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担心望舒,焦急地到处寻找他的身影,四周混乱之际,我感到一只有力的臂膀拉住了我,转头一看,是叶煕阳焦急担心的脸。
“你居然在这里,我敲你寝室的门没人应,还以为你出事了。”叶煕阳拿出一张蓝色的湿毛巾递给我:“快,先离开这里,你用湿毛巾掩好口鼻,可能有硫化氢气体泄漏。”
正欲走,罗毅一把拽住叶煕阳:“你说娅楠的寝室没人答应?”
叶煕阳还没回答,罗毅已抢了他正准备递给我的湿毛巾,冲开混乱的人群,近乎疯狂地向住宿区跑去。
“别去那边!危险!”叶煕阳急忙大喊,但是罗毅根本不打算回头,很快消失在混沌的黑夜中。
“算了,顾不上他了,我们快跑。”叶煕阳咬咬牙,把我连拉带拽地向前拖去,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带我在人潮中狂奔。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忘喘着粗气问他:“望舒呢?”
他没有做半点停顿,语气恨铁不成钢:“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他,他发现井喷最早,肯定没事,先跑再说!”
听他这样说,我放下心来,努力跟上他的步子。一路上,遇到了几个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村民,便拉着村民一块跑。见到农舍就跑过去不停地敲门,叫农户赶快撤离。
残留的酒劲令人浑噩,我狂奔着,脑袋里却空空荡荡。无数颗柏树从我眼前晃过,脚下暗流涌动,浊水注的哗哗声灌满了我的耳朵。一只手拉着我向前飞奔,穿过混乱的黑夜,穿过苍凉的醉意,穿过清亮的梦境。
狂奔,狂奔,我的双腿已经麻木,胸口像是淤塞着一团泥,难受得喘不过气,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转移到了一处安全的小屋,人们陆陆续续也都到了这里。我抚着胸口大口喘气,整日的郁结,都被这粗重的喘气声稀释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的惶恐。
周围人声愈加喧嚣,人们交头接耳,烦躁不堪。
“怎么就井喷了啊?”
“不知道啊,现在一部分人正在抢险呢,希望一切顺利!”
“天啊,那有没有硫化氢气体泄露?那可是个要命的玩意儿!03年开县的硫化氢泄露,死了两百多人呢!”
“现在还不清楚情况。万一真有硫化氢泄露,闹出事故来,咱们队上好多人都脱不了干系!搞不好还要坐牢的!”
“那可千万别出什么大事。人是不是都撤过来了?”
“撤出来的人应该都在这儿了,一会儿等罗队长来了清人。村民就说不准了,不过我们一路挨家挨户叫着,大部分村民肯定都跟上了。”
听到这儿,我无心再理会他人的交谈,拨开人群四下寻找,越来越深的恐惧扼住了我。
☆、024 因祸得相伴
这时候,有几个昏迷的村民陆陆续续被人抬过来,脸色异常苍白。也有肌肉僵硬无法再行动的人,被硬生生地扛到了这里。
抢救人员上前进行了检查,其中有一个老工人我记得,大家都叫他陈师傅,是队上德高望重的老员工,懂点医学,在队上也算个业余的医生。
“硫化氢中毒!”他宣布了结果:“这些人逃出来时都没有保护措施,而且在浓度比较高的区域待得太久了。”
又对着一旁的一个稍微年轻的员工说:“打电话给总部,联系医院和安全指导。我们现在没法回井场去取车,只能先让他们过来,等硫化氢处理好,我们再开车去半路与他们对接。”
他又指挥其他抢救人员把伤者转移到空气新鲜的空旷处,松开衣领,保持呼吸通畅;呼吸困难的,马上进行吸氧;失去意识的,立刻进行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术。更新最快最稳定
村民中,一个中年妇人抹着眼泪,抽抽搭搭地问:“我儿子会出事吗?”
陈师傅答道:“现在送来的这批人,都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如果再晚一些送来的,没有保护措施的话,就说不准了。”
我颤颤巍巍地抓住叶煕阳的衣袖:“望舒和娅楠都还没过来!”
听了我的话,他也蹙上眉头,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寻找,一面还安慰着我:“别担心,他们可能已经跑到别的安全地点或者正在抢险,说不定他们两个人就在一起的。”
我仍是着急:“他们两个如果在一起,那罗队长怎么办?”
我话音刚落,就听得人群中有人惊声叫道:“许望舒,你没事吧?”
