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漂亮,不是不讨喜。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一个理由,因为她是多尔衮为他选的皇后。任凭她百般努力,但是只此一条她便已经再无胜算和机会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博古尔。孟古青像是生生的被人抽走身上所有的力气,一步一步的向前,那感觉像是高高的踩在云端。心里慌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所有的血色一下子从脚底板集中到不大额头。
有宫女上来扶她,而孟古青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只是捂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宫殿。
临进门时,孟古青鬼使神差的转过了头。那里刚才还站着跟她说话的博古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点后悔自己问他这个问题。
一脚踩进大殿,孟古青恍恍惚惚道:“守着宫门,一个人都不许进来,谁都不许进来。”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自己的卧室。抬头看着红色的帷帐,红色的被子,红色的柜子。红色蜡烛,红色地毯,突然间像是受不了一般孟古青立马拿出了自己藏在枕头底下的锦盒。
手刚刚碰到的盖子,但是突然的她却顿住了。没意思了,确实没任何意思了。里面有几个珠子几个锦囊她自己清楚无比,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再看。
将盒子再次塞到被子底下,孟古青坐在地上,缓缓的曲卷起来将自己抱得紧紧的。
“主子?”
巧心的声音从门外穿了进来,孟古青猛然拿起床上的枕头狠狠砸了过去:“滚!再来我就弄死你。”
孟古青的声音很大,站在外面抖了半天,巧心咬牙道:“主子,皇上说你德行有失,实在可恶。太后已经,已经下令这段时间让你好好闭门思过,无懿旨不得外出!”
“他们凭什么---”急急站起向外,但是手刚刚触到门边,孟古青却一下子顿住。
“主子,皇上还是没有把谨贵人迁走。”声音有些低,巧心带着哭腔气愤道:“那边的小菊亲耳听皇上对谨贵人说,说,他本来已经给谨贵人安排宫殿了。但是今日看你这么激动,这么好玩,他便打算不让谨贵人搬走了。他要你,眼睁睁的看着谨贵人的肚子一天天变大直至生产。皇上还说看你不开心大吵大闹,他便觉得心里特别畅快。”
双眼一下子再次被泪水笼住,缓缓的转身,靠在坤宁宫这雕刻的美轮美奂的朱漆红门。一点一点向下滑跪在地,孟古青低低道:“他还说什么?”
“皇上他说---”也知道这样的话不能多说,巧心连忙建议道:“主子你现在不能出去,也不方便写信。不如巧心出马买通侍卫让他们想办法给王爷捎个口信,让王爷来一次京城好不好?”
“不许,不许,听到没!”声音猛然拔高,孟古青高声道:“除非我死,不然我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传到科尔沁。”
被吓了一跳,巧心连忙点头。后来才发现在屋里的主子看不到她的表情,她连忙出声小声道:“奴婢了知道了,格格不要担心。”
以为孟古青是因为顾忌面子,所以才不敢把自己事情告诉科尔沁。绞尽脑汁劝解了好久,巧心这才唉声叹气的退了下去。
起身再次上了床,不知在上面坐了多久。等到身体完全都僵硬了,孟古青这才将自己一直藏在臂弯中的脑袋缓缓抬起。
目光慢慢向一侧移动,等看到放在离床边不远处的炭盆。看着里面不断向外冒出的火星,听着里面时不时传出的啪啪火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孟古青抖着手将右手伸到红色绣凤枕头下。
“碰”的一声,当手中的檀木锦盒终于落在了不远处的炭盆中后,孟古青终于舒了一口气。
以为自己会难受,会痛苦,会受不了。但是等火盆中的锦盒完完全全的着了起来后,孟古青却有了一种连她都意外的轻松。
前前后后加起来都有十年的时间,从开始懂事就一直幻想着等待着准备着成为他爱新觉罗.福临的皇后。
两世为人,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都献给了他,孟古青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对他的期盼和情爱。
但是当再次被清清楚楚的告知她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他,永远都无法真正的占有他走近他后,这辈子孟古青再也没有勇气继续下去了。
“表哥,你的皇后孟古青已经死了。从今天开始,我只想活的好,只想让阿布和科尔沁不后悔,不失望,不难过。”
