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从门口跑向了堂屋,对着正坐在屋中间小板凳上抽烟的男人说:“红旗,你在家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红旗抬起头,声音里一点温度都没有,“把果子送去给我爸妈,跟我爸妈还有红梅道歉。”
王喜文想要反驳。
张红旗指着桌上的两个红本本,打断了她,“要么咱俩现在就去县城,等明天早上民政局一上班,就立刻去把婚给离了。”
“红旗,你这是说真的?”王喜文哭了,“你真的要跟我离婚?去要张春梅张红梅她们的钱,重新讨一个老婆?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啊,这么些年,我跟你一路吃苦走过来的,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张红旗想着爸妈还有妹妹们的话,硬下了心肠,“不是我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你自己看看,这个家被你闹成什么样子了?也是我的错,管不住你,可是我再任由你闹下去,我爸妈,我妹妹我弟弟,就全部不认我了。我的良心虽然早就被狗吃了,但是那是我亲爸妈,亲弟妹,我不能因为你,跟他们断绝关系!”
说完见王喜文不说话,张红旗把还剩半截的烟丢在地上,用鞋底撵灭了。伸手捞了桌上的结婚证,递了一本给王喜文,说:“看你这样子是不肯的了,那也不多说了,咱们现在就去县城吧。家里的钱是你收着的,我也不要,你都带走吧。”
说完也不看王喜文,站起来就往外走。
王喜文整个人都愣住了,张红旗这是来真的了?眼睁睁看着张红旗走到了大门口,她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人也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张红旗的腰。
她哭着喊:“我不离婚我不离婚!我现在就送,现在就去道歉!”
张红旗背对着她说:“你还得保证,以后也不再闹了,就好好的跟我过日子才行。”
王喜文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我保证我保证,以后也不闹了。”
张红旗轻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才说:“那走吧,搬果子去。”
王喜文抱回来的五袋果子,还没来得及卖,就堆在西屋的小麦粮仓旁边。因为不是那种麻袋,是那种塑料的庄户人称蛇皮口袋装的果子,倒也不太重。王喜文扛了一袋走在前面,还回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张红旗,张红旗没理她,一次性抗了两袋。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离张成陶家不远,走路也几分钟就到了。到了张成陶家的院子里,张红旗卸了两袋子果子,王喜文也把一袋果子放在了边上,还没等她喘口气呢,张红旗又叫她回去再继续扛。
原想着扣两袋果子的计划被张红旗打乱了,王喜文心里有点不高兴,可是看着张红旗难得的冷着一张黑面脸,她还真怕张红旗混劲来了真跟她离婚了,就也不敢说什么,乖乖的跟着回去,一人扛了一袋果子回来。
两袋果子放在张家的院子中间,张成陶和张红梅几个也都出来了,就是张母也被张秋梅给扶着站在了院子里。张红旗也不说话,就拿眼去看王喜文,意思是今天要不老老实实认个错,这事就过不去。
王喜文没有办法,平生第一回对着张家人低了头,“爸妈,以前是我不对,不该拿家里果子的,这五袋果子一点没动的我给搬回来了,希望你们不要跟我生气。”
张母第一回见着儿媳妇低了头,张嘴就想说不介意,叫张秋梅一个猛拉,直接拉了个趔趄。
张母回头瞪了眼小闺女,到底是没再开口了。
王喜文得不到回应,脸上有点尴尬,她很想甩手不干了,爱咋咋地。可是一转头,看到张红旗不依不挠的眼神,只好把眼光又放到小龙身上,“小龙啊,那天大嫂推你不是故意的,大嫂给你赔不是,你不要怪大嫂好不好啊?”
小龙把头扭向一边,那天大嫂又是掐又是踢的,这会子倒是说成推了,自己胳膊上和腿上的印子可还有呢!
王喜文只想尽快把这事给应付过去,又看向张红梅和张春梅姐俩,“春梅啊,以前大嫂和你吵嘴,你别怪大嫂,大嫂就是嘴碎了点,其实心不坏的。还有红梅啊,今个在县里是大嫂不对,大嫂差一点就摔到了大宝,大嫂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小心的,你不要生气。”
张红梅冷哼一声,“没有以后了,我哪里还敢叫你抱大宝啊。”
王喜文脸发红,想怒又不敢怒,只好老老实实的说:“不会的不会的,大嫂以后会小心的。”
张母见王喜文这样,心里有着舒坦,但是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首先开口说:“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隔夜仇,只要以后你好好和红旗过日子,以前的事情就算了。”
“谢谢妈。”见只有张母一个人替自己说话,王喜文倒是第一次真心的道了谢。
张红梅却是打断了这好氛围,她对着张红旗说:“大哥,虽然大嫂是道歉了,也把果子送回来了。但归根结底的说,大嫂不能生孩子,这对于咱们老张家和你来说,都是不行的事情。”
“张红梅,你到底想怎么样?!”王喜文见自己都这么放低姿态了,张红梅还咬着不放,心里火气一团一团的往上冒。
狗改不了吃屎!
