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摔了个狗啃屎般面部朝下,东方昊身上霎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痛得几乎要无法呼吸,无奈双手一时无法用力爬起来,他只好忿忿地瞪着罪魁祸首的东方夜,“你——”
只可惜,东方夜却是连让他喘口气的机会也不给,未待东方昊把话说完,他便对着东方昊单掌一挥,使得东方昊的身子再次飞腾了起来,横腰撞在了回廊的柱子上,然后又弹了回来,狠狠地摔倒在地。
“咳咳……”喉间似是一阵甜腥味涌上来,东方昊无法抑制的咳嗽着,按了一下却痛得犹如被人遏制住的胸口,接连吐出几大口鲜血来。忍耐良久的不适这才好过了一些,最终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他伸手缓缓拭净唇边残留的血迹,抬眼看着东方夜时,恨得咬牙切齿,怒气满面:“东方夜,你这个疯子!”
呵,真是学不乖啊!
东方夜危险地眯起眼,显得深不见底。慢慢踱至东方昊的面前,掌心已凝成了一道浑厚的气体。
“九皇弟请高抬贵手!”
眼看着他又准备要出手,东方谋急忙前去一步,阻止东方昊继续这不怕死地挑衅举动。
他心知东方夜虽然痴傻,却并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随意糊弄的人。于是,他先是斥责了东方昊一番,示意他闭嘴之后,才忙又低低地劝慰着东方夜:“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动手伤感情。适才确实是七皇弟说话多有得罪,冒犯了九弟妹。三皇兄在这里替他给你们赔不是,还请你们谅解。”
语毕,他俯身颔首,满脸的表情垂隐在重重阴翳之下,看不分明。
明明已经是个傻子,智力却还是和以前一样高,单是从他这身手上来看,就知道是个习武奇才,真是让人不得不去嫉妒厌恶恨啊!
东方夜重重哼了一声,幽眸一敛,忽然觉得九弟妹这三个字听着还算顺耳,脸上的不悦由此稍稍收敛了一些。
他并不去看东方谋,只是对着东方昊恶狠狠的威胁道:“你以后要是再敢说我娘子的坏话,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东方昊听着,咬了咬牙,倒抽了一口气,像是要发作,却又最终不得不隐忍了。那脸上一片说不出的憋屈与阴霾。
扭了扭头,东方夜继而双眼明亮地看向花朝,领赏似的叫唤道:“娘子你看,小夜夜又替你把欺负你的讨厌鬼打扁了。”说话时,那魅惑人心的俊容竟攸地笑了起来,如雪地里突然绽放出一朵妍丽得不可思议的花朵。
花朝愣了愣,轻轻“嗯”了一声,神情突然有些恍惚。
眼前的分明还是那个天真呆傻的少年啊,可为何她刚才会在他的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呢?
放佛光芒中闪现了一丝黑暗……
嗯!她忽然间嗅到一股很陌生的味道!
忙一甩头,花朝缓缓走近东方夜,从衣袖内取出一方手绢,递至他手中,淡淡地说:“喏,拿去把手擦干净。”
“唔?”东方夜接过,瞪大眼不解的看着她。
花朝微微低下头去,看不清脸上的情绪,只听见她的话语轻缓如常,就像是家长教训孩子一样,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她说:“不知道人渣是不可以随便用手触碰的吗?你也不嫌脏。我告诉你哦,人是人,渣是渣,是不可以混为一谈的。就像是那畜生一样,总不能因为它咬了你一口,你便咬回去吧?想要教训人渣的方法多得是,千万不要因一时气愤而去脏了自己的手。”说完此话,她轻轻吐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来,原本轻柔地声音变得稍稍严厉了一分,“你下次要是敢忘记,就别想再黏着我了,知道吗?”
那一刻,虽然是一闪而逝,但是,东方夜很确定,自己的额角的确是无法控制地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呆呆的望着花朝,想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笑出口。
谁说他娘子是好欺负的人呐?光是这口拐弯抹角的骂功就得把人转晕了不可。啧啧,这洁癖症可是他还严重呢!
