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左等他不来,右等他不到,就灰心了,自己去了大兴城,就遇见了你二哥,起初总是跟你二哥吵架,互相看着都不顺眼,时间久了,却觉得他也不错,他行事风格我很喜欢,慢慢对他有了好感。
“后来就入了宫,挺无奈的,我不能让那么多人为我去送死啊。在宫里不如意的时候,我会想起他,想着我我应该是爱他的,就是因为他辜负了我一次,我才会恨他,才会犹豫,摇摆不定。
“那一年杨广西巡,我随驾,他去找我,说想带我离开,我答应了,那时候我还是认为我自己爱他。可是最后关头,我们两个却都放弃了,我忽然发现我爱的不是他,甚至有些讨厌他的性子,他的性子也说不上不好,就是心太慈了些,我更欣赏狠厉果决的男人。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觉得做朋友还好,可是如果以后都要跟他一起生活,心里却有些不甘,也有些觉得那种日子很无趣。
“我一向都太理智了,却也被理智给害了,因为理智,我把一切都算的很清楚,自以为算对了,殊不知,感情的事,根本是无法计算的。我会错了我自己的心意,耽误了自己这么久。”她说完这一番话,沉默了很久,又抿了几口茶。
单婵盈紧紧的盯着她,良久,吃惊的问道:“宇文姐姐,莫非,你喜欢的是我二哥?”
宇文宁点了点头,“时间永远不会欺骗人,一段感情,经过时间,有时候沉淀出的是醋,有时候沉淀出的是酒,我也是经过了那么久,才明白了我自己的心,发现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二哥,而不是罗成。还有一件事情,我谁也没有告诉过。”
单婵盈好奇道:“是什么?”
宇文宁道:“我从小时候开始,就常常会做一个梦,梦里,一个武将,蒙着面,我看不清他长相,他把我从乱军中救出来。我初次见罗成的时候,场景与那个梦境有些相似,且他也与我梦里的那个人一样,有一双凤目。我就把他当成了我梦里的人,后来遇见你二哥,发现他也是凤目,徒增了疑惑与踌躇。上次罗成救我的时候,也是蒙着面,其实,我多么希望面巾摘掉后,看见的是你二哥。”她后来经常在想,如果掀开面巾,是他该有多好。
单婵盈竟忍不住微笑起来,“如果二哥知道你这一番心意,一定会很开心。”
宇文宁出了会神,才又道:“我给你说这些,并不是只为了说明我不喜欢罗成,而是想告诉你,你现在还小,还有选择的机会,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就不要错过。”
单婵盈听她说完,又没了笑意,惆怅起来,“可是他并不喜欢我啊。”
宇文宁道:“如果他也对你有意呢?”
单婵盈道:“怎么会,他心里头那个人一直都是你。”
宇文宁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他少年时候的一个梦罢了,更何况上次他去救我,心思已有些变了的。”
单婵盈垂头不语。
宇文宁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以后后悔,注意还是要你自己拿的。”
单婵盈没有做声,喝了一小口茶水。过来一会,又问道:“宇文姐姐,你那日问我二哥与拓拔姐姐从前的情形,是想确认二哥的心思吗?”
宇文宁点了点头,答了一个字,“是。”
单婵盈道:“那你判断的结果呢?”
宇文宁但笑不语。
单婵盈也跟着微笑起来,道:“既然如此,就让我去捅破这层窗纸吧。”
宇文宁笑着摇了摇头,“我跟你不一样。我活不长了,再说经历了那么多事,有没有结果并不重要,只要心里有彼此就好。”
单婵盈担忧道:“你到底生了什么病,年轻轻的,怎么会这样呢?”
宇文宁苦笑道:“不过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油尽灯枯罢了。”
单婵盈很是吃惊的说道:“还这样年轻怎会油尽灯枯?难道就没有法子吗?”
