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声戛然而止。我心跳得有些快,再次屏住呼吸飞快地藏进了灌木丛中,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电视剧怎么演,你就要怎么做,小绾你是笨蛋么?
这片灌木丛设计得刚刚好,我完全可以藏着身子移到园子门口。我保持着蹲下来的姿势,慢慢地挪动着,没有电视剧中被坏人突然扒开灌木丛中的惊悚场景,也没有风度翩翩英雄突然从身后捞我一把、把我救了的剧情,我就这样平安地挪到了门口,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发生。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快步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今晚虽然运气好,可并不代表我要在这里傻站着被人抓啊。
我匆匆的脚步在差点撞上从拐弯处出来的青羽时戛然而止。青羽拉着我,一脸焦急说道:“娘娘,您去了哪里?青羽刚刚找了您好久,吓死青羽了。”
没想到青羽这么担心我。心下有些感动,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平静,微笑着拉住她的手说道:“我睡了太久,想起床活动活动筋骨,所以随便走了走,你别担心。你不是给我拿吃的去了么?走吧,咱们回去,我饿了。”
“娘娘,您饿了?那现在就回宫吧。”我的话成功转移了青羽的注意力,可她仍然还不忘说一句,“您以后可不能这么吓我们,整个漱宁宫的人都差点集体出动找您了。”
“好好好。”
虽然刚才似乎听见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还是跟我有关,可我的心情却不如想象中不安,反而有些坦然。
看起来,荀绾坐上这个太后位置,牵扯出的,是一个看起来挺神秘的计划。只是,通篇听下来,这两人只是提到我在计划中是一个关键人物,并没有提到加害我的意思。既然如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忧虑未来,不如过好当下每一天,最坏可能不过一死,普天之下,谁又能逃过一死?在过去的十八年里,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我每天都准备好了这一刻的来临,所以,根本无所可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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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我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了快大半个月了。
这段时间里,一切都很平静,我提前享受了一个步入退休生活的老年人所应享受的一切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饿了就有人做饭,渴了有人端水,闲了便在这皇宫中溜达溜达,当然,大部分时候我还是呆在这漱宁宫,补一补还没翻完的昇国史,总算不至于太荒废。人家都说饱暖思湮欲,而我则是典型的饱暖不思进取,想想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在这大半个月中,我也深刻体会到了我这无权太后的不被关注程度。脖子上的伤口渐渐好转,按照以往看到的电视剧里来演,应该是无数个人踏破门槛,嘘寒问暖送礼煨药,皇帝这个时候应该扮一个孝子,日日下朝后侍奉在身侧,但到了我这里,除了漱宁宫里加上青羽、陌焉共计五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以及那日在我这里铩羽而归的齐若芷和林菁,便也再未见过其他人。至于那小皇帝沈晔,除了出事当日来过一次后,便连衣角也没再在漱宁宫门口出现过。
真是不孝。
但后来想想,这一切,也许并非事出无因。
昇国史上说,其实在双皇夺位中,哥哥沈昊才是占尽天时地利的一方,沈晔在一开始,甚至未曾引起沈昊的足够重视。沈晔在登基前的人生,可谓集齐了狗血言情剧中的所有必备悲情元素。母亲生前只是宫中的一名侍婢,被醉酒的先王一夜宠幸后,怀上了沈晔。虽然之后被封妃,但依旧不受宠,在沈晔十岁时便郁郁而终。
而沈晔在外人看来,资质不如沈昊,得到的关注也不如沈昊,整一个受排挤长大的小孩,照例说应该成长为一个阴暗的青年,可史书却说他最大的优点便是脾气温和,但在我看来,这一点也相当值得商榷考量。
但令所有人诧异的是,在众人眼中应该毫无意外胜利夺位的沈昊,居然作了个大死,在先王还未驾崩时带领军队逼宫,先王气得一口老血吐出,魂归西天,而手握重兵的左丞相齐尧在这个时候带兵适时出现,逼得沈昊当场自刎。之后便是沈晔这匹不被大家看好的黑马,顺利地坐上了昇国的皇座。
这段史实明明应该是一出精彩的宫斗好戏,但不知为何史书只是简单一小段带过,剩下的剧情只能靠脑补,作为一个勤学好问的人,这简直不能忍。但直接从沈晔口中套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似乎并不现实。
一个几乎可算无权无势的人突然坐上了太后的位置,众人皆说运气使然,因此待我时甚至带了一丝轻蔑,但沈晔,也许更多的是觉得一个本不相干的、甚至比自己还小两岁的人坐到了本属于自己母亲的位置上,因此而冷漠吧。
又或者,所见的种种所谓事实,并非我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娘娘,今天起风,小心着凉。”青羽走了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坐在藤椅上的我回过神来,一边转头看向青羽,一边凄惶道:“青羽,你刚刚去哪儿了?我好想你!”
