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衿冷笑:“五姐,你今日是来教训我,还是希望我受你的教唆收拾包袱和荣少爷私奔?”说到此,云子衿突然放缓了语调:“我可记得,当日是谁趁着荣少爷到府上,故意用酸梅汤演了一出好戏……”
闻言,云子灵眼神一闪,随即狠狠跺脚道:“无论如何,我话带到这里,你能心安理得,我也说不了什么!”说完,转身便走。
云子衿见云子灵远去,唇角不禁露出一抹苦笑。是的,她说得很对,若什么都不做,自己都过不去自己这道坎。可是,她已经被禁足,又如何能够出去呢?难道等尉迟芯再来找她?可是如今城里太乱,似乎连尉迟芯都无法轻易出府了。
想了一日,也未想到一个稳妥的办法。云子衿担心荣栖可能会出事,于是天色稍暗之际,打算用从前用过的方法,换上小厮的衣服偷偷出府。而正吩咐瞿麦之际,丫头隐秋突然进来说前院有人找。
云子衿万分诧异,听说是一名女子前来,心想若是尉迟芯断然不会走正门,然而,当看到林霁月时,诧异过后便只剩欣喜了。
二姨娘对云子衿道:“这位姑娘说你欠了她的衣服钱,所以亲自来讨。你到底欠人家多少银子没有给,我们云家可丢不起这人!”
二姨娘平日待她还算不错,至少从未专门挑刺,云子衿笑道:“回二姨娘,我当日去林老板那里定了一身衣服,后来顺路去取时忘了带够银子,这些天又一直未得机会出府把银子补上,真是给家里丢人了……”说着,云子衿歉意得对林霁月笑笑,道:“林老板,正好那件衣服有个地方还需要你帮我改改,你便去我院里,我再一并把银子给你吧!”
回到香芹院,云子衿遣走丫鬟,对林霁月笑道:“怎么想起用这个办法找我?”
林霁月道:“我听你二哥说你平日里没机会出府,而荣少爷又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知道你听没听说,便想着用这个法子来见你。”
云子衿道:“真是知音啊!我听说了荣少爷的事,正愁着没办法出去,打算今天悄悄潜出府呢,没想到你竟然来了。”
林霁月挑眉:“你打算私奔?”
云子衿摇头道:“不是,你知道的,贫贱夫妻百事哀,我若真是逃出去,我们又能做什么?我只是希望能够去劝劝他,希望他能够节哀顺变振作起来。”
林霁月点头:“我明白,其实是你不够喜欢他,对吧?若真是爱一个人,所有的理由都是虚妄。”
云子衿低头轻叹:“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无法全心全意相信一个人,早已失去了爱的能力。”
“为什么?”林霁月诧异道。
云子衿抬头:“我们都是同一个地方来的,所以,过去的记忆……你懂的。”说着,轻牵唇角道:“我们不说这个了,我现在暂时出不去,不过我可以写一封信,你帮我转交荣少爷。”
“好!”林霁月答应下来。
送走林霁月,云子衿不免被回府听说此事的大太太叫去一顿数落,不过,离开雪昊院时,心情却是难得的轻松。
残败的荣府中,荣栖打开微黄的信笺,望着娟秀的小楷,轻声念道:“荣少爷亲启。听闻荣府遭遇变故,心中甚为难过,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以寥寥数语,表达此时的心情。所谓节哀顺变,很多话说起来容易,而非本人,很难体会个中哀痛。不过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想来荣老爷不管还在不在世上,都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忘记伤痛,寻找幸福。
或许如今你深陷痛苦尚不能体会,其实时间是治愈伤痛的最好良药。多年之后,回头来看,曾经种种经历,不论喜怒哀乐,都是自己的人生。作为尘世间渺小的我们,在无法选择的时候,只能接受这样的人生。不仅仅是无奈接受,而是汲汲求生,不断地做得更好。或许如今已经跌入泥淖,可是总有一天你能站起来,以更加强大的姿态,回到曾经落井下石的人面前,不为证明,不为炫耀,而是以平静的心,让他们自己汗颜……子衿书。”
荣栖反复读了多次,才将信纸小心翼翼叠好,收了起来,望着天空自语道:“你说的对,我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我能够自己站起来!可是子衿,你小小年纪,为何好像经历了很多?”
雨过天晴,云子衿正同瞿麦一起将满是潮气的薄毯拿出去晒,两人说说笑笑,因为难得的太阳而心情愉悦。
这时,院中突然有一女声轻轻“哼”了一声。云子衿绕过挂着的毯子,见到尉迟芯,眼睛一亮道:“尉迟小姐,你爹放你出来啦?”
