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浮回宫之后,只见披香殿的灯似乎只开了一片,上下风景,一片惨惨淡淡,加上寒风,让她颇有些走入了鬼片现场的感觉。
“娘娘回来了。”
守在外头的小太监见了穆浮,脸上先是露出忐忑不安来,但很快就压住了情绪,笑着说道。他脸上一系列不怎么连贯的表情让穆浮心中起疑。
但她却也晓得这小太监并不受他重用,不过是因为上次之事将那一位撵走,才重又拨了一个过来。于是也就没再问其他,只是说:“不用声张,我自己进去就是。”
哪知道才走了几步就见柳绿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虽然衣裳齐整,但她脸上的慌乱跟苍白还是吓了穆浮一跳。
“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去猜测,也实在懒得再去猜测,于是干脆单刀直入的发问。
柳绿面上先是闪过一阵哀戚,才道:“娘娘,俏枝她死了。”
这大过年的,死人可实在不是件吉祥的事情。可怜俏枝那丫头一听到出宫便潋滟的如同湖光样的眼神。这是穆浮长这么大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死亡,她突然觉得脚下一软,但万幸没有直接跪倒在地下。
“人呢?”
其实她应该是要问尸体呢,但是这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于是也只能含含糊糊的用一个人字带过。
“回娘娘,人已经捞起来,就等着娘娘回来吩咐看怎么办。”
捞起来的。
柳绿看穆浮的脸色便晓得穆浮想问什么,又抿了抿嘴唇,道:“回娘娘的话,俏枝是在井里被人发现的。”
穆浮强忍住心中的恶心,便说:“人不必瞧了,按宫里的规矩安葬便是。看看她在宫外有什么家人,多给些银子也就罢了。”
说话便直接穿过大厅进了内室。才在里头怔坐了一会儿,王嬷嬷跟柳绿就都围在了她身边。她只觉得一阵疲惫,说不上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总之那种疲惫很快就围困住她,撑不住的打了几个呵欠,王嬷嬷见此,也就将所有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而是软声道:“奴婢伺候娘娘梳洗。”
“好。”
欺负人欺负到这个地步,那一位,也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穆浮心中依旧不安定,但是再大的不安定也抵不过困倦。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累了。毕竟她狠不下那个心,不能像这个时代的许多人那样豁达的以为,不过是死了个人。
宣室殿那边亦是不安生。周彦眼瞧着皇上自回来就召了几个暗卫过来,整整一个多时辰,也不叫水,也不开门。书房的门闭的越紧,周彦心里也就越紧张。国泰民安的时候,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皇上这般操劳?他遣走了御前的那些个宫女太监,只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门口守着,守着守着,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开了。
眼见着穆浮睡着,王嬷嬷跟柳绿才走。两个人在这个时候倒是默契十足,惜字如金的同时,心头亦是惴惴。
穆浮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她昨晚做了一整晚的噩梦,直到四更天的时候才沉沉睡去。她今儿醒来的头一件事是过筛子似的再将宫中人过一遍。已经有人把手伸到她的宫里,趁她不在的时候杀了她的奴婢,即使那奴婢亦是有罪之人。
“柳绿。”
她醒来的时候觉得喉咙干涩,手脚也很是酸软。
柳绿早早的在一旁站着,此时见穆浮醒了,便忙不迭的上前道:“王嬷嬷已经去查俏枝的事情了,还望娘娘将养好身子,别为一个奴婢费神。”
听了柳绿的话,她觉得自己此番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很快她又颓丧的说:“查不出什么来的,人家既然都敢下手了,难不成还大大咧咧的留下把柄让你抓不成。”
“也许那俏枝真是畏罪自尽也说不定呢。”
“怎么可能,她那么想要回乡。你不是没有瞧见过她那眼神,那不是一个会轻易自戕的人会有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说不准就是勤奋的双更哦--
第40章 下厨
