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大姑娘。」曾嬷嬷朝杜福兮施礼,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银花那小蹄子已经挨了板子,夫人知道她对大姑娘无礼后很生气,又加了十个板子,特命奴婢来向大姑娘回一声,明儿个就叫人牙子来把银花带走,连同银花一家子都要卖掉,要大姑娘别为了个下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哎呀,我不过说说,还真打了啊?」杜福兮嘴边扬着笑意。「母亲还是疼惜我的,真真见不得我受半点委屈呢!」
看来他们很怕她不嫁啊!不但狠打了银花,还卖掉,连她家人也遭罪,真是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但那丫头活该,她可是半点不同情。
「夫人自然是疼大姑娘的。」曾嬷嬷脸上很不好看,口气闷闷地说。
人打都打了,花一样娇嫩的人儿打到只剩一口气,现在才道只是说说,这不是把她捏着玩吗?
银花长得水灵,是她看中的人,她那老实儿子也喜欢得紧,原想等年过了就求夫人许了让银花做她的媳妇,现在落得一场空,亏她平日对银花特别上心,夫人赏的点心也会特地留给她,就想她过门后对自己儿子好,如今就像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一抬头,又见杜福兮脸上浮现一丝笑,笑意在唇边若隐若现。
「嬷嬷帮我回母亲一声,让母亲大动肝火又费心神,明日我再去向母亲请安,伺候母亲早饭。」
「是,奴婢定将大姑娘的意思转达给夫人。」曾嬷嬷应承了声,一脸吃了暗亏样。
杜福兮忽然计上心头,想捉弄她那两个异母妹妺帮原主出气,她们过去没有少欺负原主。
她眼里漾出瞳彩,巧笑倩兮地说︰「对了,嬷嬷,采莲妹妹和采荷妹妹的女红可都是拔尖的,比起那上京第一绣坊还要绣得出彩,这是府里上下都知道的,我在想,若是两位妹妹能一个人绣上三十个金银缎面的荷包给我添妆,拿着在兰阳王府里打赏,那真是很体面呢,嬷嬷你说是不是?」
曾嬷嬷一听脸都绿了,一人三十个?这不是摆明要两位姑娘的命吗?她们哪里吃过这种苦啊?回头不摔杯子打奴婢出气才怪。
她忍着气,恭敬地道︰「奴婢想二姑娘、三姑娘一定很高兴能为大姑娘添妆,奴婢一定将大姑娘的意思传到。」唯恐留下来又有事,她连忙告退,「大姑娘才回府,还要收拾呢,奴婢就不打扰大姑娘休息了。」
「有劳嬷嬷跑一趟了。」杜福兮笑意盈盈,看似一派的天真无邪。
「哪里的话,大姑娘莫要折煞奴婢了,奴婢这就去回了夫人。」
见她急着要走,杜福兮忽地不紧不慢地说道︰「嬷嬷,要双面绣哦!」
曾嬷嬷正要跨出门坎的脚踉跄了一下。天!一个双面绣的荷包少说也要绣上两天,那三十个是要绣上两个月啊!两个姑娘哪里会肯?
罢了,找人代绣也是一样的。
她已经出了厅,就听见杜福兮慢悠悠地在屋里说︰「阿芷啊,这荷包换个人针法就不一样,得要同一人绣的才显体面,兰阳王府又是规矩大的,这体面一定要做足了才行,咱们相府才不会叫人笑话。」
曾嬷嬷心里咯了一下,更是急匆匆的走了。
曾嬷嬷一走,阿芷便吁了口气,她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杜福兮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亲自倒了杯茶递过去要给她解渴。「说吧!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断不可能你去时已经惩过银花了。」
阿芷也老实不客气的接过茶水一口气喝完,过去她家主子最恨她们自家院子里的下人也瞧不起她,主仆分际守得厉害,就是个只在心里要强的主,但什么也不敢做,但在庵里时她就察觉到了,主子如今才不在意什么主仆礼节,她也就随意了。
「奴婢一到夫人院里,曾嬷嬷就客气的迎上来,奴婢问了大姑娘要奴婢问的事,她脸色一变,招来个小丫鬟带奴婢去吃茶,自己便风风火火的去了,不一会儿院子里便闹腾起来,奴婢跟着去瞧,就见银花被两个婆子绑了来,夫人脸色沉沉的站在院中,银花被扒去衣服押在长凳上,两个行刑的婆子抡起板子往她身上打,她嘴里也没塞布巾,一直凄厉的惨叫,没多久身上便血肉模糊了,奴婢看得心惊胆跳,竟足足打了二十大板才停手,银花早已奄奄一息昏了过去,夫人则命曾嬷嬷找人牙子来卖了银花跟她家人。」
杜福兮也很是惊诧,虽然不喜欢那奴大欺主的银花,但她罪不至此,韩氏果然狠心,为了讨好她做得真是绝,毫不顾念主仆一场,这也代表她与兰阳王府的亲事誓在必行,银花这顿板子吃下来,没要了她的性命是她命大。
她缓缓把茶杯搁回桌上,收敛笑意,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阿芷,你要有心头准备,他们这般讨好我,代表世子只剩一口气,我恐怕真要做孀妇了。」
阿芷心里一惊,拿着茶杯的手不禁微微发颤。「为何……为何是奴婢要做心头准备?」难道是大姑娘成了孀妇,她们在王府就无立足之地吗?或是她们这些下人会被王府卖掉?
