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里的野玫瑰 (饮涩)

“死了？”我弱弱地说。
“全被族长暴尸于金鼠树上，其中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孩。”他说得很平静，我却听得全身冒起鸡皮疙瘩。
“对了，那颗圣果是怎么回事？”
我说：“给了你两个，我吃了一个，本来不舍得吃才把最后一个存起来，没想到间接救了我们，可惜最后还是浪费了。”
风花玥默了默，又看向我说：“泽蠡子可能有危险，你自己小心。”
“有什么危险？”突然觉得很不安。
“我听说鼠颌部落为了保护泽蠡子不被外人夺去，在唯一的通道口设有机关，但凡触动机关必然会吸入泽蠡子。泽蠡子的解药由每代族长相传，因为解药里有一种很稀缺的成分，所以解药并不多，。族长每次服过一粒解药才能不畏机关取得泽蠡子，而你百毒不侵，同样有机会拿到泽蠡子。”
我嘴角抽了抽。
----------------------------------------------------------------------------
我从族长那里偷来泽蠡子，过程的艰辛就不说了。
风花玥将泽蠡子灌入族长儿子体内，原本躺在石床的人蓦地睁开眼，嘴巴张张合合却听不出在讲什么，煞白的脸也突然有了血色，嘴唇变得红润光泽。
族长见儿子终于有了起色，连忙对风花玥跪拜谢恩，又问：“神树大人，吾儿什么时候能痊愈？”
“两个时辰后。”风花玥回答。
族长坚信不疑，抱着儿子喜极而泣，我默默叹口气，随风花玥出洞。
他的脚步逐渐加快。“不到一炷香，他儿子就会被血虫彻底吞食，泽蠡子的毒气会扩散到空气里，百步之内的人皆会中招，我们现在就走。”
“你的伤要不要紧？”
风花玥没回话。
路过金鼠树，看见与天兽满身血渍被挂在树上，心下一紧，我飞过去将它从树上取下来。
“你要做什么？”风花玥冷冷地问。
“你也说了，它之所以伤人是出于反抗，它并不坏。”触碰到它的脉搏，我笑道，“风花玥，你看，它还没死！”
“半死不活而已。”
我瞥他一眼，脱掉外衣包裹着与天兽继续前行。
快要走到村口，突然跑来一群族民将我们包围。
其中有人将一包东西扔在地上，某些物什上的血渍清晰可见。
“我早就怀疑你们是骗子了，果然让我在你们房内搜到这些东西，如果真是神明显灵，为什么还需要换药疗伤！”
他这么说，我竟无力反驳。
怀里的与天兽突然“唔嗷”了一声，那人的面容更加狰狞起来，大叫道：“他们是妖孽，他们要带走与天兽！杀了他们！”
呃，随便喊打喊杀的族落真是粗暴残忍。
风花玥起身飞跃，翩若游龙，几个招式便将围上来的人打伤击倒，我一手抱着与天兽一手对敌，从四面八方跑来的族民越来越多，且各个粗胳膊粗腿的，甚是精壮。
风花玥的衣裳染上了许多新鲜血液，应该是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伤口，伤口再次裂开。
我跑过去，出掌为他挡下身后的袭击，他反手一抓，带着我踏上树梢，在密林里穿梭飞行。
我们在河边停下，风花玥脱掉上衣，解开全是血的绷带，只见几处皮开肉绽的伤口比之前更严重。
破开的皮肉边缘都是黑乌乌的药粉，有浓稠的血液从里面流出来，表层一片混杂，简直触目惊心。
“快天黑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
“不，他们很快会追来，等我处理好这些就走。”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采药。”
不等风花玥开口说话，我放下与天兽转身跑走。
我回来的时候，红霞已散，天色渐入灰暗，风花玥坐在岸边默默凝着河面，不知为何觉得他的身影有些落寞孤冷，我撇撇嘴，可能是因为光线暗的缘故。
我把采来的鲜珏叶递给他，见到我时，他眼底有一闪而逝的诧异。
“用嘴咬碎会快些。怎么？你不咬难道要我咬？我倒无所谓，你可以忍受我的口水？”
他点点头。
好吧，我把两片蓝色的鲜珏叶放进嘴里咀成沫子，再吐到手中白布上，然后敷到他的伤口处，最后用他撕成长条的衣布将伤口包扎好。
还剩下一点布料和鲜珏叶，我抱起与天兽，开始处理它身上的伤。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他突然在旁边道出这么一句，我说：“去了比较远的地方，还好老天这回对我不错，居然让我找到了鲜珏叶。”
“你身上很脏。”
“哦，这几天都没洗呢，不仅脏还很臭。”
“辛苦了。”他突然这么说，我手上动作一滞，然后继续给与天兽处理伤口。
之后陷入一阵沉寂，我顾着给与天兽处理伤口也没注意一旁的风花玥在干什么。待一切弄好望向他，只觉他的眼神仿若星辰，深邃明亮，而时常挂在嘴角的微笑此时却不见了。
风很轻，夜很静，他的神情竟让我觉得异常认真。
想起许久前初见时的一幕，我心下猛地一颤，这厮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抱着呜呜咽咽的与天兽，警惕地向后挪。“我，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他轻轻“嗯”了一声，默默起身走在前头。