张红梅在心里骂了一句,也不理她,还是跟张红旗说:“你们结婚六年还没孩子,以前也都是在街上医院问问罢了,连县城的医院都没去检查过,这样可不行。”她看着张红旗,“现在地里也没什么事了,你也有时间,就带着大嫂去县里检查一下,县里不行就去N市,N市不行就去北京,总能查出来问题的。要是实在看不好,咱们再想其他的法子,这要是能看好却被你们耽误了,那以后后悔可都来不及了。”
这也是她临时和张春梅商量的法子,王喜文这个人,大哥能管得住一时,还能管得住一世?可是大哥又不是真心想离婚的,而自己的妈又是个包子,难保平静几天后家里又得出事。
所以啊,给王喜文找个事情做,这可是一举几得的好办法。要是查出来王喜文不能生,那王喜文以后的气焰肯定会落下来,要是治好了,生了孩子,就冲张春梅丈夫和公公都是老师的份上,王喜文也得消停好些年。当然了,还有可能是张红旗不能生,要真是那样,就再想法子好了。
听了张红梅的话,王喜文第一个嚷开了,“我们没有钱!去大城市检查得要多少钱的,我们哪来那个钱?”
“没有钱,你们没有手没有脚啊?”张红梅可不让她,“你跟大哥好手好脚的,这些年也不是没攒下钱的,就是只够看一两回的,那难道你们就不能想法子去赚钱?”
王喜文张开就回,“我......”
“好!”张红旗却忽然大声打断了她,“好,我们去查,县里不行就去N市,N市不行就去北京,一定可以治好的!”说完这句话就去看王喜文,“要么离婚,要么跟我去查,你选一个。”
王喜文怂了,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到底是不再开口了。张红旗就也不说什么,跟着家里人一一再次道了歉,拽着王喜文跌跌撞撞的就走了。
事情得到解决,叫张家人都很高兴,就连张成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张母笑着看向两个出了门的闺女,“天也晚了,春梅赶紧回去吧,红梅县城远,就在家住一晚上吧。”
张红梅实在是对这个包子妈生不出好感,摇头说:“不了,大宝二宝离不开人,我跟二姐一道走就是了。”
张春梅心里也对张母早先骂自己的话心里堵的慌,也没多跟张母说,交代了秋梅几句,就跟红梅一起出了张家的门,往街上走去了。
两个人出了张庄,走到半路的时候,刚好碰到从岔路口赶过来的宋母。
宋母一脸的惊诧,“红梅?你怎么也来家了啊?”
张红梅不想多说王喜文的事情,只说:“哦,我妈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跟我二姐一起回来看看。”
宋母忙问,“亲家母没事吧?要不要紧啊,要不要带去县里看看啊?”
张红梅摇头,“没事,已经吃了药了。你那边跟大哥大嫂说好了吗?”
宋母笑,“没事就好。说好了,你大哥大嫂还跟我说,叫我谢谢你呢。”说着指了指背上的蛇皮口袋,“这是绿豆红豆和豇豆,一样一包,你大嫂叫我带去县里给你放粥里的。你大嫂还说了,家里可多了,这些吃完了再回来背,要不是我年纪大了背不动,我今天就多背一点了。”
张红梅知道这是婆婆在想修复自己和大嫂的关系,就也顺着她的意思说:“那得谢谢大嫂了,不过还是不要拿大嫂家的东西,他们也不容易。”
宋母却是一脸的不在意,“这有什么的,他们做大哥大嫂的,地里种了这些东西,正好你在城里做生意又需要,给你们是应该的,谢啥谢啊,都是一家子的。”
张红梅一滞,说不出话了。
感情这婆婆,不是真偏心大伯一家子?而是在她奇葩的脑回路里,真的觉得,小儿子过得好分大儿子一半是应该的。而大儿子的东西,因为小儿子家需要,给小儿子家也是应该的?
张红梅深深的表示,有待考察。
作者有话要说:吃东西吃太high,码完忘记放存稿箱了,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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