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珣合上书,走到她身边,指着那只圆得惨不忍睹的胖丁道:“这只猪挺好的,就是太胖了些。”
楚歌不作声。
郑珣仔细研究了喷火龙半天,才道:“这只……大狗,如何会喷黑烟呢?”
楚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一派胡言。”
郑珣捧住她的脸,轻声问:“怎么好好的会不高兴?”
楚歌搂住他的腰,顺势把头靠在他的怀里,她也不知道,明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人回来了,他看到她一句话也不说,她就有些失落。她想,也许她的心里住着一只傲娇的灵魂,她已经自然而然的代入了博姬公主的身份,所以她渴望得到郑珣的主动关怀,而不是她开口了,他才知道她想要什么。
也许她做错了。楚歌淡淡的想。
“没有,我只是有些想你。”放下了矜持,压在胸口的那块石头忽然消失了。
郑珣动容的抱紧了楚歌,“怎么不早点说。”
“是你回来不先跟我说话的。”楚歌闷声道。
原来是为了这个跟他闹别扭,郑珣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背,“那以后我回来都先跟你说话。”傻瓜,郑珣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楚歌如愿以偿,刚才的不快早已不翼而飞,她迫不及待的对郑珣说:“我已经想好了给览儿月儿待什么了。”
“哦,是什么好东西,有没有我的份?”
“是布偶,很萌的布偶。”说到兴起处,她的眸子璀璨如宝石般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萌?”
“做好了再给你瞧。”楚歌粲然一笑。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便先后去沐浴,楚歌蜷缩在郑珣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马上就困了。
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郑珣对她说:“歌儿,过几日我们去参加刘录事家三姑娘的周岁宴,到时候把月烟也带上。”
楚歌没有反应。
“歌儿?”郑珣确认她睡着之后,轻轻帮她掖好了被子,满腹心事的闭上了眼睛。
☆、第十四章
第二天,雨停了。整个安郡仿佛坠入了冰窖里,即使内室烧着地龙,也仍能感受到那股驱散不去的寒意。
郑珣早早的醒来了,楚歌还在熟睡,他轻手轻脚的起身,拉了拉床头的红绳,立时有丫鬟悄无声息的端着铜盆、棉巾进来了。
郑珣用热水净面后,云烟手脚麻利的给他梳好了头发,并将玉冠给他戴上,用一支紫玉簪固定。
一切进行得无声无息,郑珣换好衣裳,正要系上腰带,听得云烟道:“公主,您醒了?”
郑珣转身看向楚歌,“吵醒你了?”
楚歌掀开锦被,云烟赶紧拿来披风给她披上,又给她穿上软底鞋。她每次醒来郑珣都不在了,所以她昨天跟云烟交待,到时候郑珣起床的时候叫她一声。
没想到郑珣会起那么早,现在大概是七点吧,州牧府怎么那么早就上班了,楚歌都是睡到八、九点才醒的,今天忽然早起,还真不习惯。
她走到郑珣面前,笑得睡眼朦胧,“没,我自己醒来的。”说着就拿过郑珣的玉带,要给他系上。她昨天特意让云烟教过怎么系玉带,练习了几遍,还好她还记得。
系好玉带后,楚歌又给郑珣挂上金鱼袋,她在做这些的时候,云烟已经领着丫鬟退到外室了。
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楚歌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对郑珣说:“好了,出门别冻着了,我等你回来。”
郑珣亲了一下她的眉心,“好。”转身出去了。
楚歌又接着回到床上睡回笼觉,半梦半醒间,她梦到郑珣忽然变成了她失散多年的堂兄,皇帝和皇后都要求他们离婚,并把孩子判给了郑珣,然后要重新给她选驸马。
梦到这里,楚歌猛然惊醒,茫然了好久才发现那只是一个梦,但还是有些心塞。楚歌睡意全无,她是狗血剧看多了,还是入戏太深了,只是梦见要和郑珣分开也会心塞。
拉了拉床头的红绳,四烟鱼贯而入。在看到秀烟后,楚歌想起昨晚还没跟郑珣商量秀烟的事呢,只怪她昨天兴致勃勃的和绣娘做了一天的布娃娃,晚上的精神劲儿自然有些不济。
隐约觉得昨晚她快睡着的时候,郑珣跟她说了一句什么来着,好像想不起来了,还是晚上再问问吧,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洗漱完毕,楚歌开始用早膳,厨房那边送来的早膳,几乎每天花样都不同。