☆、第三十六章 ：桃花村

“码头？风花玥,你看，是码头啊！”
“嗯，码头。”
我欢欢喜喜跑过去,码头停了一艘小舟,船头有人正在解绳子,应该是船家。船家有点驼背,头发灰白,脸上布满皱纹,像个勤恳朴素的老实人。
我问老船家：“可否载我们去龙煌城？路费多少不是问题。”
“可是……”老船家看了看船篷里面,有些迟疑。
回头望一眼风花玥,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对船家说,“我们公子去络祥游玩,路上遇到山贼才落魄至此，如果你愿意载我们一程，到达龙煌城后我们公子定当重谢。”
风花玥微微一笑，笑容温润,即便寸缕未着,全身缠满白布，也透着一股翩翩贵公子的气质。
我佩服地望着他。
“船上还有内子和小女，小女身患重病，神志迷糊，如果你们不嫌弃，老朽愿意送你们一程。”
我一乐，跳上了船，正要进入船篷，身后风花玥闷咳一声，我脚步顿了顿，转身扶他上船。
“公子，你慢慢来，小心打滑哟！”
话刚说完，那厮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压过来，幸而我用力挺住，才不至于被他连累摔倒。
“脚扭了。”风花玥清清淡淡的声音飘来，呼出的热气喷在我耳朵上，我黑着脸瞥过去。
老船家在这时转头来看，对我们面露微笑，我面色蓦地一软，好脾气的咪咪笑，说：“公子，我扶你进去，可别再‘不小心’了！”
风花玥点头眨眼，嘴角抿出浅浅的幅度。
进入船篷，妇人对我们亲和地笑了笑，这位应该就是老船家的夫人。
在她们对面坐下，妇人膝上躺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长相清秀可人，放在肚子上的两只手拽成拳头，脸上不断有冷汗渗出，眼皮想睁却又睁不开的样子，嘴里断断续续呢喃着，声音很细很弱根本听不清楚。
正欲开口询问能否让我过去帮她号个脉，却听风花玥“哎哟”一大声，我无奈地回头，问：“公子，你又怎么了？”
“脚痛。”他揉着脚，眼底泛起微微痛楚之色，然后突然举起脚，把它搭在我膝上。
我轻飘飘地瞅过去，嘴角有些抽搐。
搓搓双掌，放在他脚踝处，用尽力气使劲捏下去。
“咝——舒服。”
“……”
双掌化拳奋力捶打，风花玥终于惨叫出声，郁闷道：“够了，住手！”
我心满意足地停下，双掌在空中从头顶按至胸前，重重吐出一口气，爽！
妇人对我们笑了笑，试探着问：“你们不是主仆吧？”
我面色微红，难道被识穿了？
妇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看向我说：“我看你们关系亲密，是跟小情郎私奔了吧？”
我的脸更红了。
我用手拍拍风花玥，想要他赶紧解释，怎料转头看他，这厮居然眼神暧昧地望着我笑。
妇人微笑点头，大约是觉得自己猜准了。
我囧。
落日时分，小舟安稳前行，我抱着咕咕叫的肚子，瘪嘴。
妇人递给我一块大饼，我双眼一亮，一边接过一边道谢。
放在鼻下开心地嗅了嗅，然后目色一怔，笑嘻嘻地递到风花玥面前，道：“公子先吃。”
与风花玥眼神对上，彼此心领神会。
-------------------------------------------------------------------------------
妇人：“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老船家：“先看看身上有没有银两。”
……
老船家：“妈的，居然一分钱也没有！”
妇人：“不对啊，私奔怎么可能一点钱都不带！”
老船家愤愤道：“不管了，最近不知道搞什么，这一带官兵查得很严，以免惹祸上身，男的杀了扔到河里，两个女的一起卖到勾/栏/院！”
妇人在我身上摸索了会儿，翻出了袖子里的夹层，将我的檀木簪掏了出来。
我的夹层除了有檀木簪还藏了一些方便于行走江湖的药丸，把大饼递给风花玥之时偷偷给了他一粒专治迷药绿豆大小的药丸，自己趁妇人没注意也偷偷吃了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