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诚见来者是他,晓得自家王爷极为买他面子,有他在,大约也生不出啥大事情来,遂感激的谢了几句,领着小厮们出去回避,关上门,亲自在门口守候。
慕辰抬头看到笑容满面的张友士,不觉讪然,瞅瞅一地的狼藉,心里冷静了不少,吁了口气,走到没有殃及的里间,挑了一张扶手椅坐下,问道:“你去了那边,可有什么信?”他心里很是在意黛玉的想法,唯恐佳人对他产生一丝不满。
见慕辰的情绪还算控制自如,张友士呵呵笑着回道:“大姐儿说,她不打算住回贾府去。至于那副流落在外的洛神图,她说王爷能找回来就找回来。不能,就死不承认画中人是她。江南甄家那边,她也嘱托过了。”说完这事,他试探的问慕辰他去北静王府的结果。
“王爷回来如此震怒,难道是北静王不愿意割爱?”
慕辰冷笑一声,咬着牙道:“人家摆明了说,府里的东西任我挑,惟独那幅画,他无法割爱给我。”想他兴匆匆地跑去北静王府里,不料却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真不晓得水溶在想什么?都已经娶了正妃了,还在奢望啥?又不是不清楚林家即便是势败了,然作为世代勋戚家的嫡出小姐,也是不可能给人做妾的吗?何况她外祖家是贾府。不过,听说他家的王妃是个病秧子,没几年好活的了。敢情是在打续弦的心思。估摸到这一点,他心里的火又蹭蹭旺了起来。眸底的冷意直冒。
张友士看慕辰又惊又怒,面色铁青,忙劝解道:“王爷,不必为此大动肝火。既然北静王不肯,那我们也不好强求了。且大姐儿大概是想到这一层了,遂才会说这事她自有安排。日前,我们最重要的是将你和她的事敲定下来。只要上面下了婚旨。其他人即使有想法,也只好按下来了。”
“你这话倒是在理。”听黛玉并无责怪他办事不利的意思,慕辰的气平下来,端起早些时候端上来的茶水,喝了两口,转脸对张友士道:“只是,我数次去宫里见太后,那位只要一见到我,就说他还有折子要批示,立即拔脚走人。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也是有气无处撒。
张友士一听,心中起了狐疑,怎么事情会有如此凑巧,偏偏王爷每次去,上面那位都有奏折要去批示,这不是明摆着有意要躲开王爷,不让他开口说话吗?思及此,他有点怀疑那副洛神图到底几个人看过了?
不过,他不会明着说出心底里的怀疑,给慕辰心口上添堵。心想:还是明日去找大姐儿商议此事。她心思冷静细腻,说不定能猜出一二。而他们这位平日行事颇为理智的王爷是一碰到关于她的事,自个儿先把阵脚给乱掉了。指望他发现其中的文章,还不如安排他去太后那里使劲。怎么说,太后是他的亲姑母。念在过世的老郡王和公主的面子上,她也会把黛玉指给自家亲侄子的。
让人惋惜的是,林家偏偏这会子出事了。若是不出事,先把婚事定下来。王爷也不会急成这样子。
张友士心里一一盘算的时候。慕辰的心思转移到下午在北静王水溶的书房里瞧见的那副洛神图上。那个甄家哥儿,功课学得不好,画技倒是不错。简简单单几笔侧影,便将她如柳扶风的超逸身姿描绘得极其传神。他细细回想娉婷立在水面的美人儿侧影,似蹙非蹙眉尖,淡看红尘的眸子里似带着几分忧色,袂带飘飘,仿佛整个人要从云雾缭绕的湘江边走出来似的。难怪水溶会当珍品藏在密室中,不轻易拿出来与人观之。
反过来想想,自家王妃的画像被另一个男子当做心爱之物藏在密室中赏玩,慕辰心里是酸水狂涌。他又不能当面明着说这画像是我未来王妃。连薛家那个纨绔子弟都晓得隐瞒真相。他怎能自曝内幕,平添烦恼。
张友士和慕辰俩人坐在书房里各自想着未来的一些打算,想尽量将事情考虑的周全些,不给人留下抓把柄的机会。或是令黛玉难为的事。
☆、尚仪玉竹
张友士与慕辰连晚饭也顾不上吃,在书房里筹谋半宿,直到门外的大管家钟诚实在看不过去,敲门提醒俩人夜已深了,先用了晚饭,再谈正事吧,俩人才肯停下来。看着在屋子里忙碌的下人们,张友士忽地想起一个人来,忙挨近慕辰低语了几句,慕辰眼睛一亮,心里压着的石头落下来,心道:怎么把她老人家给忘记了。
原来,张友士想起了郡王府里近身服侍慕辰,公主嫁入东平郡王府带出宫的前尚仪玉竹嬷嬷。倘不是王府中有她撑着,那群老货和妖精们早就闹翻天了。她这人性情虽平和良善,但见不得奴才爬到主子头上去作威作福,若是让她见到听到郡王府里面有人对主子不敬,她马上便会拉下脸来,命大管家严刑伺候。
她以前是宫里面掌管礼仪起居之事的正五品女官,即使随着公主嫁入了郡王府,她的俸禄依然没变,仍是按照宫里面时的领用。如果有她出头,慕辰心中的担忧便可减轻大半。再者,自慕辰当年回府同她提起是林家的小姐救了他一命的事,她对黛玉甚是感恩戴德,一心想着回报与她。后又得知自小看大的小主子欲聘黛玉为郡王妃,心底里更是乐观其成。她早将黛玉当成未来的郡王府女主子来看待了。如不是怕突然造访太过唐突,在黛玉随林如海住到隔壁旧居里时,她便想着亲自上门去谢过黛玉当年的救命之恩。