譬如今天这碗用碧碗盛着的火腿鲜笋汤,味道非常鲜美,又不油腻,最适合她这种还在养病的人喝。还有一盅牛奶茯苓霜,是用牛奶将茯苓霜冲化、调匀,每天早上她都得吃上一盅,据云烟解释,这是孙大夫特意嘱咐做给她食用的,其滋补效力非常好。今天的早膳还有一道藕粉桂花糖糕,色如红玉可爱,加些白糖霜掺食,口感非常好。
楚歌吃得心满意足,白术园那边,张朝恩早已经听完了内外院账房、庄子佃户管事的汇报,并仔细的看完了这个月的账册。
他喝了一口热茶,对那些人道:“今年不同于往年,公主驸马会在年前回京,那些年货就不用花费太多去置办,届时我也会随公主回京,府里上下的事你们还得替我打点好,离家近的也可回家跟家人团聚几天,但不要太放松了,小心出什么乱子。”
消息是今天早上送到的,也不知皇上叫公主回去,又有什么新的打算。
那些账房管事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公主府人口少,可逢年过节该有的一样也不能少,眼看就到年底了,那是他们最忙的时候,有时候能忙得脚不沾地。各种账本都得核算,收入和进项一条一条的核对,还得把来年的预算报给大总管,太多了不行,太少了也不行,里里外外都需要银子,大总管又是个门精儿,看不得半点弄虚作假。他们哪天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而今年公主和驸马却要回京过年,这对他们来说已是天大的好事了。
至少他们有一段日子可以打个盹儿了,想到这里,账房和管事们忙不迭的应下了。
张朝恩和他们说完了,让他们回去各忙各的,他转头问身边的小厮:“公主可起了?”
小厮道:“公主刚用完早膳。”
张朝恩又喝了一口热茶,这才让小厮带上账本跟着他去白芷园。
张朝恩求见的时候,羽烟正跟楚歌说着她查到的东西。
“府里的小舟,原本是李工匠的一名学徒,叫王真的负责看管的,您出事的那天,王真就不在府里了。后来我也让护院去找过,公主您猜怎么了?”
楚歌正听得入神,顺口就问:“怎么了?”
“那王真……”
“公主,大总管求见。”
羽烟的话被打断,楚歌有些扫兴,“进来吧。”
张朝恩给楚歌行了礼,又问楚歌昨晚休息得可好,这才说起正题:“公主,这是这个月府里和田庄的账本,您看看。”
看账本?楚歌斯巴达了,她原本对数字就不敏感,遇到六位以上的数字她还得个十百千的数一下,才知道是多少,现在要她来看古代的账本,这个挑战会不会太难了?
幸好博姬公主每次只需要象征性的翻翻账本,也幸好她只需要每月看一次账本,否则楚歌哪里能应付这种场面。有一个全能型的总管就是好,楚歌假装很认真的把每一本账册都翻了一遍,这才交还给张朝恩。
“张总管还有事?”
“早上收到陛下的旨意,陛下让公主今年和驸马一块儿回京过年,回京大概要花大半个月的时间,所以我们不如在十二月初就启程,公主意下如何?”
没想到郑珣说的是真的,他是有预知能力吗?虽然十分不情愿回京,但想到京城里还有两个萌娃需要她去撒播母爱,楚歌也就没那么抗拒了。
“回京的事宜就交给张总管了。”楚歌已经习惯在张朝恩面前打太极,可谓信手拈来了。
张朝恩自然不会推迟,他是忙惯了的人,要是哪一天忽然闲下来,他才会发愁呢。
跟楚歌说完事情后,张朝恩又马不停蹄的离开了,他现在得开始准备公主回京的事宜了。
楚歌接着问羽烟,“那王真怎么了?”
羽烟道:“没了,人是在乱葬岗找到的。”
这是恶有恶报的下场吗?
“确定是王真所为了吗?”楚歌问,听羽烟这么一说,她其实也觉得这个王真可疑,只是如果真是他害了博姬公主,人死了,她还找谁报仇?
“只有他能对小舟动手脚,十有□□就是他了,只是他的来历没有可疑之处,也不知道他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公主,还要查下去吗?”
楚歌是个乐观派,既然凶手死了,那就不查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先到这儿吧,不用往下查了。”
月烟早等不及了,她昨晚可一直盼着公主给她们做布偶,好不容易等公主问完了羽烟,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公主,我们可以做布偶了吗?”
一听到布偶,楚歌的兴致又被提了起来,她拿出四张图纸,上面分别画了几只表情各异的熊猫头,有眼睛弯弯,笑得很甜的,也有傻乎乎的,眯着一只眼睛的,无论哪一只都非常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