穆浮打算去找一趟何峥。有许多事请她不得解,不能告诉皇后,也不好告诉别人。起码何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跟他没什么利益关系,而且在她面前也越来越表现的平易近人。这种时候,还算得上是可以依靠的。
这么一想,穆浮突然就有了起床的东西。
“我要去趟宣室殿,你跟王嬷嬷,好好地再把人筛一遍。”
不是她懒,是有些时候确实不好她出面,免得给人留下一个刻薄的印象。在这宫里生存行走,有时候还是需要注重名声的。
柳绿低头应了,却不敢问娘娘在未经皇上传召的情况下过去做什么。但瞧娘娘做事并不像之前那么没章法,心里头也略略放心。
且说穆浮随意用了些早餐就往宣室殿去了。到的时候正赶上何峥从皇后那里用过早膳回来。他昨儿未在皇后那里留宿,不过也是皇后体谅说如今自己怀着身孕,不用遵照祖宗规矩日日过来。
要说那次的事之后她还并没去见过皇后,不过一想到马上穆家人又要入宫,穆浮也就不急什么了。她即使不找皇后,皇后到时候也自然要找她。
“参见皇上。”
何峥明显没有睡好。他眼底下的乌青虽然不重,但是也是明目张胆挂在那里。何峥让她起来,又问她有没有用早膳。声音还是很温柔的,不过依旧掩盖不住浓浓的倦意。昨天那事真的很严重吗?穆浮不自觉的想。
但是穆浮没问。一个人若不是足够的信任你,是不会将事情和盘托出的。她不指望何峥有多信任她,因为她老早就晓得皇帝是不能信任任何人的,这世上孤独的人,或是情到深处,或是高处不胜寒。
其实她也不晓得自己对他是什么感情,或者是喜欢吧。用点小聪明,指望得到他的青睐,也指望能因此过得更好。未到不可自拔的沉溺,但也不能收放自如。大概,就是这种温情的尴尬把。
“今天怎么想着要过来?”
他见她发呆,总不好跟她一起就这么呆呆的,只好没话找话,也当是放松了。
“臣妾宫里出了一件事。臣妾心里不舒坦想出来散散心。”
何峥听了点点头,却偏偏没问什么事。就这样穆浮等啊等,等的宫女都上糕点上来了,还是没等到何峥的回音。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就越过这话不再提,可偏偏穆浮不。
她本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如果这宫里再没个听她说话的人,她觉得自己就算日后不被那些女人给算计死,也会被活活憋死。
“臣妾宫里死了个人。自然了,我也晓得大过年的说这些话不吉利,可我……可臣妾心里就是过不去。不知道她是为什么想不开要投井,但臣妾总觉得,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何峥发现她言语间的唏嘘竟然不是装的。
他从小在宫里生长,对于旁人的生死早已看淡。这宫里也许每天都会有人死,但这宫里从来不缺任何一种人。他不能理解她的情感,其实本来也不想理解,但看她如此唏嘘,心里还是有些动容。
这个女人脸上并未流露出同情或是软弱。
“臣妾就是突然觉得生命无常。”
无常。
“你从小在大家世族里长大,这样的事见的还少吗?”
这人问的问题总是这么犀利。穆浮很想骂他一句冷血,不过换位思考一下,说不准人家还觉得自己是矫情呢。
这么一想,穆浮也就释然不少。
“那时候年纪轻不懂事。何况我……臣妾家里也不是常常死人。”
又是一阵无话。良久良久,何峥见她这般模样,也觉得实在不是个事,就说:“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改变的。你与其想着别人的人生,不如去瞧自己脚下的路。”
“可皇上您不就一直要看别人的人生吗?”
“朕与你不同,朕是左右别人的人生。”
他无不风轻云淡的说道。
穆浮很少见他这么意气风发的样子,差点就被他带动说了一句也许有一天我也能左右别人的人生。不过还好穆浮脑子即使转过了弯,她若真这么说了,说不准下一秒,就要被打入冷宫的。
对于冷宫她确实是有执念,只因为她总在心里告诫自己,在这个皇权至上尊卑分明的地方,有些时候是没法讲道理的。换言之,只要皇上喜欢你,你不讲道理都成了讲道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吧。
“可如果别人的人生正好跟我脚下的路有牵连怎么办?”
穆浮有时候真挺讨厌古人表达事情的方式的。说一句话之前起码要在心里绕三遍,各种试探纠结,弄得跟谈玄一样。而且穆浮主要是觉得自己说这种话的时候句子一点都不优雅,就好像幼儿园小孩念唐诗一样,不但别扭,而且有种鹦鹉学舌的即视感。
“你的人生,只会与朕有牵连。”
她今天带的是珐琅蓝宝石钗子,配成套的首饰,镯子太沉,也不好取,有时候穆浮喜欢拿它砸核桃,享受作践好物的奢侈。但今儿不知怎么着,左手的镯子唐突的砸到了右手手腕突起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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