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苓之昨天晚上还作着成为妃嫔甚至是皇后的梦呢,今天一大清早还没用膳就被拖到这个阴暗潮湿的小黑屋来了,吓得花容失色。
陆炳特务工作干久了,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直接阴沉的开口:“说,谁派你进宫的?”
顾苓之一惊,难道叔父暴露了?
陆炳什么人,一看她神色有些虚就知道确有问题,心下确定这人确是细作无疑。
于是更加骇人的开口:“老实交代,否则就要上刑了。”
顾苓之心想叔父是当朝礼部尚书呢,她也是学过的,叔父在礼部尚书这位置上过不了多久就能进内阁了,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于是强自镇定的说道:“民女……民女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陆炳冷笑,觉得自己不上刑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直接朝下面的助手扬了扬头。
顾苓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有人开始解她的衣服。顾苓之大惊之下高呼救命,她是要成为皇上的女人,衣服真被解了就失节了,哪里还有上位的机会?
陆炳说道:“继续。”
顾苓之上面的短衫被从下面解开露出了肋骨的部分,此时有人拿了刀尖指向她的肋骨。
陆炳这才问道:“到底说不说。谁派你进宫的?”
顾苓之吓得眼泪直往下掉高喊:“我说我说,是严嵩,礼部尚书严嵩。”
饶是一屋子锦衣卫知晓的事多了,听到这答案还是惊掉了下巴,连拿刀的那位都手一滑,手中的刀落到了地上。
☆、第74章
顾苓之供出严嵩显然没让她好过多少,没头没尾的,任凭她一句话就定了礼部尚书的罪,那大明的秩序要混乱到何种地步?
因此陆炳只吃惊了一瞬,就挥手示意手下继续上刑,声音依旧阴冷:“你可知诬陷大臣是何罪?本官看你不受刑是不会老实交代了。”
顾苓之只觉得自己的琵琶骨疼到牵扯的全身都在发抖,颤着声音说道:“真的是严大人,他是我叔父。”
陆炳看她来来去去就这两句话才叫了停,招人过来耳语了几句,就有一列人马踏着星光在宵禁的北京城悄无声息的走着。
更夫走进看到他们一溜儿的飞鱼服吓得禁了声,连敲更都忘了,缩在小巷子里恭恭敬敬的跪着,直到过了许久再抬头时,整个街上又空落落的,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的气息。更夫直觉京城可能要不太平了,在心中默默祈祷,神仙打架可别连累到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但求今晚能把差事安安全全的做完。
陆炳也没回府,直接在南镇抚司支了张床和衣睡了,这又是细作又是朝廷大员的,躺在床上他都不踏实,心中老实记挂着这事,翻来覆去的,就怕壬寅年间的事情又再次重现。
一直等到第二日晌午陆炳才接到了整个事情完整的报告,看见上面说这位顾苓之真是严嵩的远房亲戚的时候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也不免吃惊,严嵩,细作,他疯了吗?年纪都一大把了不说好好上班混到退休算了,居然还有心思去当细作。
但再往后面看表情就变得十分古怪了。
这女人居然是他培养的送进宫想成为妃嫔的。他觉得严嵩的想法真是有创意。皇上继位二十多年换了四位皇后,除了现任曹皇后的父亲到底有哪位外戚是在前朝任了官的?哪怕是曹皇后她爹不也还窝在礼部跟一堆书打着官司呢吗?严嵩想着用这种方法更进一步,也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陆炳又看了几遍,再逐一对照顾苓之的供词,却定两相映证严丝合缝的估计这真是此次细作之事的真相了。
于是快马加鞭的进了宫面圣。
朱厚熜昨日发完脾气之后还有些不放心,直接掉了两对禁卫军将仁寿宫围的严严实实的,几个孩子身边也配足了人马,他自己身边防备的更是严密了许多。
曹洛莹看见自己的屋子被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的时候下了一跳,更有皇上身边的太监来通传这些人是来保护她的,让她这些日子不要随意走动。
曹洛莹听完旨意心中就拔凉拔凉的,这分明就是软禁她的节奏啊。不由得感觉十分心灰意冷,心中难过的同时还十分好奇,那位顾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啊,皇上就见了她一眼就把自己这个不过说了三言两语的人给囚禁起来,想了许久真想不出来能让皇上如此的女人到底该是个什么样,于是苦中作乐的想莫非那位姑娘带有传说中一经出世便能俘获世间众生的玛丽苏光环?
