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弼尔塔哈尔闻言一怔,很快他便一下子握住孟古青的右臂。
低头看着他的手,无视从肩膀上传出的阵阵刺痛,孟古青轻声喃喃道:“哥哥,既然阿布一直都知道我在京师的状况,那你应该也可能听说知道我在京师是怎么过的。”
心中突然出现一点酸涩的感觉,到了此时此刻连孟古青自己都有点搞不清楚她此行千里迢迢到底是为了谁。是为她自己?是为博古尔?或者她骨子里还是放心不下生她养她的科尔沁。
不想深究太多,不想再回想起临行那晚她从博古尔身上发现那枚令牌时的又惊又诧。孟古青飞快道:“他对我从不提防,也可能没有料到我会认出那令牌来。”
“那东西你我从小便在阿布的书房中见过赝品,我相信你也应该有印象。当时阿布见我们将它仍在一旁,连忙捡起告诉我们说那是蒙古汗王林丹汗的蒙古汗王令,是察哈尔和蒙古四十九部献上请求先帝成为蒙古大汗的信物。后来它又被先帝直接用作统率二十四部,四十九旗的信物。在我们蒙古族汗王令一出效果等同与圣旨。如今那东西在博古尔的手中,哥哥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可--可为什么我们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为什么博古尔他不用---”弼尔塔哈尔最后一次挣扎起来。
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苦涩孟古青轻声道:“因为科尔沁是当今太后的故乡,因为阿布眼中永远都只有一个姑姑。所以博古尔他是刻意的将科尔沁丢下了。因为这里也是我的故乡,所以我想他应该也是有所顾虑!”
如果博古尔直接找了科尔沁,而科尔沁拒绝了。那么若是他能成功夺得皇位,那势必要对科尔沁处罚一番。而如今对着科尔沁不闻不问,也算是他唯一能想出的办法吧?
不想想太多,一时心乱如麻。孟古青只能压下所有的猜测,默默的等待着自己兄长的最终答复。
顺治十四年农历十月十一日,在科尔沁亲王府,孟古青终于从自己兄长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听的一切。待从弼尔塔哈尔口中得知,他们已经收到朝廷的圣旨,让他们借道定南王四万众从此经过的消息后,孟古青更是欣喜若狂。
当天下午弼尔塔哈尔便火急火燎的调集起人马来,因为吴克善每次出行若是留下弼尔塔哈尔,那就意味着整个科尔沁便都要听从弼尔塔哈尔的。
加上原先留在科尔沁的满洲驻军,早就被皇上太后召回盛京了,所以弼尔塔哈尔此举并没有遭受太大的阻碍。到了后来即便有提出异议者,也被弼尔塔哈尔迅速已不听军令为由暂时扣押起来。
就在弼尔塔哈尔听了孟古青的话,准备将孔四贞的四万人马全部都堵在官道上时。
在科尔沁临近部落郭尔罗斯部,看着满地的尸横片野和四周无数的俘虏。博古尔疯了一般的跟着身边的将士一起欢呼起来。
“博古尔,今夜我们便能进入科尔沁了。等顺利过了科尔沁,我们就可以给皇上太后一个天大的惊喜了!”
常阿岱此刻虽然一身血污,但双眼却难掩兴奋。
停止了自己那有点癫狂的举动,冲他点点头。博古尔看着已经被他联合蒙古郭尔罗斯,彻底灭掉的定南王军也兴奋异常。
慢慢抬起右手,待身边的将士士兵全部都安静下来后。博古尔转头看了看地上的满目狼藉,看了看被捆绑在一侧的数千定南军。又将目光移到面前一个一个为他出生入死整整征战一日的将士身上高声道:““我博古尔在此立誓,此番若是能一举攻下盛京。我定不会辜负在场的所有八旗重军的期望。今夜我们便会进入科尔沁,等顺利过了科尔沁,那之后整个盛京便会被我们被留京的八旗军团团围住前后夹击。成败在此一举,所以现在我命令大军全部就地休息好好休息,火头军准备膳食。大家全部养精蓄锐攒足了精神气,今晚我只要一个结果!”
“我等领命,贝勒爷万岁!”
兴奋异常的常阿岱在博古尔的身侧跪了下来,围住他们已经折损了不少同伴,但却因为这难得的胜利高兴万分的重军将士在微微一愣后,便也高呼起来。
“贝勒爷万岁!”
