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入洞房!”司仪的声音传来,沐疏下意识地去抓云子衿的手。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样让她离开,就好像此生别过一般。可是,喜服衣料如丝缎般柔滑,从指缝溜走,他连一片衣角都未捉住。
“疏儿,怎么了?”沐夫人见沐疏脸色有些异样,不禁担心道。
“娘,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必须马上出去一趟,您帮我先招呼着客人!”沐疏一脸认真道。说着,也不管沐夫人后面的问话,便往后堂一溜,瞧了个机会偷偷溜了出去。
云子衿被送入了喜房,独坐在喜床上,心底的紧张又开始蔓延肆虐。这两年来,因为她在锦绣阁替顾客治疗也是在关了门只有窗户的房间,因此她的幽闭恐惧症已经好了一些,不过如今她被红盖头盖着,什么也看不见,那种久违的恐慌又开始蓬勃滋生,将她紧紧揪住,才一会儿,身上便有些汗湿了。
想要自己掀开红盖头,却又记着她出嫁前一天,去亲娘那里时云氏的叮嘱,说红盖头一定得新郎揭开才行,这样以后才会夫妻和顺美美满满。
虽然她害怕受伤,便努力让自己没有期待,没有希望就无所谓失望。可是,哪个姑娘不企盼着顶着喜帕出阁,在自己郎君揭开之时,报以粲然一笑?
就在这样的忐忑中,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撞开了。
云子衿心底一跳,难道沐疏喝得连路都走不稳了?可是,这才距离拜堂一小会儿功夫啊?!
喧哗声中,一道粗怒的男声传来:“你就是云子衿?”
听到陌生的声音,云子衿也顾不得许多,自己掀开了盖头,望见屋里七八个带刀的官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我是,不知几位官大哥有何事?”
“你的锦绣阁被查到非法小倌接客,已经查封,我们奉命将你带回衙门候审!”为首的官差说着,示意手下将云子衿押下。云川城并不禁止青楼和小倌,可是必须要在官府登记,领了许可方能营业,任何没有许可的都视为非法。
“什么小倌?”云子衿大惊:“我的锦绣阁里只有女子,顾客也都是女子。况且我今日成婚,锦绣阁并未开业,又何来非法小倌接客一说?请各位明察!”
“有什么话回衙门再说!”官兵冷声道。立即,便有两名官兵一左一右,将云子衿押了起来。
沐疏一路疾奔,到了东城巷口,望着锦绣阁门口正在贴着封条的官兵,知道自己已经慢了一步,于是又发足往家的方向奔去。
“她一个人,会不会被带走了?”想到云子衿可能被抓走了,沐疏心底就一阵阵发凉。
“让开,让开!”官差带着云子衿,不耐烦地将众人遣开,往外走去。一路上,云子衿眸色平静,将阻拦的人都扫了一圈,连沐夫人都格外激动,却根本没有看到沐疏的影子。
“咣当!”牢门打开,云子衿被推了进去。官差的声音在狱中回响:“锦绣阁的小倌未领官府许可,便非法接客,即日起查封。云子衿,等待审讯吧!”
牢门再次锁上,云子衿跌坐在了地上。显然,有人利用她不在锦绣阁的时间,故意栽赃陷害,可是谁同她有如此深仇大恨,专门挑她苦心经营、最看重的东西下手呢?
牢房阴暗潮湿,进来的瞬间便感觉有些冷。云子衿坐在角落,拿起地上的一床破旧薄毯,却又在闻到其酸臭的味道时,嫌弃地将它扔下。
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苦日子了?在云府的时候,虽然不受父亲宠爱,可是吃穿用度却也不差,哪里有过这样的时刻?她早上并未吃饭,折腾了一上午,现在已经饿得有些难受了。
外面依稀有脚步声传来,云子衿抬起埋在膝盖里的头,往外看去,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有一个青衣男子走了过来,正是聂青寻。
怎么只有他一个人,云子灵呢?现在不是正应该她来看自己笑话的吗?不过,他来得这么快,显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她入狱了,那么,害她的人是谁就很清楚了……
“聂公子,你怎么自己来了,也不叫我一声?”后面又传来脚步声,云子灵很快出现在了牢门口。
这两人演的什么戏?云子衿索性什么也不说,静静等着两人开演。
云子灵显然一路快步赶来,因此说话都还有些喘气,也不在意聂青寻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云子衿身上,幸灾乐祸笑道:“七妹,你也有今天!你不知道我盼了多久了?”
