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洛莹连忙惶恐的说:“娘娘思念家人乃人之常情,便是婢妾这般入宫时日不久的偶尔也会因为思念阿爹和阿娘而红了眼呢。”春华在身后戳了她一下,曹洛莹这才自知失言,不由得十分懊恼,只朝刘昭仪又笑了笑。
刘昭仪却似乎被她安慰到了一般又重展了笑颜:“不知为何,从第一次见到妹妹起便觉得十分亲切,如同见到了小妹一般,不知妹妹可有空去姐姐的长安宫小叙一番。”
曹洛莹自进宫以来,每天接触的除了时不时敲打自己一番的康嫔,让自己绞尽心思伺候的皇上,也就是身边服侍的几个宫女太监了。
秋实和夏霞不老实,自己不信,冬雪成天缩着不靠近她半分,春华十分忠心对她也好,可是也与自己保持着主仆的界限,两个太监更不用说了,每日活的战战兢兢,这还是第一个像她示好的人呢。
曹洛莹是想接过她的橄榄枝的,不说交心,哪怕是有个说说闲话的人呢。
可惜还要去康嫔身边立规矩,所以曹洛莹十分抱歉的说道:“承蒙姐姐看得上,可是我们娘娘还等着婢妾去请安呢,现在怕是去不了,不知姐姐合适有空,婢妾再去叨扰?”
刘昭仪听了她的话原本已经恢复了的情绪似乎又有些低沉了下来,红着眼睛强笑道:“是姐姐唐突了,既是如此,便不打扰妹妹了,妹妹快回去吧。”
曹洛莹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时间也确实已经晚了,又向她福了福这才快步朝咸福宫走去。
一进大门就看见躲在树下的冬雪,打发春华上去,原是给她送她抄写的经书来了。
曹洛莹接过了厚厚的一塌纸进了正殿,康嫔已经端坐在了上面,手中拿着本卷册认真的看着,听着她请安的声音也不叫起,等到下面的人来回禀早膳拿回来了眼睛才离开手中的书,看着下面有些摇晃的曹洛莹仿若惊讶的说道:“妹妹什么时候来的?”
闻着这满屋子让她作呕的香薰味,曹洛莹勉强的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咬牙不让自己倒地,否则会在她面前显得更加不堪。
心绪起伏,声音却越发平静:“婢妾今日来得迟了,请娘娘责罚。”
康嫔将手中的书扔到桌子上只作无奈状:“上次便觉得妹妹的性子有些跳脱,今日觉得更甚。”说着还似十分为她担忧一般又叹了口气,才说道:“妹妹年纪尚小,这般性子本宫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在宫中长久的这般也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不如再将那经书抄写一百遍,定定性子吧。”
“谢康嫔娘娘。”曹洛莹在她挥手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偏殿。
春华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曹洛莹笑着呵斥:“傻姑娘,哭什么,快快收了眼泪,免得一会儿再传出什么闲话。”春华也知道,自己这样一会儿再被外面的人看出了什么说主子不满康嫔娘娘的责罚就不妙了。
收了眼泪帮她揉着腿。
又唤了冬梅进来将炕桌摆上床,将早膳都放在了上面,让曹洛莹直接躺在床上就能吃到东西。
曹洛莹看着里面的水果和点心心情好了一些,即使心情不适也没有影响她的好胃口。
却不知道这边她还在想着让春华小心不要传了什么闲话出去,那边关于她的不是早就传到了宫中的各个角落。
什么曹贵人仗着得了些许宠爱便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刘昭仪好心好意的请她去坐坐却被她嫌弃昭仪份位太低拒绝,把昭仪娘娘都气哭了。又说她不知足,皇上这么宠着她她还心心念念的想出宫想回家,还为此在宫中哭闹呢。
这些话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到了下午甚至已经发展到了她连同宫的康嫔娘娘的面子都敢下,仗着自己侍了寝,连去给康嫔娘娘请安都迟到,目中无人狂妄至极。
曹洛莹知道这些事的时候都已经是晚膳时了,还是赵忠去膳房拿晚膳时被陆一叫到了一边,偷偷摸摸学给他听的,赵忠听了之后吓得连晚膳都没拿,慌慌忙忙的跑了回来把陆一的话一字不差的全讲给了她。
☆、老实
皇后回到寝殿之后将所有人都打发了下去,自己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
一会儿以为小宫女偷偷的到茉莉耳边说了两句话,茉莉将小宫女领导自己房间打发了二两银子之后,小宫女喜滋滋的走了。
茉莉立即到了寝殿,看见皇后靠在软榻上睡觉,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去打扰。
皇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睁开了眼,看了站在门口的茉莉一眼:“进来吧。”
茉莉快步上前。
“怎么样了?”皇后端起旁边小桌上的茶问道。
“启禀娘娘,刘昭仪将曹贵人拦了下来,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刘昭仪红着眼睛走了呢,回到长安宫还哭了一气儿呢,据她身边服侍的宫女说,那位曹贵人着实目中无人了一点,现在整个长安宫上下都在说曹贵人仗着自己现在得宠给了刘昭仪气受。”茉莉说罢低头立在了一旁,等着皇后还有什么吩咐。
皇后露出了早上的第一个笑容:“当真沉不住气,下去吧。”想了想又在茉莉快要出门的时候喊了句停:“等等,曹贵人现在圣宠正浓,连本宫都要避其锋芒,朝下面交代都小心着些。”茉莉垂头应是,于是一上午的时间长安宫的留言就传到了整个后宫之中。
皇后则好心情的写起了字,等着曹洛莹下午来求自己,原本想扶持林选侍,没想到累的自己又被皇上斥责了一通,还故意免去了曹洛莹的请安来下自己的面子,让自己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过自己不动又如何,这宫里多得是要给她颜色瞧瞧的人,自己只要在旁边等着,让她主动来求自己岂不是比之前自己主动去扶持她来的更妙?
