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太不讲理啦,你杀人叫为民除害,姑奶奶我不过用了些毒,也是为民除害啊,而且,还让这个人死得有所价值了呢。”女孩到底只有十多岁,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有些气息不匀称了,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半柱香就会败在男子的手下。
“妖女,还是束手就擒吧,你身上的毒针已经没有了。”男子转身劈掌,女孩眼见这掌将要劈到自己的心口,就算跳出去也要被他的剑给挑到,别无他法,只得硬着迎上去一掌,生生地受了,只觉得手臂巨震,险些把持不住,不过,那一边的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做了御毒的准备,然而,毒液还是顺着掌心流进了血脉,他心下一凛,连忙点了几个要穴:“妖女,我今日非得拿下你。”
素以看着那女孩面色苍白,心里明白她支撑不了多久了。寻思间,却发现那个女孩向她隐身这边飞来,随后,那雄浑的掌力也随之而来,女孩朝她这边嫣然而笑,似是发现了藏在暗处的她。一个弹指间,只见一捧银光闪过,苏醇塬已经抱着她,嗓子闷哼一声,好像是收了重伤似的,而她,根本没有看清女孩的动作,也许,是只顾着看她的笑脸了。
“苏公子,你怎么样啊。”素以心里很是焦急,虽然上一世苏醇塬甩了她,她也在心里诅咒他这一辈子不举,但是也不至于受到这种阴毒的伤,而且,这个伤原本应该是她受的,却被他给挡了,女孩“咦”了一下:“想不到还是一颗痴情种子么,姑奶奶今儿个倒是长见识了,果真,男人这种东西,还是小时候才纯情啊。”她飞快地从素以的怀里捞起苏醇塬的身体,将他往身后一档:
“你错啦,我还剩下一根,不过不是用来对付你的。”女孩铃铛般的声音在此刻的苏醇塬听起来像是从地狱里而来的催命之声,一个字一个字地,要劫走他的生命。苏醇塬只觉得周身的骨络像是被压在了一座巨山之下,疼,然而剧烈的疼痛到了极处反而没有了感觉,他就像是个溺水的人,只得抓住身后女童的衣襟,口中喷出的血溅了眼前的中年男子一身,而后便如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四肢颓废地耷拉着,一动不动,脸瞬间失却了血色,苍白而散着青色,发髻上的簪子,跳落在地,瞬间化为齑粉,风一吹,消失无踪,乌墨色的发垂下来,覆在面上,恍如断了生气的娃娃,那个男子也似是傻了,没有料到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年,而他全身的内力也随着那一掌消失殆尽,只见女童洒出手上的粉,顿时,树林被笼罩在了浓浓的迷雾中,她拨腕射出一根细亮的银针,带着雷霆的气息,直直地没入那个男子的眉心之中,瞬时,他的脸色变得乌黑,然后便直直地挺在地上,全然看不出之前的凌冽模样。
“哼,米粒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谁说姑奶奶的毒针只剩下一根了。”女童满不在乎地哼着鼻子。
“苏醇塬!”素以看到他这一副惨象,上一世那些记忆早就被拍飞了,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拽着,一下子透不过气来。素以蹂身上去抢,却怎奈这一具才不过十岁的身子骨太小,再加之娇身惯养,根本就使不出跆拳道的绝招,不但没有把女孩背摔出去,反而被她一掌给拍飞了,还好,之前那个女孩已经受了重伤,所以这一掌的力度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苏醇塬看着素以的小身子被狠狠地摔到了草丛中,心里很疼,他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睛,恍惚中,他看见素素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身边的女孩一掌拍飞,那个他向来都是捧在手掌上宠着,放在心尖宝贝着女人啊,怎么能受这番的痛苦,虽然不得不承认,最后狠狠地捅了她一刀子的人是他。
“素素……”一声呢喃溢出他的唇边,一片黑暗漫上来,就要吞噬他的意识,然而,他却很清醒地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就这般昏过去,代表着什么,于是他在舌尖咬了一口,血腥味瞬间充满温热的口腔,也使得他清醒了过来。
二十三,天山童姥
“妖女,你莫欺人太甚!”苏醇塬强撑着身子吐出这一句话,手却是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的气力,一波黑暗又侵蚀上了眼前,他挣扎着尽力地保持着清醒。
“姑奶奶我就喜欢仗势欺人!”女童“嘁”了一声,“臭小子,你不过是砧板上的一块五花肉,还在这里有心思疼惜佳人,真是十成十的风流子,现在这般小就懂得怜香惜玉了,长大了肯定不是一个什么好人,*不离十便是风月高人,专门来伤害女孩子的心的,今儿个姑奶奶便做一回好事,为了以后的女孩子不伤心,先把你给杀了。”
素以听着她这么一番愤世嫉俗的话,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她受了很重的情殇?但是看着她不过十多来岁的样子,不应该啊。
“这位……”素以想了想,还是叫了一声“姐姐”,“这位姐姐,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苏公子只是一个小孩子,你大人有大量,何苦和一个黄口小儿计较这般多?”
