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还不赶紧收拾收拾?”衣衫半露这么个风骚模样儿,是不是想向外头发展一回啊!不知道自个儿有多招蜂引蝶么?真是讨厌!
洛凌渊雷打不动的斜了眼张烟,身形仍是不动,只淡定的从鼻子里哼出个音儿:
“哼!”
哎呦嘿!那不高兴的情绪简直不能再明显了,且明摆着是要他媳妇儿知道“大爷不开心啦!”
张烟才不惯他这臭毛病,也不再扯些没用的废话,小脸上笑的那叫一个温软,口中哄劝道:
“快些收拾了嘛,肯定是有急事的。”一边儿说着,手下动作却一点儿称不上温柔,只见张烟用同表情完全相反的粗暴动作,挑着手指狠狠的将洛凌渊衣裳拉好,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满意的眯了眯眼,唇边儿挑起一个浅浅的梨涡。
就是嘛,本来就够风骚了的,要是再露个胸肌什么的,就是原先没什么想法的丫鬟也得被勾着了。以为招那么多苍蝇不嫌烦么?
可那什么被打断对于男人来讲,果断是不能忍的。满腹怨气的洛凌渊心里不爽到了极致。可他也是明白,敢在这时候打扰,怕是真有要紧事儿。可他就是不忿的很,于是矛盾万分的世子大人万事不管的往后一靠,懒懒散散的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垂着眼帘,冷着张脸,果断装死。
那模样儿瞧着高冷极了。
然而,对洛凌渊再熟悉不过的张烟却是忍不住嘴角一抽,心里暗唾一声:唬谁呢?这死男人,一不高兴就摆出这副样子,说白了就是别扭呗!非得人去哄他才行。
哼,偏不惯他!
隐秘的撇了撇嘴儿,张烟傲娇的一偏头,转头面向前方时却又是一副甜蜜笑脸,笑盈盈的望着躬身垂首的阮嬷嬷,软语轻道:
“家里有事吗?孩子们好不好?”
到底是多年的老嬷嬷,心里不管怎么后悔不妥,面上却是不动一下,只嘴角笑意更深几分,恭敬施礼后,温和却飞快的将自己打扰主子恩爱的缘由细细道来:
“小主子们好着呢,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可别提多乖巧了,主子放心就是。”说着,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迟疑,可仍是咬着牙道:
“王爷荣养在家,王妃看顾着小主子,对于府中庶务难免顾不周全。奴婢想着,想着,”心知此番言语已属逾越,更不是自己一个做奴婢该说的,可是脑中一闪,王府中那般鸡飞狗跳的景象一晃而过,便叫阮嬷嬷浑身一个激灵,口中的话那叫一个顺畅,只听她飞快而简洁的说道:
“奴婢斗胆,还请世子同世子妃回府,主持大局。”
说罢,便一个劲儿的垂着脑袋不动了,却是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张烟瞪大了眼睛,凤眸圆睁,一瞬间后,却又恢复一脸甜美的表情,只是眼眸深深,意味深长的转头瞥了眼洛凌渊,见那厮好似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儿,暗暗唾弃一声。
这男人,虽然再委婉不过,可阮嬷嬷的意思,她听明白了,比她脑子还好使的洛凌渊肯定也清楚,只瞧着这副模样儿,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可真是……
你爹娘快要把王府给玩翻天了你知道么?
弄得下人们完全木有办法,只得搬你这位大爷回去做镇山太岁的你知道么?
