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似乎看出我心中矛盾,拉着我朝屋内走,边说道:“你怪我也好,我却没后悔,如果当初我告诉你那时的处境,估计你一定又逃走了,你就会这一招。”他苦笑,“从我的药王谷逃走,又逼着睿王爷放你走,又从......”似乎说到不想让我知道的话,他顿住,想了想没有继续。
“又从哪里逃过?”我很好奇,毕竟那是我的曾经,而现在听来,完全像是听另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我以前那么胆小?只会逃跑?微微皱眉。尽管自己不愿信,但那种隐隐的认同无时无刻不提醒我,就在刚刚,听到无忧叫御史大人‘岳父’的时候我就已想过逃走。
被无忧牵着走进室内。
许是室外天色渐暗的缘故,竟然觉得屋里比外头亮堂许多,我环顾四周,朝阳面四扇窗户开着,窗下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盏烛台;桌子后头立着一个红漆柜子,里面放着书卷和一些瓶瓶罐罐,右手边一张桌子,连一件称的上奢华的物件都没有,但,干净,整齐。
我回头,左手边有一方大炕,炕上隔着一套被子,脸一红,我忽然窘迫起来,他,他带我来这,是想?难道要骗我同他......?
“咳咳...”无忧轻轻咳嗽一声。
我尴尬地回神,暗暗埋怨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无忧说让自己信任他,那他岂会做出那种事来?难道是自己在期待?对于自己后面的想法,又是一阵深深的鄙视。
“我们去看看别的房间。”无忧建议道。
喔!原来还有别的房间啊,怎么不早说,害我胡思乱想,真是的,我有些气恼地瞪他一眼,刚刚脸红一定又被他嘲笑了,怎么在他面前老是犯这种白痴级别的错误!诶~真是的~我暗自腹诽。
这间屋子隔壁还有一间同它类似的房间,比原先那间多了一张妆台和一面铜镜。特地给我的?我伸手摩挲着妆台,心下很感激。
抬头见外面的太色渐暗,开口问身后一直跟着的无忧,“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了?”
无忧宠溺地笑了,“如果你想,我们就不回去了。”
不会去了?“那?”他不是说答应睿王爷帮他抓到崇祯么,难道说已经抓到了?还是?
“放心,崇祯有史可法护着,即使想抓也没那么容易,我们先在这住下,以后每天我去军营报道,想来睿王爷会同意的。”
我点头,觉得有理,至于他口中的崇祯皇帝,还有史可法,我不知道是谁,似乎听过,但是总想不起来。
不想了,一定是不相干的人!
其实,我此时很想扑到无忧怀里,然后亲昵地问:今晚真的要分开睡么?
美人在怀看他如何坚守?
虽然这样想,但行动总被我另一个还冷静的思想控制: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都还不知,怎么可以那样,况且,那样子好像**啊!冷静的思想对轻浮的想法又是一阵批斗和鄙夷,于是我轻轻起唇道:“那好,就住下来。”
无忧听到我说‘住下来’,立即喜不自胜,牵起我的手,孩子般欢快道:“是不是饿了?我们去烧饭。”
第一次看他露出这种表情,我使劲眨眨眼,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还不待我再细细辨别一下,他已牵起我的手往厨房走。
夏日的傍晚,空气不再那样闷热。
厨房里,无忧猫着身子点火,雪白的衣角拖到地上,我忙替他捡起,轻轻拍了拍,“无忧,不然我们回军营去吃吧。”
他这样已经坚持半个时辰了,火就是不见着起来,他试过使劲使劲吹灶眼,然后浓烟反扑,呛得他直把我推出门去。
我在门外焦急地叫,只他咳嗽声,也不见出来。最后我威胁道:“不让我进去,我就自己回军营了。”
他无奈,只好再开门。
话说,无忧虽然长相俊美,又会功夫,又会给人看病,但厨艺可真是不咋地。半个时辰,我就眼睁睁看着他一遍一遍的点火,一遍一遍的点火,但是,他没有再吹灶眼,怕出烟呛到我,我开口说试试却被他制止了,他像赌气般一遍一遍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我很无奈,很头疼!