“贝勒爷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围在外围的重军其实并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听到从里面的高呼声,便也一个一个跟着众人吆喝着。
这吆喝声,欢呼声,万岁声,一声盖过一声,一声响过一声。渐渐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彻整个郭尔罗斯部大草原。
这是博古尔第一次被人在大军面前称呼为万岁,尽管知道这万岁声跟在贝勒爷之后有些不伦不类。尽管知道这后面有不少人可能只是起哄胡闹,尽管明白常阿岱此时可能只是太兴奋了才做出此举。但这一刻,博古尔他确实也享受着这一刻。
直到此刻博古尔这才清楚的意识到他是先帝皇太极的儿子,因为他清楚的明白当站在这万人中央,被万人注视叩拜时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种无以言表的感觉,一点点的浸入心底。而后又从心底一点点的通过血液流淌到了四肢经络,周身每一个毛孔每一根筋脉都似乎叫嚣着,博古尔喜欢这种感觉。
头一次没有拒绝,也没有再掩饰自己心中的感觉。博古尔任由大军一声一声的呼唤他为万岁!
他有感觉,这应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被众人高呼贝勒爷万岁了。
这次越过科尔沁突袭盛京他只许胜,只允许自己胜。此番只要能顺利拿下盛京,他将在所不惜。
他只告诉济度自己的计划,然后领着大军在世人的嗤笑幸灾乐祸声中,带着八万重军出了京师。
一路迈出直隶,穿过山西。一路跟随着孔四贞的旧部,带着八万人马穿过整个蒙古可不是玩的。一路累死了多少的马匹,又有多少的士兵顶不住退了下去。别人可能没有太大的感觉,但他却清清楚楚。此番若不是他提前在蒙古安排了亲信,若不是他有蒙古的汗王令。又怎么能提前知道孔四贞大军的动向,又怎么能让沿途各族族长同意为他稍稍绊住这四万人呢。
用四天的时间,走完别人十几日的路程,连博古尔自己此刻都觉得疯狂不可思议。如今看着地上一具具汉军旗尸体,博古尔轻轻的上前,突然在众人欢呼时,指着地上的汉军轻笑道:“将所有俘虏的衣服都剥了,然后选择五千名最骁勇善战者。我要让他们全部都穿着汗军旗的衣服,给我打头阵!”
而就在弼尔塔哈尔火急火燎的安排自己的手下,全部都堵在科尔沁和盛京的必经之路上时,就在博古尔的人马终于整军启程时。一只信鸽突然飞到了盛京郊外的驿站内。
看着那蹲在窗户边肥肥胖胖的白鸽,正在脱衣准备就寝的吴克善稍稍顿了一下,然后便慢悠悠重新穿上外套走到窗边。
放开白鸽,展开那印着红色加急字样的纸团。再默默的看完上面的内容,又将手中的那份书信,凑到屋子中央圆桌上的火烛上后。看着在自己手中燃起的纸条,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吴克善眼中神色莫名,半天才轻声幽幽道:“傻小子,怎么就那么没眼力。怎么就那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呢!”
他今日将鞭子挥起,他那宝贝女儿只知道护着自己的头。之后一鞭子打下去,更是只知道摸着自己的肩膀,连一丝想要护住腹部的想法都无。这样反应还说自己怀孕三个月了,这简直就是在侮辱别人的智商。可如今好笑的是,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当真信了。
本来想让她一直都留在京师,全当是给科尔沁留一个后路。但却怎么也却没有想到她会提前自己回来,到了如今他也只能让她如愿了。
科尔沁的未来他不敢拿来全部下注,福临和博古尔他也看不出谁会赢。所以他也只能压一半在自己女儿看好的筹码身上了。
如此这般,即便他们输了,那他这个在盛京的老父也能保证科尔沁不会伤的更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朵红花到手了o(n_n)o哈哈~。
第64章
顺治十四年农历十月十二日,就在吴克善走了整整一天后,就在离皇帝大婚只有一日的时候。在早晨寅时天色尚且较暗将亮未亮时,弼尔塔哈尔终于等到了他等了整整一晚上的定南王汉军。
对方独有的白旗镶黑边的白镶皂旗,被科尔沁草原上特有的大风吹的鼓鼓作响。
看着那前方草原上几百丈外,逐渐逼近的一排排训练有素的汉军。以及那领头的十几名身着黑色盔甲的将军们,弼尔塔哈尔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上的马鞭。
“世子,等会要不要手下先过去---”站在弼尔塔哈尔身边,一身着素色锦袍的青年男子开了口。
看了看这个从小什么事情都替自己担着的伙伴,弼尔塔哈尔飞快的摇摇头,然后深吸一口气轻笑道:“没事,昨天不是都讨论好了吗。擒贼先擒王,现在这个时候只有本世子亲自过去,才能让对方放下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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