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微服出巡自然是大事一件。因此回到咸福宫中,周妍刚刚把这事情给杜子君说了,杜子君便大喜道:“你收揽天下人才的机会来了!”
周妍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只是不敢讲出来。
杜子君目光闪闪说道:“不错,就是你心中所想。此时微服出巡,所为之事无非是体察民情,遍访英才而已。师姐已传你望气之法,但凡有王侯将相及各品官员之相的,你大致也分得明白。索性便搜罗一群汉人,结个善缘,日后必有用场。”
“可要通知天地会中人?”周妍犹豫了一下,问道。
杜子君很不屑:“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市井之徒,通知他们作甚?”
“可是师姐,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原是读书人啊。”周妍小声说道。
杜子君看了周妍一眼,见她明明颇为畏惧自己却偏偏要出言反驳,有意骂她几句,可看到她十分可怜的样子,也就懒得说了,手一挥道:“只有义气是没办法成事的。所以刘邦能成事,项羽不能成事。你是想做刘邦还是想做项羽啊?”
周妍便闭口不说话了。
杜子君于是又交待道:“若是天地会中人暗中袭击皇帝,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周妍回答,“眼下皇帝气数未尽,不如以身相代,挡在他面前,结下几分因果,好消减他的气数。不过……”她想了一想,很不确定地问道,“若是我挡刀之时,伤及要害,师姐你一定会救我的对吧?”
“你说呢?”杜子君似笑非笑,盯着她的眼睛看,仿佛想望到她心里去。
周妍心中发毛,却偏偏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师姐这么疼我,又一向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是会救我的啦!”
第二天。
康熙下朝以后,时辰尚早,便按照先前计划,命周妍寻了一身男装换了,他自己也换过了一身京城中平常人家公子所穿的衣服。
两人换装之后,康熙盯着周妍看,只觉得她男装尤显得唇红齿白,肌肤赛雪,叹了口气道:“这样不好。”一边说着,一边命人把早就准备好的锅底灰拿出来,给周妍抹上。
周妍不愿吃亏,笑着说道:“皇上你也需抹一些才好。”便往他脸上抹了两把。两个人你追我逃,嬉笑打闹,看得周围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暗中想道:众人皆传言皇上最宠皇后,可如今看来,这位周贵人却更合他意,若是一朝得嗣,那还了得?届时宫中必有一场龙虎斗。
不多时,收拾停当。康熙又道:“行走在外,须得有个名号才好。”便自称龙大,又忙着给周妍介绍一干随行的侍卫。
宫中侍卫有明卫暗卫之分,影卫属于暗卫之列,远远跟在主子后面自不必说,康熙介绍的却是和他们同行的明卫。
他甚是得意,将这些他一年多来调.教的心腹好手讲给周妍听,甚至还存了几分卖弄的意思,待指到一名身量颇高的侍卫时,却笑道:“这个便不用朕说了,你自是认得的。”
周妍摇头:“妾身并不认得。”
想不到那侍卫听了她的话后分外紧张,居然立马朝着周妍跪下了,口中称道:“小人秦冲,给贵人娘娘磕头请安。娘娘如今在宫中侍奉皇上,秦家合宅都以娘娘为荣。”
周妍这才反应过来他就是康熙乳母的儿子,更是赫舍里曾指认和她有私的表哥,她昔年正是借助秦家之力,小小算计了一把,这才得入宫中,如今说不认识,倒是忒显做作了。
果然见康熙冷哼一声道:“既是故人,嫣然你装作不认识,岂非不近人情?横竖眼下天光还早,朕便索性留些时间,给你们叙叙旧如何?”
他这一番话一出,在场中人无不魂飞魄散,都给康熙跪下了。以那秦冲最为忐忑,简直都只差拿刀子将心剖出来表明忠心了。周妍也极力辩白,康熙这才放过了她,却在她耳边说道:“朕早命人问过,你先前是金陵人氏,和他倒没见过几次面。皇后污蔑于你,朕自然心中有数。只是你也要明白,别的事情,尚可商榷,唯有这一条,是万万犯不得的。否则,朕就第一个拿你问罪!”
原来,康熙见周妍男装之后,分外撩人,自己站在她面前,却又矮了一头,因此心中不安,便在出宫之前,刻意拿了这个敲打她。
当日出宫,一切平安。只是康熙四处走动,倒对天桥上些卖豆汁的、卖糖葫芦的小摊很感兴趣,不觉就买了几样,和周妍及诸侍卫分食了,待到回宫之后,却闹起了肚子,接连出恭了几次。
皇后赫舍里听闻,气势汹汹杀到咸福宫,就要拿了周妍问罪,此时倒是坤宁宫的太皇太后明白事理,摆手道:“不相干。玄烨有意体察民情,岂是她一个小小贵人,能拦下的?皇后倒是迁怒了。”
赫舍里不甘就此罢休,怒道:“便是要体察民情,也该本宫这个皇后同皇上一起去才是,她一个小小贵人,凭什么?”