尉迟芯的声音却有些不悦:“我弄坏家里的门偷跑出来的”,说着,生硬道:“我带你去见荣少爷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云子衿心头一跳。
“他要离开云川城了,今日便走”,尉迟芯狠狠瞪了云子衿一眼。
云子衿不知哪里得罪这位大小姐了,这时瞿麦也走了过来,因为知道尉迟芯上次来过之事,倒也没有诧异。云子衿对瞿麦吩咐了几句,便由尉迟芯带着,飞出了府。
尉迟芯带着云子衿直接上了巷子里停着的马车,一路上不发一语。
云子衿打破沉默道:“尉迟小姐,怎么了?”
尉迟芯抬眼瞪了眼云子衿,气呼呼道:“我觉得我从前真是看错了你,你就是个冷漠势利的人,荣少爷出了这么大的事,马上就要走了,你不管不闻,还笑得出来。”
云子衿苦笑,她哪里知道荣栖要走的事?望着尉迟芯,面色平静道:“尉迟小姐,你可还记得我当日对你说过,我羡慕你的话?”见尉迟芯一脸茫然,云子衿一字一句道:“单纯天真,是不愁生活者才拥有的权利。”
来到城门处,云子衿从敞开的车窗早早便看见了一道灰色的身影。褪去了一身的光鲜,荣栖此时穿着粗糙的麻衣,背着一个不起眼的包袱,静静站在城门外,阳光倾斜,将他身后的影子拉得有些长,单薄,却不萧瑟。
☆、第26章 危机
“荣少爷!”云子衿从车上下来,走了过去。
“子衿!”荣栖转身,眸中的喜悦划过之后,便只剩下带着复杂的沧桑:“看了你的信,我知道我应该振作,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伤痛里。我要走了,你能来送我,我很高兴。只是,我不知道这次一走,什么时候回来,也可能不会回来了……”
“你……”云子衿眸中划过担忧。
荣栖轻叹一声,唇角绽出一抹笑容:“子衿,其实我知道,你可能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或许也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不过,我不会忘记你,你也一定要保重。”说着,荣栖上前一步,将云子衿抱了抱,像是朋友间的告别。
而此时,一辆马车从城外驶进。沐疏心情颇好,如今南方水涝,不少人为了周转手头的钱,贱卖庄子,他低价收购了几处,位置都十分满意。而且此次洪水冲下来的都是黑色泥土,十分肥沃,等水涝过去到了明年,定然能有个好收成。信手拨开车帘,沐疏往外望去,然而,目光在落到城外两个熟悉的人影时,笑容僵在了唇角。
“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云子衿在荣栖的耳边道。
“好。”荣栖放开云子衿,此时眸色犹如拨云见日,依稀又是曾经第一次见到的风度翩翩公子哥儿模样。荣栖轻声道:“子衿,我走了。”说着,蓦然低首,在云子衿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声音有些飘忽:“我曾真的喜欢你。”说完,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向呆呆的云子衿挥了挥手,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往远处走去了。
待荣栖走远,云子衿下意识地摸了摸唇瓣,这才转身去找城门口等她的尉迟芯。
来的时候不曾察觉,此时,云子衿发现城中的人竟然比前些日子多了不少,于是对尉迟芯道:“尉迟小姐,是不是瘟疫过去了,所以城里人变多了?”
尉迟芯也诧异道:“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不过听我爹说瘟疫还没过去,我也不知怎么多了……”
云子衿望着城里大多衣衫破旧的百姓,蹙眉道:“怎么总感觉不像我们云川城当地人呢?”
尉迟芯道:“咦,还真是,感觉像是临城的百姓,怎么都来我们云川城了?”
二人因为都是偷溜,不便逗留太长时间,因此虽然想不明白也只能急匆匆坐上马车,往回返了。
“驾!驾!”从内城突然传来马蹄声,接着,一列官兵小跑着在一名骑马官兵的带领下,急匆匆往城门方向赶。
二人的马车连忙避开,见官兵走得远了,城中的人便开始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看来云川城真的有事发生!
当晚,云子衿被雷声惊醒,听见外面似乎有嘈杂声传来,顿时唤道:“瞿麦?”
瞿麦睡在外间,睁开朦胧睡眼道:“小姐,怎么了?”
“你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云子衿仔细一听,还真是从香芹院外传来的,于是披衣走出里间。
“小姐,还真是,这么大半夜的,又下着大雨,府里在忙什么呢?”瞿麦也穿好衣服,同云子衿一起外屋门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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