“我这个人心眼就是小,就喜欢计较来计较去的,你要是担心小情郎,你就来求我啊,没准我一高兴,就把人给放了呢。”女孩子低下头,用圆滚滚的手指戳了戳苏醇塬的脸颊,“啧啧啧,这般有弹性,手感不错么,不知道我们家蝎蝎喜不喜欢这个感觉,哈哈哈……”
素以的脸红了一番,低下头,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姐姐说笑了,我和这位苏公子素不相识,实在是谈不上什么小情郎不小情郎的。”
“那你还这般担心?”没有了强敌的环绕,女孩子饶有闲情雅致地打量起了眼前的一男一女,虽然都只是孩子的模样,但是相貌却已是初具,张开之后必是一等一的,放在一起,倒也是金童玉女的感觉,只是她偏生就不喜欢成双成对,看着不但碍眼,心里也似打翻了辣椒油一般,不甚舒服。
“苏公子刚刚救了我的命。”素以在心中盘旋着多个自救的方案,然而一个一个还没有冒出尖,就被掐断了,面对这么一个阴晴不定、身怀绝技的女子,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能使自己全身而退的同时还能捎带上半死不活的苏醇塬。
“啧啧,翩翩贵公子路上救小姐,小姐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不错不错,一段看似美满的姻缘便要诞生,不过,小姑娘啊,你可得当心点,这年头啊,男人都不可信,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更不可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暗地里捅上你一把刀子,”女孩子拍了拍苏醇塬的脸,“这个男的长得这般地面带桃花,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油嘴滑舌是逃不了了,小丫头,你可得当着点儿心,别到时候,一腔柔情所托非人,最后发现被人卖了还在帮着他傻乎乎地数钱。”
“妖女住口!”苏醇塬听了想起前世负了素素,脸便是一阵红一阵青的,很是不好受,抬起手,想要点中女童的昏睡穴,却后继不力,只能勉强地碰到了穴位,却是再也使不出气力了。
而那个女童却像看见了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素以描述不出来的神色,惊喜有之,怨怒有之,怜爱有之,然而更多的却是近乡情更怯的害怕与恨意。
“臭小子,你是凤家的后代?这个年纪又能出现在五蕴城,莫不成是凤临梧那个臭小子的儿子?”她的手指飞快地勾上了苏醇塬配在腰间的羊脂玉佩,刚刚她半抱着苏醇塬,没有太注意,而此刻苏醇塬抬起了手臂,便露出了一角,一枚通透玲珑的羊脂玉佩便毫无羁绊地映入她的眼帘。
凤临梧是当朝的祁帝,素以记得这个名字,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祁帝应该已经三十五岁左右了,而她竟然叫他臭小子?素以一个趔趄,又跌坐在了草地上,屁股亲密地贴着土地,砸地有些疼,她该不会这般好的运气,真的碰到了天上童姥了吧?
“放肆,当今圣上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苏醇塬由于怒气的胸口起伏地厉害。
“哼,我不仅要叫他名字,还要骂他祖宗十八代!你既然有这块玉佩,看来和他关系匪浅,不是他哪个小贱人生的杂种,便是他的那些兄弟的杂种,今儿个落在姑奶奶我手里,算你运气好。”说着便拖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身子往身后的小路走,虽然样子看着甚为滑稽,然而,素以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她看见他们渐渐远去,立马站起身子来,顾不得拍拍裙裾上沾着的灰尘便拔脚跟了上去。
“小丫头片子,今儿个姑奶奶性情好,不连坐,你无缘无故地跟上来干什么,难道真想和这个臭小子在一起做一对亡命鸳鸯?”女孩子的杏眼圆睁,圆圆的苹果脸上说不出的威仪。
“姐姐你这是要带着苏公子上哪儿?”素以有些焦急,怎么那个叫阿衝的仆人还没有灌好水来找他们?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女童之前随手挥出的那一包药粉却是有着阻断一切声音和行迹的用途,此刻的阿衝如同一只团团转的蚂蚁,胡乱找着苏醇塬的下落,心里莫不是担心着主子的安危,自己的小命倒是暂时抛到了脑后,所以,任他有着通天的本领,也不会想到苏醇塬便只和他隔了十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