青羽一怔,圆圆的脸上掠过惊讶和一阵喜悦:“没想到我才离开一会儿,娘娘您就会如此想青羽,青羽真的受宠若惊。”
我泪目道:“我的蜜饯都吃完了,叫你好几声都没应,小桃说你出去了,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我?”
青羽一脸黑线,深呼吸了一下后才说:“回娘娘,内务府给漱宁宫送衣服的侍婢扭伤脚了,青羽刚刚去内务府拿娘娘的礼服了。”
“礼服?”我这才注意到青羽的手中捧了一套靛蓝色的衣服,看样式比我平日穿的襦裙华丽多了。
“娘娘您忘了么,再过半个月便是中秋,中秋宴可是皇城每年必备的传统宴会之一呢。”青羽耐心和我解释。
宴、宴会?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上午有事,没有及时更新~TUT,不过今天有神秘人物登场哦,他们是谁这个问题,以后大家肯定会知道(喂
☆、一本日记
夜已深。
我在柔软的床榻上运足力气,翻了第四十二个身。除了穿越到这里的第一夜失眠以来,这可以算是第二次失眠。原因无它,只是青羽提到了昇国皇宫必备娱乐项目——中秋宴会。
作为一个轻度社交恐惧症患者,只要是大型聚会,我便不可抑制地紧张。从小遭遇的无数白眼诱发了这样的病症,但因为病症而不擅于与他人交心,导致更多人的不愿亲近,想想真是一个恶性循环,不是没想过改变,可从小尝试到现在,除了课堂和考试我能控制住紧张,大型聚会,依旧是我的死穴。
青羽在下午时曾在我面前如此说道:“虽然娘娘喜静,先王在之前特许娘娘可以不必参加宫中聚会,但今年是陛下登基第一年。陛下上次提到,按照昇国的律例,娘娘是必须出席的,所以青羽提早将礼服给拿了回来,娘娘看看,这衣服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我只能僵笑着点头。
青羽提到荀绾喜静,这点我的确没有想到。在我的认知里,从小在边疆长大的妹子居然不是热情似火,而是静如处子,看来我对边疆女生的认识实在不够到位。
只是明明应该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却因为这小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我对这沈晔仅剩的一点同情和不安就此消散。
“太过分了……”我哀嚎了一声,担心惊醒青羽,特意将声音降低到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分贝。只是心中郁结实在难解开,我纠结地一头埋进了枕头中,双手忍不住开始挠床板,发泄自己的郁闷。
手指还没挠几下,我的动作便逐渐停了下来,因为不经意间,我在羽毛枕下的位置摸到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突起,看形状,像是一个小本。没有多做犹豫,我坐起了身,伸手将被褥翻了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本看起来有些年成的小册子,封面的右下角落了两个写得不算好看的两个字“荀绾”。
这该不会是……我深吸了一口气,悄悄起身,点了角落中的一盏小灯,开始翻阅这本小册子。
我花了快两个小时,一字一句翻完了这本小册子。合上最后一页,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这的确是荀绾的日记,记叙了她从刚到皇宫到冲动自缢的前一天所发生的事情,虽然不是每天都在写,但通过这本日记,我却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始料未及的真想。这些事情在史书中从未记载,看完之后我只得拍腿感叹,这世事真是太狗血也太无常了。
荀绾在日记中提到,先王将她迎进宫中封妃,完全是一场乌龙。
荀将军在抗敌赴死前,留下给先王的信中提到,希望先王能好好照顾荀绾,保荀绾一生不受欺辱。先王圣恩浩荡,请将荀绾收为义女。只是荀将军的信写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在写义女二字时,被外方迫在眉睫的压迫局势给召唤了去,只是哪知这一去,便再也没能回来。他人将这信呈给先王时,先王思考了几秒,便严肃地认为这是荀将军请求他将女儿纳入后宫的意思,大手一挥,便将荀绾封了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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