翕动的长长睫毛下,湛黑的眼眸里带着异样的光亮,东方夜低头爽快的回道:“小夜夜知道了,娘子。”
嗯,知道就好。花朝满意的点了下头,“那我们就回府吧。”
“好。”东方夜嘻嘻一笑,继而又开心地挽住她的小手臂。转过身,也不待看清另外两人的反应,便十分欢畅的走了,留下一片难堪。
东方谋冷冷地笑,对着他们缓缓远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弧度,却寒冷刺骨。
好半晌,石化了的东方昊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而这时,他也才真正的咀嚼出那番讽刺意味十足的话中的意思,顿时额上的青筋猛地一抽,脸色忽红忽白,一副急怒攻心的模样。正预发作时,却发现东方夜与花朝早就走远不见了。
马车上。花朝依窗而坐,一双漆黑的眸子紧锁着窗外次第掠过的街景。
忽地,一座华丽巍峨的府邸映入眼帘,入门处悬着朱红艳丽的牌匾逆着日光,显得晦暗不堪。花朝静静看着其上篆刻着的龙飞凤舞的“七王府”三个大字,嘴角竟然缓缓牵起一抹坏笑的弧度。
果然是一群很讨厌的人啊,都说事不过三的,他们又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呢,真的以为她花朝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呵,真是期待夜晚的降临。到时,她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包给他们的!
眯起的双眼极快的藏匿起了眼眸中的狡黠,花朝开心的哼起小曲来,却不知道自己此刻隐藏起来的小心思全都纳入了某个男人的眼中。
第二十三章 和亲的目的
与此同时。
乾坤宫。
皇后所住的寝殿。
大殿之内。精致的乌木几上放着两盏青瓷茶杯。
茶香袅袅。
此际的皇后已是换了一身正红色的宫服,头戴凤冠,神色凛然,正襟危坐。原本烫伤的脸颊虽已抹了药膏,但看上去那变成红紫色的伤痕仍是清晰十足。
于她的右侧,东方谋相对而坐,眉目低垂,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忽见皇后缓缓问道:“今日昊儿怎么没跟着你一起进宫来?”
东方谋抬起头来,眯着的瞳色里闪过一丝阴暗,缓缓答道:“七皇弟适才受了点小伤,儿臣让人先送他回府了。”
皇后脸色一沉,双眸攸地眼神阴郁,一张口问的不是东方昊伤在哪里、伤得怎么样,而是厉声问道:“谁伤的他?”
她盯着东方谋的脸,但见他全是一副早已见怪不怪的神色,心里霎时间便已经猜到了祸首是谁。她气得猛地一拍茶几,音量不由拔高了几分,恨恨地道:“哼!又是这个傻子!”
东方谋见此并不在意,优雅地持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小口,方才别有深意地回道:“今日之事是七皇弟先挑起的,九皇弟见他侮辱了新娶的永仪公主,这才动起了手。”
尽管难得听到东方谋出言解释,可皇后却还是掩饰不住地恼怒,忍不住哼了一声:“昊儿伤的重不重?”
东方谋只是淡淡说道:“在府中养个十来天左右应该就没事了。”
今日已完全算得上是东方夜出手以来下手最轻的一次了,想不到他如今还会乖乖的去听一个女人的话,可真是有意思!
想着花朝最后那番指桑骂槐的话。东方谋倨傲地挑起嘴角,然后,冰冷的唇角缓缓地扬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诡谲弧度。
皇后面色微变,稳住双手,沉声道:“什么?要养个十来天,这还算是小伤?东方夜这个混账东西是越来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说到最后,她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抽动的面部又引得烫伤的脸颊隐隐生疼。
东方谋见她脸色铁青,下颚紧绷,将手里的盖碗青瓷茶杯搁到桌上,不时适宜的转移话题,问道:“母后明知道父皇会心有不喜,今日又何必带着那群女人去御书房闹呢?”
果然一听提及此事,皇后便又渐渐冷静了下来,冷冷地勾起唇角,笑意高深莫测,却阴寒刺骨。
“本宫若不去闹一闹,你父皇又怎么会对你我省心呢?皇上从来都是个疑心病重的人,你越是深沉内敛,他便越是觉得你心有不良。倒不如装出一副沉不住气的样子,反而能打消一他的疑虑。”
漫不经心的听着,东方谋并未接话,他的脸隐在热气升腾的茶水雾气后,看不清表情,却能看清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阴暗。
皇后波澜不兴地取过茶盏,目光斜视着浅褐色的茶水,更显出她满面冷笑之后所潜藏的恶意,看似不经意,却一字一字道:“你看着吧,你父皇这全是都是在为他的那个傻儿子铺路呢。只可惜,再厉害的人也总有失算的时候,他这次的算盘终究是打错了。”
杯中茶水香气清高,于手指间摇动着的却是森冷的光芒。
见皇后一席话里颇有深意,东方谋了然一笑,那是一抹讥诮的弧度。
是啊!他的父皇原本还想借以和亲的名义,为他的九皇弟寻求他国庇护呢。那所谓冲喜的理由,用来骗一骗那些傻子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