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和良妃仿佛受惊了般,头低得更厉害了。
和瑞王打了个哈哈,“是本王心忧急切,皇上怎会责怪皇后娘娘?”接着,轻呷了口茶,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臣还听说淑妃娘娘昨日冲撞了皇后娘娘,此事可是真的?”
云琉没有回答,看了眼身旁的秋水。
秋水会意,向和瑞王福了福身子,“王爷,这说来话长,娘娘近日服侍皇上,疲乏劳累,不如让奴婢来回答,您看可好?”
和瑞王爷自然一口答应。
“昨日几位娘娘听闻皇上晕倒后,都赶来了龙吟殿。可是皇上早就下令除了皇后娘娘外,任何人不得私进内殿。娘娘见天黑便劝几位娘娘回宫歇着,淑妃娘娘也许是关心使然,顶撞皇后娘娘说,皇上不是娘娘一个人的皇上,她想关心皇上还不行吗?”
秋水吸了口气,又继续道,“娘娘曾说淑妃娘娘是被怀恩侯宠着长大的,性子娇了些,平时让让她也无妨,可是淑妃娘娘实在冒犯娘娘数次,皇后娘娘作为后宫之主,再不管教以后如何让后宫中人信服呢?于是便小小打了她一下,淑妃娘娘立即反驳说娘娘怎敢打她?诶,王爷,恕奴婢多嘴,依着淑妃娘娘的顶撞,皇后娘娘罚她板子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娘娘心善,只是装作教训她一下,淑妃娘娘却不领情,奴婢都替我家娘娘委屈呢。”
和瑞王惊讶,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云琉似乎有了些力气,接着话说,“王爷,您是长辈,本宫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指教,本宫定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淑妃是被宠着长大的,可皇后不更是昭容公主和镇远王爷的掌上明珠?更何况她还是夏国的皇后,怎么也比你一个侯府的淑妃来得尊贵!
和瑞王心里已然后悔万分,怎么聪明一世,就在这糊涂了呢?淑妃不过是王妃的侄女而已,又不是自家的女儿,就算是自家女儿被打就打了呗,诶呀,老糊涂老糊涂!
“皇后娘娘端庄贤淑的美名远扬,臣也只是受怀恩侯之托,代他向娘娘求个情而已。还请娘娘代为转告,希望皇上保重龙体,如此老臣就告退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见情况不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拍屁股就走人了。
最大的靠山也不敢与皇后叫板,另外两人心里的小鼓一个比一个敲得响。
“娘娘恕罪,并非臣妾去请得和瑞王爷。”良妃推开丫鬟,跪在地上,哭得十分伤心。
德妃暗骂好你个良妃,见风使舵比谁都快,却也没得办法,跪得更低,哭得比她还难过。
货真价实的影后级人物,她貌似还什么都没说…
“起来吧,本宫又没怪你们。”
“淑妃娘娘到,陶昭仪到,崔婕妤到…”太监的通传让德妃和良妃的泪止住了,在皇后面前哭是扮委屈,让昭仪、婕妤看到那是失了身份。
淑妃脸上的掌印被胭脂遮住,看不出什么痕迹来,可是两只眼睛肿得却不像样子,估计昨夜落英殿少不了一番闹腾。
“既然你们都担心得夜不安寝,本宫便叫你们来把皇上的病情说个明白。”云琉没睡好,左手虚托着脑袋,管它礼仪不礼仪。
“皇上昨夜高热不退,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怎么会?”众人大惊失色。
淑妃这次老实了,垂着眼不说话。
云琉叹了口气,“本宫当时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求助于菩萨,祈祷说若菩萨保佑皇上能清醒过来,必定带着后宫众姐妹手抄《金刚经》五百份以示诚意。”
“没想到,菩萨显灵,皇上今晨真的退了高热,醒了过来。”
崔依雪冰雪聪明,一点就透,于是说道,“是娘娘心诚感动了菩萨,臣妾虽字拙,但愿能为娘娘分忧。”
有人做了表率,她们也不敢落后,齐声道,“臣妾等愿为娘娘分忧。”
“你们这份心,本宫一定会告诉皇上的。”五百份的金刚经,连她自己在内,十人都不到,她们都有了事做,两月内应该不会再生是非了。
“本宫忽然想起来,前几日看过你们在去年百花宴上提的诗,字迹秀而隽永,相信你们抄的《金刚经》定然不会让皇上和本宫失望的。”云琉一脸欣慰,看着她们的眼神不能再柔和。
下面坐着的众人,却笑不出来了。
皇后这话是在说,她们的字迹是圆是方,她一清二楚,都把小心思收起来。
冬梅和秋月去梅园赏花,还给云琉折了几枝红梅回来。
红瓣黄蕊,艳而不妖,仔细嗅,还有清香渺渺。
云琉拿来了个白瓷花瓶,倒了些水进去,将红梅随意地插入,细腻的白瓷衬着娇红,倒有几分闲雅。
越看越喜欢,就在慕容耀的床侧,让人放了个高脚凳,把花瓶移到了上面。
折腾完,慕容耀也醒了,云琉端来杯温着的蜂蜜水给他,润润喉,待会儿就可以用膳了。
“耀哥哥,好不好看?”指着红梅,邀功问他。
“嗯…你摘的?”