杜福兮噗哧一笑,「因为你比我怕我成为孀妇啊!打从知道我的亲事后,你就一直愁眉不展。」
阿芷皱着脸叹息,「大姑娘!」原来是寻她开心,她的心适才当真提到嗓子眼口,大姑娘现在是越发会捉弄人了。
杜福兮哈哈一笑,「放心吧!好阿芷,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不管是做孀妇还是世子妃,我都会将你带在身边。」
第二章
杜福兮的婚事很快操办起来,兰阳王府送了三十二抬的纳采礼,看得韩氏和杜采莲、杜采荷眼都直了,心想着这才一礼,等六礼全送完,那吉礼可比得上太子妃等级了,教她们怎么不眼红?
即将成为世子妃,杜福兮所住的琉璃院,院子里的吃穿用度都与过去不同,阿芷却是一天到晚愁眉不展。主子即将嫁入王府,本该是天大的喜事,但想到未来姑爷只剩一口气,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你就别愁了吧我的好阿芷,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再说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也就是说,任何事情都要经过一番勤苦的耕耘,才会有所收获。」
学生时代,这几句孟子可是国文必考题,每个人都背得滚瓜烂熟,她祖母又是个喜欢背诗词的老文青,她跟在祖母身边背了不少诗,都可以出国比赛了。
这一番话听得阿芷眼都直了,桃花则愣了下,绿儿则是眼儿亮晶晶的一脸崇拜,她家姑娘真是好学识,以后她也要多学学,进了王府不给姑娘丢脸。
凤嬷嬷正巧端了点心进来听到,笑道︰「大姑娘说这些话真是好听,奴婢听了都舒心,不过不明白什么意思就是。」
「那么大家都来跟我念一遍吧!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杜福兮兴致浓厚的当起教学老师。
「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
阿芷、桃花、绿儿、凤嬷嬷当真跟着念了起来,声音整齐划一,还真有那么几分学堂的味道。
「很好。」杜福兮笑咪咪的,改天找个类似黑板的东西,她打算教大家读书识字,一是打发时间,二是见不得她们大字不识一个,这样可是会吃亏的,如若识点字,就不怕被人欺了去。
「接下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大伙又摇头晃脑的跟着念,「接下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杜福兮噗哧一笑。哎哟,她们连「接下来」也念了出来,古时候的人真是太可爱、太纯朴了,她觉得自己渐渐喜欢上这里了。
正念得起劲、学得有趣,屋外有个人在徘徊却又不进来,杜福兮瞧见衣角了,她微扬了头,示意阿芷出去瞧瞧。
阿芷点点头走了出去,见到一个面生小丫鬟在院子里对她笑着,模样倒是灵巧,衣着也挺体面。
她一脸的笑。「这位姐姐,奴婢名唤翠儿,随兰阳王妃来贵府,王妃忘了帕子,奴婢回马车去找,回头却迷了路,不知贵府大厅怎么走?可否请姐姐指指路?」
见是个小自己许多的丫鬟,阿芷不太在意的点点头。「那么你等等,我去问过主子。」
翠儿一脸的笑。「有劳姐姐了。」
阿芷进去请示杜福兮,杜福兮一听是随兰阳王妃来的,便知是王妃跟前活泛的,不然不会随着来,会「迷路」来到琉璃院恐怕也不是凑巧。
「阿芷,你听好,你好生领她回大厅,路上不可怠慢,若她随意问起咱们院子里的事或咱们去庵堂里的事,你也仔细回答了,咱们过去在相府里是什么处境,照实说便是,无须加油添醋,也无须隐瞒。」她低声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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