宇文宁道:“其实我是盼着能够早些回去的。”
单婵盈自然不懂她话里头另外一重的意思,也没在意。又安慰了她两句,说也不可尽信大夫所言,不过是那个大夫没本事罢了。宇文宁不想再说这件事,勉强笑着反安慰了她两句。单婵盈也怕说的多了反而惹她烦恼,便掩住不提了。
两人又坐着闲聊了几句,外面不知何时起,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单婵盈道:“这个夏天雨特别多。”
宇文宁点头道:“是啊,不过也要立秋了。”她站起来道:“不过下雨了,倒是凉爽些,正好睡觉,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单婵盈点点头,“我送你回去。”
宇文宁没有推辞,俩人沿着廊下闲聊着走到宇文宁的屋子外头,单婵盈看着她进了屋子,才回到自己屋子里去。
☆、第73章
罗成与秦叔宝两人到底是晚到了一步。
原来杨林使了调虎离山之计,先用大部人马引开了燕云十八骑,再派小股精锐围攻罗艺,待罗艺发觉,再发出讯息召回燕云十八骑已是晚了。
罗艺身受重伤,秦夫人也伤的不轻,却又较她夫君好些,正守在罗艺身边落泪,燕云十八骑此刻守在周围,都摘下了兜鍪。
罗成与秦叔宝跳下马奔了过去,罗成在罗艺身边跪下,道:“爹,孩儿来迟了。”
罗艺此刻说话都有些困难,只是紧紧的抓住罗成的手,目光殷殷的望着他。积攒了半天力气,才挤出了一句话,“成儿,我带了一辈子兵,到头来也不过如此,不过我这一生有你娘与你,已然不枉,我从前对你要求太严了,是我不对,现在我不祈盼你建立多大的功业,只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罗成再也忍不住,一粒泪滚了下去,紧紧的攥着罗艺的手,嗓音已有些哑了,道:“爹,成儿从来没有怪过你,你那样做也都是为了我好,是我不孝,总是惹你生气,惹娘烦忧,爹,我以后都听你的,你一定给成儿一个尽孝的机会,我们这就去瓦岗,那里有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
罗艺嘴角露出丝欣慰的笑意,含笑望着罗成看了一会,却缓缓闭上了双目。
秦夫人忍不住痛哭出声,一旁的燕云十八骑都跪了下去。
罗成眼中泪水大粒大粒的滚落,秦叔宝跪在他身侧,紧紧的握了握他的肩膀。
秦夫人慢慢止住了哭啼,只哀哀的流着泪,向罗成说道:“成儿,你爹已经去了,先把他的后事了了吧。你爹的意思,这燕云十八骑以后都交给你来统领,虽然现在兵荒马乱的,可是他必然是希望可以葬入祖坟,现在说不得,只能先把他的尸身化了。”秦夫人说着,禁不住又哭出了声。
罗成想着还有这些大事未了,不是伤心的时候,收起悲色,先劝慰了秦夫人一会,才说出他自己的想法,“燕云十八骑跟随爹爹多年,耗费了爹爹很多心血,如今爹爹去了,我想,就让他们散了吧,我现在在瓦岗,也不需要护卫。他们跟着爹爹辛苦多年,也该回去过过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了。至于爹爹的后事,但凭母亲做主了。”
秦夫人想了想,问秦叔宝道:“叔宝,你觉得呢?”
秦叔宝道:“表弟安排的就好。”
秦夫人略点了点头,当下三人与燕云十八骑一起,先火化了罗成尸体。燕云十八骑众人听说要让他们自行解散,虽然不舍,但是他们多年来都是在刀尖上求生存,已习惯了忽来忽去,倒也没有很留恋,不过是又当成去执行一项任务,只是这个任务执行了,就永远不用再回来了。
魏王伤势过于沉重,终究到了回天乏力的时候,瓦岗寨全城都举起了白幡,骤然之间瓦岗上下群龙无首,人心惶惶,虽然王伯当颇有才名,却不能服众。所以秦夫人病势沉重,不过几日就随了罗艺驾鹤西去这件事,倒是没有多少人留心了,也只与罗成熟识的几日前来吊唁一番,只秦叔宝日日陪着他。
罗成对于双亲先后离世,十分愧疚自责,终日关在屋子里饮酒。这一日黄昏,宇文宁携了些酒菜去探望他,外面秋雨绵绵的,已是黄昏十分,屋子里却并没有燃灯,宇文宁推开门,就有一股酒气扑面而至。
宇文宁略皱了皱眉,放下东西,反手关上门,见罗成席地坐在一张矮榻前,一口接一口慢慢喝着酒,几日不见,已清减了许多,形容极其的憔悴哀伤。
宇文宁在他身旁坐下来,静静看了他一会,说道:“修短有数,不是人力可以勉强的,这些道理你都懂,为什么还要这样?”
罗成又灌了一口酒下去,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嗽了良久,才慢慢止住了,道:“我知道人力无法勉强,可是我恨我自己,我太自私了,为什么在他们健在的时候,不多陪陪他们,多尽点孝心呢。”
宇文宁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了下去,道:“是啊,都晚了。人就是喜欢后悔,在失去之后才想起要珍惜,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罗成又倒了一杯酒,酒瓶子已经空了,他随手把酒瓶子仍在脚边,又去榻上拿,可是榻上已经空了,宇文宁把她自己带来那一瓶酒递到罗成手里边,“这是单姑娘让我带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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