曹洛莹听到赵忠的话后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她冷静到自己都吃惊的地步。
不用说,自己是着了那位刘昭仪的道了,后面的流言相信康嫔也添了把柴,至于其他顺水推舟的让流言加速流传的人,相信也一定很多,不过自己现在根本查不出来。
曹洛莹迅速的在心中盘算着这些流言会给她造成多大的伤害,想来想去,只要皇上和皇后不追究,其实这事对她根本不会有什么伤害。
从早上请安时皇后的态度可以看出来,现在的皇后定然已经被逼迫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否则没道理今天早上就将自己一个小小的贵人那般轻轻放下,皇后会那种作态一定是担忧现在皇上对自己正在兴头上,现在这个关头她不愿意再因为自己一个小贵人惹得皇上不快。不仅如此,如果此时自己求到她那里,相信皇后一定会伸出援手。
可曹洛莹很快就放弃了这条路,皇后现在根本自身难保,自己没理由去登上她那艘随时有可能沉没的船。
不能从皇后那下手,就只能动皇上的心思了。
这流言既然这般浩浩荡荡的传了出来,她们就一定会让这事进了皇上的耳中让皇上厌恶了自己。
曹洛莹分析着现在的形势,在想想自己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的皇上,把赵忠叫道身边,让春华取来了库里的一小块黄金的佛牌。
“娘娘?”春华有点吃惊,那块佛牌是曹洛莹从宫外带进来的,向来保管的精细,想来应当是家人给的重要之物。
曹洛莹笑笑:“拿过来吧。”她进宫时除了那块佛牌和一些首饰银钱衣物,其他什么都没带。那块佛牌是他爹成了知县之后给她攒的,她想来珍视,可现在是用钱的时候,宫中得的赏赐都是经了银座司的手的,上面有明确的标志,到了哪那边也都录得有册子,她是不可能用来收买人的,否则谁要加害她直接在事发后把东西留下就能轻巧的嫁祸与她了。
所以此时她手上能用的值钱之物也就只有那块佛牌了。
拿着剪刀剪掉上面她母亲亲手帮她打的络子时,曹洛莹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赵忠和一旁的春华看到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曹洛莹略显粗鲁的把佛牌取了下来递给赵忠:“把它给那个通知你消息的膳房小太监,现在还不到四点,赶快赶去,让他传出去曹贵人不仅不将刘昭仪和康嫔娘娘放在眼里,还胆大到视祖宗定下来的礼法于无物,侍了寝后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无视两人一脸你疯了的表情,曹洛莹说道:“快去。”
赵忠值得硬着头皮又朝膳房跑去。
因为曹洛莹之前接到了侍寝的旨意,所以今日让赵忠提前了半个时辰去膳房,好让自己早早用膳再沐浴更衣,总不能带着一身菜味儿去给皇上侍寝吧。
尚膳监那边因为头上悬着个东厂,就怕她没要求,她就这么一个小请求,还是为了侍寝,尚膳监那边自然是无不应从。
所以等赵忠第二次来到膳房,也还不到饭点,大部分提膳的太监宫女都还没来。
将陆一叫道一边把曹洛莹的吩咐说了,陆一一副你耍我呢的表情:“赵哥哥,你这不是让奴婢为难吗?”
曹贵人可是他们掌印亲自吩咐要伺候好的人,自己去传她的坏话,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