这次却是在旁边服侍太皇太后的新晋贵人博尔济吉特氏捂嘴笑道:“皇后姐姐莫要生气,以妾身来看,皇上正是疼爱皇后,才不叫皇后以身犯险呢。这位周贵人,想是懂几招武功,关键时候还能为皇上挡个刀子,皇上才抬举她几次,若论真宠,却又几时轮得到她了?”
赫舍里大怒,原先想说:“本宫什么时候说话轮得着你插嘴了?”只是自索尼死后,她的处境愈发艰难,甚至连孝庄太皇太后,也对她不冷不热,此时见贵人博尔济吉特氏一副深得孝庄宠爱的样子,竟不敢深责,顺势发作了周妍几句,便把她扔在了慈宁宫,自己匆匆离开了。
周妍忙谢过孝庄太皇太后庇护之恩,孝庄并不答话,捧着一杯茶凝思了良久,直到周妍的膝盖都要跪的发麻了,她才悠然说道:“枪打出头鸟,周贵人这几日的风头,却是太盛了些。”
周妍不解其意,等到回到咸福宫和杜子君推敲之时,便听到她痛心疾首道:“这你还不明白?笨死了!新晋贵人博尔济吉特氏入宫近一年,至今尚未侍寝,太皇太后岂有不着急的道理?她今日是看不惯皇后得宠,又看你没有根基,好拿捏,是以帮你说上几句,若是你再不晓得投桃报李,只怕她就要跟皇后来一起对付你了。”
周妍道:“若是如此,我该劝说皇上雨露均沾,临幸了那个蒙古女子?”
杜子君嗤笑一声:“说你笨,你还真笨。皇上吃了那种丹药,幸谁不是幸?他为什么偏偏不碰博尔济吉特家的女子?说是顾念皇后心情,实际的道理,皇上和太皇太后心中都明白得很,只是不愿就此撕破脸而已。偏你和赫舍里这一对奇葩看不出来!还争风吃醋,自鸣得意!”
周妍这些日子被她刻薄惯了,也习以为常,不把她话中的鄙夷当一回事,只是追问其中的缘故,杜子君这才卖关子一般说道:“我先前早说过,满蒙气运,并非一处,你需从中挑拨,大明才有一线生机。这如何挑拨,却也是一门学问。何妨从后宫入手?”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更新中
第34章 挑拨(二)
得了杜子君的点拨,周妍便再次称病。但是却未像从前那样,在太医请脉的时候改变自己的脉息。
是以为她诊脉的张太医一脸难色:“贵人……贵人身子似无大碍啊!”
一向待人甚是和蔼的周妍突然将帐子拉开,恶狠狠地盯住张太医道:“怎地无大碍?明明气虚血弱,正是心悸症的征兆,你若诊不出来,便是庸医无疑!”
张太医如何敢盯住她看,早吓得魂飞魄散。这些为后宫请脉的太医哪个不是人精,当下顺水推舟,写了几个凝气安神的方子,医嘱中却要周妍好好休息,三日内不得行房。
“改为三个月。”周妍态度很是强硬。
张太医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微臣不过是个小小医官,十日已是极限,以贵人的身份,若久病不愈的话,太医院自会请其他太医过来诊治,微臣身上也脱不了干系啊!”
“那就十日!”周妍道。
于是张太医抖抖索索写下新的药方和医嘱,哭丧着脸走出门去。
此时咸福宫不比她起初未承恩时,身为宠妃总要多担待一些,因此宫中林林总总混杂着各方的耳目。为了避宠刻意要挟太医,这消息一旦传出,会让哪些人着急,哪些人称心如意,周妍心中自然也有数。
说是抱病,这十日中,周妍却丝毫不得清净。先是位分高的嫔妃们前来探病,言语之间多有试探,心思各异,后又是位分低的常在答应们过来问安,周妍一直守口如瓶,从不对各方猜测做出任何回应。
直到有一天,皇后赫舍里亲自驾临,一进门便摒退众人,冷笑着道:“好端端的又装什么病?皇上都带你微服出游了,出了纰漏也自有太皇太后给你撑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莫非要本宫将这个皇后让给你,你才称心如意?”
周妍道:“皇后娘娘这话实在是冤枉妾身了。妾身承蒙娘娘关照庇护,这才住进了咸福宫,嫣然岂有不感念娘娘恩德的?然后宫之中嫔妃,却不比深宅大院中姬妾好拿捏。譬如说家宅讲究嫡子嫡孙,皇家却首重开枝散叶,近日来常有要皇上雨露均沾之语。妾身因此才做回避。不但妾身如此,妾身也要奉劝皇后娘娘一句,花无百日红,这紫禁城,毕竟不是娘娘一个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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