,竟是又起波澜。就那这传言而论,那令牌原是真有的,秦夫子跟大长公主颇有渊源,这中间真真假假,相互掺杂,乍一听见,倒还真真不晓得该是信还是不信?
然,不可否认的是,他——心也乱了。
心中思绪烦杂,洛凌渊长长的吁了口气,面色渐渐恢复淡然,眉宇间或见清明。
不过,也是,
依着秦夫子仿若养女儿一般的劲头,那称得上危险的物什儿,他又怎会将它交给张烟,平添祸乱呢?
兀自垂了垂眼,自嘲的笑了笑,洛凌渊自嘲道:枉费他自诩沉稳,到底还是存了一丝念想,生了妄念。
罢了!
如今倒也好,那些子消息也算是消之于无形,往后再不会有人胡乱言语,而那些前程往事,还是随风飘散的好。
正经说来,左右得了那些又能怎样,他又没有那样的野心,放于手中反而不过是烫手山药,实则鸡肋而已。
倒不如如今这般,踏踏实实,倒也自在。
☆、第117章 出乎意外
洛凌渊就那么一说,后来也没再提及,虽是从他口中知晓,此事不过冒出点儿星火,便已被碾灭,可是,张烟却是真真正正往心里放了一遭。
回头不过两三天,洛凌渊重又是一副白日不着家的模样儿,她哄好了一双孩子,往王妃那儿送了过去。
倒也不是偷懒,只是,如今外头这压抑的不得了的氛围,要说王妃一点儿察觉没有,那才是假话。只看着每日请安时候,王妃眉宇之间因着偶尔泄出丝丝的沉郁,张烟心里头门清儿,王妃心里不是不担忧的。
只是内宅妇人,到底手没法儿伸到外头去,哪怕伸到外头,若是一个不妨,帮了倒忙,反倒不美。
是以,如今男人在外头奔波,她们女人管束家事儿,不给他们添乱,叫他们没了后顾之忧,只安心顾着外头才是正理。
也是这么个缘故,这段时日,已交付庶务的王妃重又过问了起来,便是府内亲卫,也是一天三遍的问一通,生怕在这要紧的时候,哪个脑袋拎不清的专扯了后腿挑。
主子的心情亦是影响到下人,只瞧那府中小路上,仆从们连着走路都恨不得垫着脚尖儿,不发一声的架势,便知道向来温和宽厚的主子却是难得的认真了。
每日张烟都要将孩子们往王妃处送上半天功夫,王妃年纪大了,有着孙子孙女叽叽喳喳环绕说笑,转移了注意力,这心里倒还不那般担忧了。
瞅着俩熊孩子一声欢呼,便巴着满屋子的玩偶,兴冲冲的往上头一扑,幸福的打起滚儿来,这会儿功夫,哪里还记得他们亲娘是哪个了?
为着孩子们玩耍,张烟特意指着丫头们做了几十个动物玩偶,个个都有熊孩子个头那般大,正正好将屋子给堆满了大半,便是滚到里头,想要挪个位置,也跟爬山似的,费死了个劲儿哦!
不过,对于孩子们倒是刚刚好,精力充沛正好有地儿发泄了不是,否则俩小魔星闹腾起来,就该轮到她哭了。
还有,她叫了匠人,特意做了些小巧的拼图、积木……这些玩意儿加一块儿,也够他们忙个半天了,这样也好教王妃不那么受累,恰好两厢便宜。
站在一旁看着熊孩子狗刨似的扑腾着,笑着闹着玩耍着,张烟叮嘱了几句,“要乖乖哒,不要闹腾祖母!”“隔半个时辰出来歇歇,吃些点心糖水,但不能吃太多,不然中午要用不下去饭的!”“声音小一些,不然祖母要让你们闹得头疼!”
可是,嘴巴嘚吧嘚吧说个半天,那俩正主却是压根儿没瞧她一眼,人家嘻嘻哈哈的正玩得嗨皮,张烟就跟唱独角戏似得,连个捧场的观众都没有。
最后还是王妃心肠忒软,瞧着张烟可怜巴巴的模样儿,心里头不忍落儿,一双满是慈爱的眸子百忙之中从俩宝贝蛋儿身上移开,对着她咪咪笑着,挥挥手,示意:
“你只管放心,孩子们闹着是好事儿,屋子里也热闹,我欢喜还来不及,哪里能嫌弃了去!”
说罢,还不等张烟回应,便又急忙回过头去,那副敷衍的模样儿简直不能再明显……
张烟抽抽着嘴角,很是觉得自己当真好生悲凉,这样子——竟是被人嫌弃了么?
默默的垂着脑袋跟王妃告辞,静静跨出屋门。然后萧瑟的回头望了眼屋内,却是连半个眼神儿都没人给她。张烟望着俩小快要咧到耳后根儿的嘴巴,恨恨的暗道一句:小没良心的!
然后,便在俩熊孩子欢喜清脆的笑声中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往自个儿院子走去。
她心里还琢磨点儿事儿呢!念了好几天了都!
左右没甚急事儿,张烟慢悠悠的晃到他们院子后面儿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还没到便听到一阵“咕咕,咕咕!”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