“咕噜噜...咕噜...”我手附上胃。
无忧沮丧地抬起头,已满脸灰迹,“我们还是到外面吃吧 。”
我点头,以为他‘到外面吃’的意思是下馆子,有点期待看看繁华的街市店铺。
却。
无忧在院内支起一个柴堆,然后边生火边解释,“厨房灶台长时间不用已经返潮了,不好生火,我煮饭的技术还是很好的,今儿个就将就将就吧,等明儿我把灶台重新搭一搭。”
于是,我们一起生活的第一顿饭就是两根烤苞米,那苞米还是他去附近庄稼地里偷来的。
快入秋了,苞米也快熟了,这时候吃起来很嫩,啃几口就没了,一根下肚也就半饱,我起身决定回去睡觉,不然一会儿消化了更饿。
“皖晴?”无忧叫我。
我转身,他一只手提着棍子乱播着火堆,不看我,似乎忏悔地说道:“本以为会给你好生活,到头来一顿饱饭都没吃上,你恨我么?”
“不恨!”因为真的不恨,也不曾恨,可能曾经怨过,但只是怨,现在已经消了。
无忧俊美的脸上立刻现出笑容,“去睡吧,明天早上保证有好吃的。”
好吃的?
摸摸不满足的胃,对他所谓的‘好吃的’根本没多大信心。
回到屋里,早早躺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还没有一一消化,于是一件一件的回忆一遍。
无忧说:以前我向往自由自在,所以他一心想带我走,出于哪种原因不能带我走呢?多尔衮叫我弟妹,意思就是我不是他的妻子,之前慌乱竟忘记这茬了。弟妹?弟妹?我皱眉,难道我嫁的人是多尔衮的弟弟?那他为什么放任我跟着他大哥却不管?难道,他不在了?那我岂不是一个寡妇?心中黯然,想起军中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隐隐证明事情是这样的。还有,无忧说我喜欢逃跑,从他的药王谷跑出来,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从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嫁给多尔衮短命的弟弟之前还是之后?
越来越多得疑问逼的我头疼,抓起颈间那只坠子,生生扣进我肉里,却忘了疼。.
第九十章 我的告白
第二日一大早,我被无忧从外面叮叮梆梆忙碌的声音给吵醒了。
伸了个懒腰,再活动活动身体却不想出去帮忙,很多事情他至今不说,我就像个傻子一无所知,这感觉特像大家都知道我没穿内衣心里暗暗嘲笑,但谁都不说,到头来自己被看了笑话,却不自知。
我盯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纠结了好一会儿,直到香味飘进鼻子,无忧大声招呼一句,“皖晴,开饭了。”
我才迅速爬起来,打水洗漱干净,出了房间。
外面的确有好吃的,闻味道就够我流口水了,无忧身上裹着一件白围裙,边把菜放到桌子上,边跟我解释着:“我起早去河里摸的鱼,看着挺大就做了个炖鱼,你尝尝。”说着把筷子递过来,又把菜碗朝我推了推。
抓过筷子,我瞅瞅他,无忧一脸期待地看向我,示意尝尝,我夹了一块,总觉得无忧眼神有种不怀好意的笑,思量片刻,夹着扔进嘴里。
鱼肉很细滑,入口即化的感觉,咸淡刚刚好,菜里放了茄子和猪肉,猪肉哪里来了?不会又是偷来的吧,堂堂俊美无边的无忧大夫要是去农家偷猪肉,这名声可不大好吧?我疑惑但没开口问出来。
“好吃。”我又夹了一块,好像是土豆,刚要放进嘴里,就瞅见无忧嘴唇抿了一下。
我递过‘土豆’,“我喂你,真的很好吃。”假装不知道,等着他反应。
无忧斜瞥了我一眼,然后硬起头皮把那块‘我喂给他’的‘土豆’吞进嘴里,连咀嚼都省了直接咽下去。
看着他有苦难言的表情,既滑稽又好笑,忙又夹了一块,“好吃再来一块。”
我满脸笑意,让无忧看见就不忍拒绝,尤其是我第一次主动喂他吃东西,当然,是在我短暂的记忆里。
无忧摇头,但见我的筷子已递到他嘴边,就只有再张嘴的份,然后一脸委屈地又吞了一块。
其实,这东西叫‘姜’。
我自然是知道的,难道他以为我是大家闺秀就连这东西都不认得?咦!我皱眉纳闷起来,这东西我怎么会认得?还有,如果我完全失忆,是不是该从牙牙学语开始啊?我怎么记得文字,记得事物,唯独忘记了人呢!
无忧见我走神,忙喝了一大口水去去嘴里的怪味,然后张着嘴巴喘着粗气,担心地问:“皖晴,你怎么了?”
“无忧,你不想让我记起以前的事儿对不对?”
“我没有。”无忧反驳。
没有?这下我更疑惑了,“没有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希望你能自己想起来,听别人说只会加入别人的感情,而不是你的。如果你永远也想不起来,告诉你却反成为你的负担,其实我不管你想不想的起来,我在乎的只是 你是你。”
“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