心里头腹诽个不停,将名曰洛凌渊的小人儿翻来覆去的抽打个无数遍,脸上笑的柔和,不过片刻沉默,软软的嗓音传进阮嬷嬷耳中:
“知道了,嬷嬷跑这趟可是辛苦了,先去歇歇脚,喝完热汤暖暖身子。”见话一出口,阮嬷嬷身形略为松和了些,不经意的,张烟唇边的笑意添了些许暖色,目光柔和,道:
“走不走的也不是现下的事儿,怎么也得等到明天不是。嬷嬷先好好歇息一晚,待我同世子商议后,再定下回去时辰。”
来这么一趟就是为着这事儿,眼见主子上道,一点即通。阮嬷嬷很是欣慰。可是心中一个念头划过,到底犹豫不决,吞吞吐吐道:
“奴婢——”
话语不详的磨蹭了会儿,倒是教张烟看了个稀奇,往常最是爽利干练的嬷嬷竟是扭扭捏捏了,笑着抿了抿唇,然而忽的心中一动,张烟抬起眼眸,细细打量着嬷嬷为难的神色,面上的笑意便从心底溢散出来,口中语气更是软软带着亲昵,陶侃道:
“嬷嬷可是满心思的都是孩子们了,我都要靠后了呢。”
那哀怨的小眼神儿一瞟,不说阮嬷嬷哭笑不得,只男人总算是有了动作。洛凌渊听到这很不要脸的跟儿子闺女争宠的话,满满的不屑眼神儿全数送给了身侧坐的笔直的张烟,嘴角那股子嘲笑看的张烟恨不得撕他一个大嘴巴。
隐秘的给他一个白眼儿,转过眼便收起刻意玩笑的姿态,瞅着阮嬷嬷无奈的眼神儿,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张姑娘偶尔也会有一点儿小小羞涩。
就好比此时,觉得争宠脸烧的慌的张烟轻抬素手,遮住半边面孔,作势轻咳一声,挥了挥衣袖,忙不迭的往外头赶人:
“嬷嬷先歇着去吧,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至于孩子们怎样,张烟真是完全不担心。比起她那个没事儿找抽的公公,婆婆肯定更看中俩宝贝孙子孙女。
主子还是这么不着调,阮嬷嬷好笑的弯了弯眼睛,恻眸小心的瞥了眼眼神不明的世子爷,眼神不着痕迹的从她家主子覆在世子爷腰间的衣袖上移开,心里头暗笑,动作毫不迟疑的施礼告退。顺带着,还将杵在一旁当木头,早已僵成一团的小丫鬟给提溜下去。
毕竟,世子爷那张黑脸,除了她家主子,还真没人敢去不要命的撩拨个不停,还敢伸着爪子拧一把,那胆子,可真是,啧啧——
可真不愧是她家主子。
心里头很是自豪的感慨一把,脚下步子却是溜得飞快。转眼间两个人影便消失在门外。
阮嬷嬷旁观者清,世子爷的那微乎其微的一点儿好性子,可是全数都给了她家世子妃,至于她们这些个奴婢可是没这个脸面的。
眼瞧着阮嬷嬷很是贴心的关上房门,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姿态优雅的张烟立时软了骨头,一下子散了力气,身子往侧后方一躺,恰恰好倒在男人怀中。
懒懒的吁了口气,张烟微微侧头,伸出爪子往男人胳膊上一挠,瘪着嘴抱怨道:
“还没玩几天,就又得回去了,真是的……”已婚且生娃的妇女还敢不敢再惨点儿?连个休假的想头都不成,想想就闷气。
嘶——指尖一股子疼痛传来,连忙收回作乱的爪子,苦兮兮的皱着小脸儿瞧了瞧举到跟前的手掌,顿时更为憋气了。
禁不住的转头恨恨盯了眼洛凌渊,暗道一声:可恶!这人皮糙肉厚的,可惜她刚做好的指甲都断了。嘴里嘶着气儿撅着嘴唇儿呼呼对着指尖儿吹着气儿,眼睛水汪汪的,委屈的不得了。
真是娇气!
洛凌渊嗤笑一声,可手下却如自有意识一般,远比脑袋反应要快的多,脸上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可黝黑眼眸中的心疼柔软傻子也瞧得见:
“我看看。”
“喏!”
只见他动作小心的捧着张烟白嫩如昔的爪子,垂着眼眸的专注极了。瞅着洛凌渊这副样子,张烟很大爷的一仰脑袋,特光棍的来了句:
“可愧疚了吧!”自个儿粗的能磨刀的肌肉把她精巧可爱的指尖给毁了,这会儿子心疼了吧!
洛凌渊才不吭声,只细细瞧过,见没出血,只是最外头撇了一块儿,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待抬头瞧见张烟正斜睨着凤眸,一脸小人得志的面孔。忍不住脸上一抽,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叹道:
“现如今你越发胆大了啊!”还挺张狂!尤其是,这种张狂,都能拿着自己身上伤口叫他难受,更叫他心塞的是,张烟娇气包包的性子,大多还是他自己给宠出来的,他宠的还很心甘情愿。这种感觉,真是……
张烟才不发憷呢,昂着脑袋,冲着阴着脸的男人,从鼻子里喷出几个音儿来:
“哼,哼!”
纸老虎啊有木有,她可早就知道了。很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报了自己的断甲之仇,然后张烟身子一歪,下巴搁在洛凌渊肩头,手指头很不老实的戳戳戳,也不管另一只被男人攥在手心的肥爪,只鼓着脸颊,哼哼道:
“明儿就得回去了呢!”
洛凌渊把玩着掌中小爪子,面色淡然的应了声:
“嗯。”
张烟瘪了瘪嘴,回想着阮嬷嬷那难言的神色,丧气的叹道:
“爹又招惹娘了不是?怎么兴致这样好呢?”难道是终于发现她王妃婆婆的好了,要来个浪子回头?
再记起王爷那张很是风霜的老脸,张烟不自禁的打了个机灵。心里头立马否定这一荒谬想法,她王妃婆婆最是个外柔内刚的,才不会稀罕呢!
洛凌渊眯着眼,看似休憩,然沉沉的声音从喉咙中迸发出来,胸膛微颤,冷冷吐出两个字:
“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