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身不由己 (金家小瑶瑶)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金家小瑶瑶
- 入库:04.10
“奴才该死,是奴才胡言乱语,不会说话,侧福晋饶命。”
景娴捋着手中的帕子,道:“果真是个不会说话的,高侧福晋对你们宽容些,却不知祸从口出,若不好好学学规矩,将来得罪了贵人可是了不得,越发的连王爷的面子也没了。陈嬷嬷,你的规矩一向是好的,烦请嬷嬷教教这个奴才,也学些好歹。”
陈嬷嬷也不多话,从后头走上来,对着柳依就是两个大嘴巴子,真真用了十足的力气,打完了还自己先甩两下,想是疼得厉害。那柳依更不用提,十五六的年纪,脸上的皮肉最嫩,一下就显现出五道分明的印迹,还有一两条血丝,却是被陈嬷嬷手上的戒指刮的。可怜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烧,只能捂着脸跪在那里,半点不敢言语。
景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横竖跪着的不是她,自然不用着急。这头三个月她力求稳妥,又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也料到会遇上这样的事。只是她可不是真的那么好欺负,连一个奴才都来给她脸色看。瞧着日头越来越高,景娴才开口道:“回去告诉你主子,这宫里不比外头,更不是高府,想要什么都得紧着她来。甭管是衣食住行,都有个规矩,各人有个人的份例。今儿这边短了,明儿那边缺了,也不管什么原因都要补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就是小门小户的也得有个章程。也不是我非要做恶人,而是循着福晋的旧例来的,这也是宫里的规矩,老祖宗传下来的,凭谁也不能改。至于那纱,宋嬷嬷,可是前儿我叫你送给海格格的那两匹?”
“正是,奴才亲自送过去的,也没碰见什么人,竟是被侧福晋知道了。”宋嬷嬷恭恭敬敬的回完话,又对柳依道:“你这奴才忒糊涂,就在海格格那里见了便满嘴胡说,什么人人都有的,还撺掇着主子到这里来要。若今日来的是你主子,一番计较才弄明白,岂不丢了你主子的脸面,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真真用心险恶!”
景娴拉着宋嬷嬷的手,笑道:“罢了,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奴才,还能指望办成什么事呢。那两匹纱是我送给海格格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你回去告诉你主子,下回我再往各处送点什么东西,一定提前知会她一声,免得又闹出这样的误会。对了,嬷嬷,一会儿让人也拿两匹纱给她带回去,也算让她可以交差,不然两手空空的回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连这两匹纱都不舍得了呢。”
柳依的脸烧的更加红了,真真后悔来了这一遭,只谢了恩便一溜烟回去了。待她一出去,院子里几个人都忍不住笑开了,只有景娴似笑非笑的看着门口,心里有一丝快意。从前只有她避让的份,只要是遇上高氏,别说她就是富察氏也不能讨到什么好处。今儿这么一出,她还就是故意把高氏当做筏子,杀一儆百,更是挫挫高氏的锐气。她更好奇的是,如果弘历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处置呢,还真是有些期待。
☆、第033章 多情
且说高氏见自己的大宫女被人掌掴,气愤不已,对景娴更是怀恨在心。前事暂且不论,但就这次富察氏病倒,她们两个都是侧福晋,爷偏把这样要紧的事都交给那拉氏,已经让高氏十分不喜,也因此处处给她添堵。而如今景娴借机敲打她,在高氏看来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打定主意,高氏吩咐道:“柳依先下去歇着吧,这几日不用你伺候了。双喜,你去找吴公公,问问王爷今天忙不忙。”
双喜笑着奉承道:“王爷便是再忙,也总不忘来主子这里一趟,哪里还用去问,奴才这就吩咐他们准备着。”
高氏笑意盈盈,以前王爷还是隔三差五的过来,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几乎日日宿在这里。虽说多半时候只是睡觉,到底比那些一个月也见不了一回的人强多了。尤其是那个那拉氏,凭她管着内院一应事务,每月还不是就那么几天。也因为这样,高氏才敢和她争锋相对。
晚膳前便有小太监往高氏那里去,说是王爷今儿要陪福晋用膳,待看完公文再过来。
待小太监一走,高氏便拉下了脸,气愤道:“哼,那位都病的不能下床了,还拉着爷不放,不知安的什么心。”
“主子,王爷还是要来的,不如早些准备起来?热水已经备下了。”
“行了,你们都下去,双喜伺候着就成了。”
泡在温热的浴汤中,不经意的拨弄着水面上的花瓣,高氏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经常出现,但总会忽然闪现一下。
“双喜,你说王爷他,真的在意我吗?”