上趟林融男扮女装去水月庵,她曾随着去看过黛玉,见到容色超逸,谈吐有致的黛玉,心里十分欢喜,每日里催促着小主子快点去下聘,把黛玉迎过府,待过了一两年,养下小世子,小县主,她也好含笑去见老郡王和公主了。
倘使她晓得小主子的婚事一波三折,阻碍重重,肯定会沉不住气,亲自入宫去见太后,说说道理的。不过,如今林如海贬职,不大适合谈婚论嫁。倒不如趁雪雁出嫁,黛玉身跟前没贴心人,以请她过去调教小丫鬟为名,让她到黛玉身边去亲自教导服侍,不正合适。只是,就不晓得黛玉是否领这个情面?若她心中不喜,反而会坏了事情。
大概顾及到这点,慕辰仔细想了想后,又将念头放下来,转过脸对着张友士说出心中的隐忧:“先生的主意不错,相信玉竹嬷嬷也会愿意过去。但大姐儿的心思难说的,我不想令她不开心。怎么说,玉竹嬷嬷领的是五品女官的俸禄,而林世伯现今的官职不过是小小的知县。”
张友士思考一下,亦觉着慕辰的想法比较周到,让一个五品的女官去亲自服侍教导一个小县令的女儿,就某些方面而言,他的确是欠考虑了。正当他愁眉不展,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时,门外传来回话说是玉竹嬷嬷过来了。慕辰忙起身说,请嬷嬷进来。
在大管家恭敬的目光中,一名容貌端庄,眉眼慈祥的妇人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款款步入书房中,她眼眸微抬,扫过桌子上动了几筷子的饭菜,心下微微不悦,稍显严厉的说:“大管家,你这差事怎么当的?竟到现在才给王爷摆晚饭。倘或是饿了他,生出事来,你担当得起吗?”她不朝慕辰发火,也不冲张友士板脸,直接发落起候在门口的大管家钟诚起来。
钟诚脸色一白,忙跪下来回道:“奴才该死!求嬷嬷重重责罚。”他晓得玉竹嬷嬷是以他为借口,变着法子训斥自家王爷和张先生呢。
“责罚?王爷若是出事了,你觉着是责罚你一个人能了事的?”玉竹嬷嬷冷笑一声道:“来人那,带下去打二十大板,再罚他一个月银米。下回倘或是再犯,决不轻饶。”郡王府里没有女主人,她这个嬷嬷相当于是半个女主子,她一发话,连慕辰也不大好出面说什么。
钟诚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守在屋外头的奴才拖去刑房掌刑了。然基于他是郡王府里的大管家,大家都在他手底下吃饭,负责掌刑的奴才们平日巴结他都来不及,怎肯为此等微不足道的小事轻易得罪了他,遂他的二十大板子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打了个淤青,擦点上好的创伤药膏,过个两三日就会好的小伤。
领完板子,钟诚一瘸一拐地回来叩谢玉竹嬷嬷。走到门口头,发现里面的情景不大对头,玉竹嬷嬷板着脸坐在紫檀木攒花罗汉床西侧,小主子眼圈微红地跪在她脚跟前的脚踏上,张先生弯着身子,赔笑着说话。瞧这光景,他也不好进去凑热闹了,只得守在门口头,等事情过去再说。
看着小主子委屈的模样儿,玉竹嬷嬷心肠一软,伸手扶起他坐到身旁,叹息一声说道:“我的小祖宗那,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瞒着我。莫不是嫌弃嬷嬷我年纪大了?啰里啰嗦的,不愿意同我说话了。宁可找外人出不成气候的馊主意,也不找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非要到这节骨眼上,自个儿拿不定主意了,眼瞅着看上眼的媳妇儿要飞了,才勉强想起我老婆子来。”
方才听慕辰将前后原委一说明,她心里头立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样。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林家的小姐长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却偏偏好事多磨,生出这么多是非波折。林家老爷官职被贬,倒不是啥个大问题。太后当年同林夫人贾敏也属于手帕交,感情颇为深厚。小主子想娶的话,太后定会想法子让林家小姐的身份配得上那张位置的。关键是小主子说那位小姐的画像落到了北静郡王水溶的手中,那位小郡王对那画爱不释手,珍视若宝。且上头那位对赐婚的事情,推三阻四,不肯明白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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