一下子想起以前的重重,又想到那个比她小三岁的博古尔。尽管不知这次这样的疯狂会不会最终以万劫不复来收场,但是这一刻孟古青却没有后悔的打算。
这一世不管怎么样她都想一直是皇后,既然福临给了她希望。那她只能把所有的赌注,都下在那个与她同命相连但却离皇位极近的人身上。
下午就在孟古青下令让坤宁宫宫人,将宫中所有的红色器具挂饰都撤去换其他时。已经出宫的博古尔却直奔京师外的十里亭。
十里亭又俗称送别厅,不大的亭子,古朴的造型。但是却因为这个特殊的用途和名字,无端端的给人一种悲凉萧瑟的感觉。
站在亭子的石阶梯上,已经换下朝服一身布衣的季开生,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
九月的京师,天气已经渐渐的凉了下去,看着从四周不断飘落下来的秋叶季开生只觉得难受异常。
一门簪缨,光耀乡里,师出名门,这是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无人知道,生在这样的家庭。他的少年成名和一身才气究竟耗费了他多少时间和心血。
十年寒窗苦读金榜题名,却在自己最看重的地方被生生折辱。一想到自己回江南老家将要面临的一切,季开生都有些怯意。
“兄长,还是早点动身吧。也许是你想的太多了,他才多大啊!也许一切都是巧合。”季见老三见自己兄长都站不稳了,只觉得心疼又心酸。
"是啊,大哥。他一个半大的皇子,怎么可能为了你犯险。”大哥往日在京城交友有多广作为兄弟他怎能不知,但现在到了这个时候除去他们兄弟三人外却无一人敢过来。为防自己兄长太过失望,此时季仁山只希望他能尽早离去,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踏踏”轻轻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不多时骑着马出现在拐角处。一身黑衣的少年,一下子打破了十里亭的萧瑟气氛。
认出来人当真是和硕贝勒博穆博古尔,眼中微亮,季开生急急忙忙的下了石阶。
“季大人,博古尔可是来晚了?”轻轻的笑着,已经靠近的博古尔紧紧的勒住了自己的白色马儿。
“……”张张嘴,当心中猜测完全都成了真后。看着这个今天为了他大闹乾清宫的大清皇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季开生腾地一下子跪了下来。
“季大人!“
“兄长!”
“大哥---”
季开生的三个兄弟都一惊,连忙跑了过来。眼神微暗,博古尔也做出惊讶的样子急急忙忙的下了马。
固执的跪在地上,季开生不顾身边兄弟的劝阻,碰碰碰的将头重重嗑了下去上。
一下,两下,就在他的头第三次将要触到地面时。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额头,生生的拦住了他的动作。
蹲在季开生的面前,博古尔抬头满脸苦涩道:“江南的事情,博古尔不是不知,只是无能为力也没有那个本事。”
见季开生兄弟几人全部脸色各异看了过来,低着头博古尔继续糯糯道:“今日之事,是非曲直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委屈季大人了,原谅博古尔没有办法保住你的官位。”
“贝勒爷,你---”满腹经纶,平时自诩能言善辩的季开生到了此时才发现他也有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
“贝勒爷不必太过自谦,今日种种我兄弟几人已经听说了。要不是你,兄长他此刻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季天秀是季家老三,任工部都水司主事。平时都没有资格上早朝议政,如今见自己兄长当真是被面前这个少年救下来的连忙跪了下来。
“贝勒爷,季家从前朝开始就一直在朝为官。几辈子沉沉浮浮都不是糊涂人,更加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跪在地上季仁山认真道:“仁山虽只是一个兵部督捕司主司,但今后----”
有丝意外,用力拉起地上的季开生。博古尔连忙又扶起了又要跪下的季仁山:“今后---”
刻意的顿了一下,见被扶着的青年神色之间明显有了变化。
放开他,连忙又扶起地上的季天秀,博古尔认真道:“今后---今后博古尔只愿各位大人能不计前嫌,依旧为我大清国出谋划策。”
也不怕他们会多想,博古尔看着他们格外认真:“满汉一家,说起来容易,但真正做起来却极难。季家在江南的地位如何,博古尔一直都有所耳闻。”
不甚自在的转头,博古尔虚虚实实道:“今天会救季大人也确实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江南的文人好像各个都不怕死。但就像大人今日在早朝上说的,江南这才安定下来,确实不能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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