“自然是在意的,要不怎么能大半个月都往主子这里来呢,别人可没这个福气。往常就是不亲自来,不也打发人送了吃的用的,可见王爷时时刻刻都记挂着您呢。”
“可……”高氏想说现在爷的心不在她身上,可仔细一想,似乎曾经也并不在她身上。虽然那时候王爷对她好,还说了要让她做侧福晋,可一直到大选过后,那拉氏进门,她一直等待的侧福晋也成了遥遥无期的念想。谁知小产过后,一道赐封的圣旨又把她从地狱拉了回来,王爷待她温柔更似从前。每个人都说她是宝亲王最宠爱的女人,连她自己都这么认为,可如今想想,却有些不对劲。
“主子,容奴才说句僭越的话,什么爱不爱的,您哪犯得着想这个,只要王爷没把您忘在脑后便好。上回老爷才让人传的话您忘了?”
高氏拨弄着花瓣,心里一阵阵发凉。父亲一路官运亨通,如今又管着盐运这样的肥差,连带着高家也渐渐的有了些权势。她当日在家时也是娇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里里外外那么些人伺候着,可是最后却被父亲送进了宫,做了一个宫女。也是那时候,她才清楚的意识到什么是满汉有别,主仆之分。
“抬旗并非易事,阿玛总叫我笼络住王爷的心,可又怎知我这里的难处呢?你也瞧见了,这么些个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我身子又一直养不好,纵然想要一个小阿哥也是有心无力。原本我瞧着柳依还成,想□□一段日子便让她替我伺候王爷,谁知也是个不聪明的。”
欢喜轻轻的替她擦着背,笑道:“这话原不敢说,怕您以为我和她争什么。她本来就是个心气儿高的,可惜天生奴才命。您若是真打算用她,恐怕将来要被反咬一口。就说今天这事儿,若换个人去,大约也就不会闹得这样没脸。”
高氏冷笑道:“你这意思,你竟是比她聪明,能成事?”
欢喜不急不慢地说道:“奴才心里只有主子,遇上什么事自然也是先替主子着想。可柳依有了非分之想,凡事自然有自己的盘算。奴才可是看的真真的,每回王爷一来她就上赶着伺候。那日她原在里头,听到外头有动静就出来了,只说您叫奴才进去伺候,她便留在外头伺候王爷。”
“倒是好伎俩,我竟没瞧出来。她也是个可怜的,一心想攀高枝儿,这回却伤了脸。那两道伤痕,我瞧着竟是深得很。”
“主子明鉴,这伤在脸上,又是这么大的口子,怕是连太医也治不好了,怎么也会留疤。”
正在房里顾影自怜的柳依怎么也想不到,在她踌躇满志想要飞上枝头,把什么福晋、侧福晋都踩在脚下的时候,早已成为了一颗弃子。而她脸上那两道浅浅的伤口,也将成为一生都难以消去的印迹。
正院里,弘历自然没有真的陪富察氏用膳。不是他心狠,实在是富察氏如今真是形容枯槁,憔悴的不成样子,就是他想去看看,也被拒绝了。他有些怀疑富察氏的病是有人做了手脚,可是没有一丝可疑的痕迹,大概,是报应吧。
站在院门口,弘历突然失去了方向。曾经他以为自己看的透彻,到头来才明白不过是自欺欺人;他说女子间争风吃醋无伤大雅,结果才发现酿成了大祸。于景娴,他是满怀愧疚,爱意未减;于他人,却更加复杂。如富察氏、高氏等人,他原本也是心存愧疚,总觉着是自己带累了她们,汲汲一生于深宫之中,一个个都比他先走一步。而知晓前尘以后,他又忍不住责怪她们害了景娴,即使那一切的根由都在他自己。他自诩风流怜香人,只愿尽力护她们周全,不让前事重演,却也仅止于后院之中,一旦牵扯上前朝,便如同高氏有孕那一回,干净利落的下手,一如前世的决绝。如此形势之下,弘历只觉得自己寸步难行,几番计较才定下了这样的局面,后院三足鼎立,富察氏有嫡福晋的地位,景娴身为侧福晋又管着宫务,而高氏则是多给了些宠爱,这似乎是目前最好结果。
“爷,高侧福晋的院子在那边。”吴书来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不是他不愿意让王爷去那拉侧福晋那里,只是收了人家的东西,又早就派人过去知会了,万一王爷不去了,岂不丢人?
弘历有些尴尬的停下脚步,在思索间身体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他一生拥有过那么多女人,只有景娴一个,让他爱也不是,弃了又不舍,明明心里记挂着,偏偏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事把人折磨成那样。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个冬夜,躲在冷宫墙外,远远的看到景娴一身单衣,遥望着一轮残月。他听不清景娴在说什么,只能看到那双薄唇微微启合,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绝望的气息。他从未恨过自己的多疑,只是在景娴去世以后,真相大白之时,他才感受到那种切肤之痛。是他亲手把景娴推进了地狱,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了鬼门关。只是最可笑的是,身为一代帝王的他,自诩十全老人的他,一直到死也不敢承认自己曾经的错误,甚至迁怒别人,连他们两最后的关联,属于他们的骨血,也没能幸免。他爱景娴,只是他更爱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