“我才不去逛梅园。”
“不喜欢?”慕容耀疑惑了,看云琉的欢喜的神色不像讨厌。
云琉接过秋水手中的鱼片粥,边用勺搅拌着散热,边说道“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你想啊,红梅本就是冰雪之物,一个人赏梅得多孤单啊,两个人赏梅才是情趣。我要等耀哥哥陪我去看…秉烛夜游,岂不妙哉!”
“我很快就会好的。”
“不急啊,那红梅要开好一阵子的。”云琉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嘴了,舀了勺喂给他。
慕容耀看云琉熟稔的动作,感觉心里胀得满满的,鬼使神差般,想着这次水痘生得不冤。
“这两日宫外可有什么动静?”趁着喝粥的间歇,问李福全。
云琉翻了个白眼,怪不得当皇帝,就是个操心命。
“回皇上,老奴听着倒没有。”
“哦?什么时候都让朕省心了?”
李福全瞅了眼云琉,思量再三开口“镇远王府传了个消息,京都的世家大族都被它引去了....是说....”
“有话直说。”
“说镇远王爷要续弦。”
“我爹要续弦?”
消息量太大,云琉手一抖,粥没送到慕容耀嘴里,顺着他的下巴淌了下来。
慌忙拿丝绢帮他擦干净,可怜巴巴说道,“求原谅….”
慕容耀气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古灵精怪!”
☆、第27章 橙子
镇远王府的门槛这两日都快被踏烂了。
对于许多官宦之家来说,新年也因为续弦一事暂且靠边。
家家心里都放着个算盘,拨的叮咚直响。
云仲年龄是大了些,可人也正值壮年不是。而且王府里连个女人都没有,自家女儿嫁进去了,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王妃,退一万步说,就冲着皇后也得礼让三分的身份,日后在京都不说翻云覆雨,横着走怕是没问题的。
未出阁的姑娘本来不大情愿,谁也不想嫁个大自己20岁的男人啊。可是长辈这么一分析,就有些动心了。再想想云仲久经沙场,气概威武,又是夏国第一将军,若嫁给他也算是英雄的妻子,倒是风光得很。如果不是年龄的问题,也许人家还看不上自个儿。
于是便红着脸不作声了,一副任凭作主的样子。
王府的管家刚送走张大人家的媒人,还没喝口水歇歇嗓子,李家的人已经到了。
“王管家,我家小姐仰慕镇远王已久.....”
“王管家果然是能者多劳,受王爷器重,还请您老在王爷面前多提.....”
“您瞧,这是我家小姐的画像,长得好不说,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啊....”
侍候的家丁看着堆成了小山的画像,以及各家闺秀的生辰八字,趁机想套近乎,殷勤问道,“王管家,可要奴才送到王爷的书房?”
管家翻着账本,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哼了声,“找个杂物间随意放着吧,注意些,别让柳先生看见了。”
家丁满腹好奇,问道,“放杂物间王爷要怎么选人?莫非管家觉得今日的人都配不上王爷?”还有怎么不能让柳先生知道?柳先生不过是个军医而已,就算跟着王爷立下不少功劳,可是府里的下人却都把他当主子对待,真是奇怪得很。
“少问多做。”
相较于前院的门庭若市,王府后院却一派宁静祥和。
大冷天的,云仲只穿着一件单衣,扛着药缸进进出出,反而累出了一身的汗。
柳明轩从药缸里取出药材,按着顺序认真翻晒。
云仲干完活,就蹲在一边看着他,目光火热,“明轩,还会有其他办法的,你怎么偏偏同意这个?”
“将军,唯有这个既合理又不会让人抓住把柄,你如今身居高位,万事小心总归是没错的。”柳明轩手上虽在忙着草药,可是话里的专注却不少一分。
你总能为我受委屈,可我不能再这么做。
云仲淡淡想道。
“国丈要续弦的事真是从王府里传出来的?”
云琉明白过来,闷闷道,“应该是从王府里传出的,不过是个假消息。”
她早看出来,她爹对柳叔是一往情深,柳叔更是死心塌地,却因为她,放出这样的消息。
不大好受。
慕容耀见云琉脸呆了下来,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了,握着她的手问道,“把事情经过跟我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