云子衿看也不看她,只挑着牢房中铺着的稻草,神色还颇为认真。
显然没有见到自己期许的、云子衿哭天抢地的效果,云子灵瞬间便被触怒:“云子衿,你已经被关起来了,还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叠着的纸,展开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云子衿抬了抬眼,依旧不说话。
“没关系,我念给你听……”云子灵冷笑,打开纸张,开始念道:“余少年意气,娶女云氏,夫妻相敬,关怀备至。未曾料得,云氏不知谨守妇礼,与他人男子往来密切……”
“每念此,吾焚心彻骨,辗转难测……”
“今吾与尔恩断义绝,无姑息劝勉之意,请汝自知……”
云子灵念罢,果不其然看到了云子衿震惊的眼神,心中得意,将休书往牢房里一抛道:“我妹夫亲笔,你自己看看吧!”说着,又掩口道:“瞧我,说错了,沐少爷已经不是我妹夫了!”
☆、第58章 复仇
云子衿拾起休书,仔细看去,确实是沐疏笔迹无疑,而且看这折痕,似乎并非最近刚刚写成。
“阿嚏!阿嚏”云子灵连打了几个喷嚏,表情夸张道:“唉,这样阴冷的牢房,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得回去了,免得沾上不必要的晦气!”
“五小姐,这里的确阴冷,你先上去,可别着凉了。”聂青寻说着,眼睛似狐狸般眯起,笑容冰冷邪肆:“我再将前因后果给七小姐说说,要不然让她猜来猜去猜不到要领,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好吧!”云子灵还想留在这里看热闹,却又想到一路上聂青寻说在牢中呆久了对女孩子不好,只得先行离开。
见云子灵走了,聂青寻收起脸上玩味的笑,正色道:“七小姐,实在对不起!”
云子衿诧异抬头,不过,不论他们是做戏还是什么,都没有手中的休书对她的震撼大,因此也就一脸平静地看着聂青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你猜想的那样,所谓的小倌是我们安排的,为的只是打击到你。”聂青寻脸色有些不自在,声音也缺少了平日里的自信风度:“这样的做法的确卑鄙,所以我在官府来人之前,先找人将你锦绣阁中的东西搬了个七七八八,单纯从这方面的损失来讲,应该不大。”
闻言,云子衿终于开了口:“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和你五姐有何过节,不过,这个办法原本我并不赞同。”聂青寻轻叹一声,眸中是淡淡的回忆:“可是她于我有恩,我必须报答她。”
“有恩?”云子衿不禁轻笑:“她还能对别人施恩吗?”
好像突然有了一吐为快的心情,聂青寻道:“还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才十岁。当时我家道中落,连吃饱饭都成了问题,后来赶上一次洪涝,带走了我父母,我从此流落街头。有一次,我淋雨发了烧,昏昏沉沉却又没钱抓药,一个人瑟瑟地在城南的玉隐寺门口蹲着,期望好心人能给我点儿看病钱。可是蹲了大半天,都没有一个人理会。”
“可是我五姐的马车却正好路过,给了你一条毯子,还把碎银子和头上的首饰都给了你?因此你感恩戴德牢记多年,等到自己有了一定实力后,便回来报答、即使对方提出的条件有违道德,甚至会害了无辜,你也依旧帮她?就因为她小时候曾经救过你一命,对吗?”云子衿紧紧盯着聂青寻。
“你怎么知道她给了我什么?”聂青寻眸色灼亮:“她自己都忘了,你又从哪里听来的?”
“呵呵!”云子衿笑了,声音凉凉的:“因为那个给你毯子,又咬牙将所有的碎银子和首饰都给你的人,是我。”
“怎么可能?”聂青寻双手抓住牢房的铁栏道:“她跟我说她是云氏米铺的五小姐!”
“你知道为什么吗?”云子衿淡淡道:“当时我们由大太太带着出去上香,那是我第一次离开云府。那床毯子的确是我五姐的,她用来铺在马车上,我也是说了好半天好话,她才同意我拿来送给你的。所以你当时问我‘你家小姐是谁’的时候,我当然说是我五姐了。”
聂青寻满脸的不可思议中,又带着几分痛心疾首:“你当时穿着朴素,哪里像个富家千金,我还以为你是某个小姐的丫鬟才会那么问……怪不得,她才根本记不得当年给过我什么……”
“所以,你报答错人了。”云子衿平静地点出真相。
“我竟然……”聂青寻的表情层层破碎,退了两步,半晌,眸色坚定道:“你放心,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定然尽快澄清,将你救出来!”
“好吧。”云子衿拿起手中的休书,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这封休书是沐疏亲笔?他一早便和你们策划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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