我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看见望舒浑身疲软地瘫倒在地,眼皮低垂着,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脸上还有一大块淤青,以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我毫不迟疑地立马跑过去,扶起他,轻声唤他:“望舒……”
他有气无力地抬了一下眼皮,然后再也支持不住,整个人绵软如泥,头重重地栽倒在我的肩上。
“望舒!”我惊叫,一瞬间感到心被抽空的无助,泪水倏地落了下来,浸湿了我的衣衫、皮肤、骨骼和心脏。
望舒,我宁愿不要你的爱,也不愿看见你有丝毫损伤。
“先别急,让我看看。”陈师傅走过来,蹲下身,几个抢救人员也围了过来。
我侧身为他腾出地方,看他查看望舒的鼻息、瞳仁、舌苔,得到一个放心的答案:“硫化氢中毒,不过并不严重,晕过去了而已。”他又叫一旁的抢救人员搬来一桶清水,对我说:“他眼中有异物感,你翻起他的眼皮,用大量清水给他清洗眼睛,至少要清洗一刻钟,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向陈师傅道了谢,立马卷起袖子动手操作起来。
一勺又一勺的清水,划过望舒充血的眼睛。我撑着他的眼皮,耐心、细致、不知疲倦地清洗着,好像这是一件伟大异常、圣洁异常的事。他的嘴唇干裂,脸上的淤青和掌印格外醒目,苍白的脸色使得他的轮廓愈加分明。我突然觉得这一刻格外美好,在这硝烟四起的夜,我陪伴在受伤的他身边,没有言语,宁静如蜜。
他已有了心中人,这份不倦的清洗和凝望,大概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事了。
☆、025 如何不牵累
我专心致志地清洗着,心无旁骛。更新最快最稳定一只手覆上我的肩,惊得我身形一颤,这才渐渐缓过来。
叶煕阳没好气地嘟囔:“你痴傻啦?”
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他却突然静默下来,神情低沉:“雨澄,刚才我一直在想,如果今天是我中毒了,你会不会也这样为我一遍一遍地清洗眼睛。用我中毒的晕厥,换你珍惜的凝视,我多心甘情愿。
这下,我连干笑都笑不出来了。这番深情的剖白,就像蛊惑的经幡,晃花了我的眼,听得袅袅不绝的风响。
气氛一下子又陷入了尴尬,我的手仍舀着一勺一勺的清水,犹犹豫豫地问他:“你不是说望舒最早发现井喷的吗?怎么他现在才过来,还中毒了。”
“他的确很早就发现了,当时我和他都在录井房,听到巨响,我们都跑了出去。当时我跑去了住宿区找你,他却是去了相反方向。”
“相反方向?”我不解:“那不是顺风方向吗?逃生都应该逆风跑啊,他要干什么?”
“不知道。”叶煕阳沉思道:“我看屋里没人,以为他是去找娅楠了,现在看来不是的。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过去呢?呵,猜不到,等他醒来再问吧。”
我点点头,这才发现,我一直光顾着照看望舒,竟是差点忘了娅楠和罗毅。
这一想,我的神思又开始慌乱,突然想起今天娅楠回屋时那一身悲伤苍凉的气息,不禁打了一个寒掺:“娅楠不是和望舒都下班了吗,你当时怎么会和望舒在录井房?”
他吞了吞口水,才说道:“你走了以后,我又回录井房了。”
我想到房内的唇瓣馨香,有点涩涩的:“你回去干什么,打搅别人的浓情蜜意?”
说完我就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刻薄。他们你情我愿,哪容得我置喙。
“那个时候,差不多该换班了。”
听到这话我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悲痛饮酒去了,把所有的工作都扔给了叶煕阳。我有一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然后猛地一道精光闪过,忙靠拢叶煕阳,悄声问:“井喷这么大的事,你既然在录井房,怎么没发现数据出了问题?”
“我……”他充满歉意,压低了声音:“我光顾着和许望舒打架,打完了也没心思去分析数据……”
“啊?”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苦着脸重复问:“打架?”
如果这次井喷的后果严重,我这个本应该值班的必定要承担责任。叶煕阳本来就是和我同一时段的技术员岗位,根本没有理由一人任两岗,更谈不上代班一说,再且,这代班并没有罗队长的批准,如果他被人看到在录井房执勤或者打架,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我赶忙问他:“有人看到你在录井房没?”
“有,朱小二和杨坚路过的时候进了录井房,跟我和望舒闲聊了几句。”
我咬着手指思索着,给望舒清洗眼睛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这下,把望舒也给扯了进来,事情越来越复杂,如果上头追究下来,该怎么办才能不牵累到更多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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