正在这样脑洞大开胡思乱想的时候思绪被唱和声打乱了。
曹洛莹有些惊奇皇上过来干嘛,就看见他脸色不好的进来了。看也不看院子中的她直接就进去坐着了。
曹洛莹看了他这副样子心中不由得七上八下,这架势不会要来废后吧?
就在被自己的脑洞吓着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还愣在外面做什么,还不给朕快点进来。”
曹洛莹左看看右瞅瞅,四周都是低着头的宫人,确定是在叫自己了。有些惶恐不安的走了进去,就听见皇上声音冷冷的:“去那边站着。”说着下巴朝一个墙角那抬了一下,示意她站过去。
曹洛莹脸一下就烧的通红。那是孩子们每次做错事的时候她罚他们站的地方,自己被罚站在孩子们受罚的地方,好丢人哦。用乞求的目光望向皇上希望他能收回成命,自己要是真被罚站了,以后还怎么好意思继续教育孩子们啊。
结果朱厚熜丝毫不为所动:“现在过去只站一刻,再犹豫一下就是半个时辰了。”
曹洛莹跟兔子似得瞬间就窜过去了。
她又不傻,半个时辰孩子们都下课回来了,那才是真丢人呢。
朱厚熜原本觉得她不醒事,这种事情都没有敏感度,宫里进了细作她都没发现,觉得十分恼怒,看到她这样子火却消了一半,她就是个没脑子的,哪想得通这些弯弯绕绕。于是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怎么就看上她当皇后了呢。
曹洛莹面对墙壁站的笔直,心里一时也闹不清皇上这是什么情况了。要说没对自己生气,那外面那堆人是什么情况,可要是真被那个狐狸精勾走这会儿来找自己算账的话,这算什么变态的惩罚方法啊?
朱厚熜喝了一杯茶幽幽的问道:“知错了吗?”
曹洛莹好不容易站了一会儿脸上的热度下去了,这会就又羞红了。为什么还要盗用她教育小孩的台词啊。
可皇上一副等着自己认错的模样,曹洛莹也不敢又怨言,声音低低的说:“知错了。”
“那你说说都有哪儿错了?”朱厚熜接着问道。
曹洛莹:完全不知道。
朱厚熜看她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就知道她现在还没想明白呢。不由觉得头疼,脑子不灵光也就算了,为什么反应也奇慢啊,到底是怎么在宫里生活十多年的。
任由她又站了一会儿,到点了才将她叫道自己身旁:“那个姓顾的宫女你知道吧?”
曹洛莹站在他身边挨训,点了点头。
“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吗?”朱厚熜想来一个她成天说的那什么启发式教育,因此显得十分循循善诱。
曹洛莹心里暗恨,就知道跟那个小妖精有关系!
口气有些不好的说道:“知道,皇上看上的新宠!”曹洛莹因为自己的脑补说出来的话有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咬牙切齿。
朱厚熜被惊的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刚好到她脸上。她什么时候学会了倒打一耙这种功夫,而且还是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她到底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曹洛莹被喷了一脸水,更加震惊的望着他,满脸皆是“你居然为了她这样对待我”的神情。
朱厚熜看到她这样,原本还存着的另一半气也消失了。赶紧拿了帕子帮她擦拭:“可有什么不适?”
曹洛莹一把夺过了帕子自己潦草的擦了擦脸。
朱厚熜有些尴尬的收了手,中气略微不足的说道:“你说说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胡话,什么叫朕的新宠,朕除了你这这些年可还曾去过别处?怎么成天就喜欢胡思乱想,哪有一丁点一国之后的样子。”
曹洛莹心中反驳嫌我不好你去找别人呗。不过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似乎是在跟自己解释他跟那位顾苓之并未如何?于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皇上为何让人将仁寿宫围的死死的,还一来这就冲我发脾气呢。”
朱厚熜这才想起来两人都跑题了,想要再次摆出严肃的脸色已经完了,无奈的将人拉着坐在了自己身边:“那位顾苓之是个细作,你怎么就没发现呢。”
曹洛莹如何都没猜到这么个结局啊。
她只是想让皇上知道那位有奔着后宫来的野心,却没想到事情居然发生了这种神转折!十分惊奇:“皇上说的是真的。天呐,居然有细作混进了宫里,皇上可有什么事?她可是伤害皇上了?”神情中十分的担忧他的安危。
朱厚熜看她这样十分的受用,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朕无事。”然后有些疑惑:“你既然不知道这些事,昨日为何表现的那般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