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皇上说的改变主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她想不通。
浦泰看到肖瑶的眉头微蹙,知她在疑惑忧心,于是解释道:“皇上今日有要事,想是没时间好好犒赏,待他忙完这几日就可以了。”其实他知道皇上有了别的想法,只是自己还未确定,但也不想肖瑶担心,因此如此安慰。
嘉善也很疑惑,“皇上舅舅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
“你操心这个作甚,过几日不就知晓了。”浦泰不想深入此话题,于是又道,“这几日你便带着肖瑶好好玩玩,只是不要闯祸。”
嘉善对自己被树立的惹事精形象很不满意,“难道我就是一个爱闯祸的人么?你不知我是很有忍耐心的,比如今天,不信你问肖瑶。”
今天遇到浦康之事她可没忘记,只是没有机会说而已,现在面圣大事已经完成,是该说说中午的遭遇。
浦泰不解问道:“今日发生了什么?”
“回去再说好了。”现在还在皇宫之中,前方正有小轿在等着,况且,皇宫中耳目众多,身边还跟着几个太监,浦康之事,自然不能在此处说。
浦泰也不多问,只说:“好。”再看了一眼无多大反应的肖瑶,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便放下心来。
与来时流程一般,小轿之后坐上马车,出了皇城之后,肖瑶与来时相反,频频掀开车帘看向车外。
嘉善见此情景,便揶揄道:“怎么?想再看看清秀书生?”
肖瑶头也不回,“没有,我只是在看街景。”嗯,书生也是街景之一。她与嘉善形影不离几日,已经不可遏制地显露本性,现代人嘛,心底里是人人平等的观念,因此对待嘉善愈加随便。况且嘉善对她比以前好多了,也不再成天闹别扭,她自然也不用担心会轻易惹恼这位娇娇郡主。
嘉善可没怎么容易糊弄,“我听说你娘亲一直操心你的婚姻大事,而且只想找个门当户对的。我想啊,这些书生真好合适。”
对于嘉善的话,肖瑶很想知道她为何得出这结论,于是回头问:“郡主为何这样认为,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嘉善愉快细数,“第一,你是县令千金出生,找个刚刚考取功名的书生,与你的身份也算相配;第二,那些凡夫俗子你大概看不上,像你这般蕙质兰心的,自然要找个心有沟壑的;第三嘛,书生大多比较清秀俊逸,养眼。”
肖瑶无语凝噎,给了嘉善一个“你就自娱自乐吧我不打搅”的眼神,就又转头看向车外。
嘉善正说到兴头上,况且最重要的话还没说完,于是也不理会肖瑶的反应,自顾自地又说:“其实你不必浪费心机苦苦寻找了,已经有一个最最优秀的男子等着你青眼相看了。”
肖瑶惊愕地回头看嘉善,她的第一反应是,嘉善说的是江梓杰,可是很快她便清醒,嘉善怎会知道江梓杰的存在呢,那么,她说的便是……想起那个名字,肖瑶深深地皱眉,心说:“不可能吧?”
嘉善自然不会捅破,这些得让表兄自己说清,不然的话,自己就相当于帮了倒忙了。
肖瑶其实是在寻找来时看到的那个身影,只是茫茫人海中,哪有那么巧,能够再遇到一次,只是抱着侥幸心理看看而已。
肖瑶的确不会再遇到江梓杰,因为此时的江梓杰正坐在一群书生之中,听着前方盘坐着的白须大儒讲课。只是一向专心认真的江梓杰,思绪竟然时常飘到别处。
这堂课,直到太阳西沉方才结束。回程再次经过感觉异样的地方,江梓杰驻足沉思。
周东明走出好几步之后才发现江梓杰并未跟上来,回头望见他又在这地方心事重重,于是走回去问:“你今日是怎么了?这个地方有问题不成?自从来时经过这里,你就怪怪的。”
江梓杰望了望周围,并不见任何熟悉的身影,于是看了一眼周东明,说:“无事,只是感觉遇到熟人,不过想来只是错觉。”
“哦……”周东明一脸兴味,朝江梓杰挑了挑眉,“是不是看到肖瑶了?或是遇到与她相像的姑娘?”
面对周东明的打趣,江梓杰依旧一脸正经,“也许当真是遇到了她,不过确实是错过了。”
看到自己的好友陷入爱中,虽是为了正事暂且将感情放在一边,但也知晓他的思念煎熬,于是叹气道:“她不是住在宁王爷的别院之中么?不若你前去拜访,见她一面。或者你去那个别院门外蹲点,与肖姑娘来个偶遇,让她惊喜一番?”
江梓杰不确定地看向周东明,思考着,他倒是觉得周东明的提议很好,只是,这种时候见她,该说些什么呢?
问肖瑶在京城过得如何?问她见过皇上没有?问她将来如何打算?问她,待自己考取功名之后,是否愿意与自己双宿双飞?
周东明见他还在犹豫,赶紧火上添油,“听说宁王爷一表人才英俊非常,气质过人,是皇子中最有望成为太子之人。又听说肖瑶在茵城时与当时身兼钦差之职的六皇子朝夕相处,想来肖瑶特别又可爱,令环江城最清心寡欲有断袖之嫌的江大公子朝思暮想,想必宁王爷的眼光也不差。当初宁王爷没有抓紧时机,此时机会再次摆在面前,恐怕再不会错过了吧。况且,宁王爷身份高贵,想要什么不行?随便一句话,便可到手……”
周东明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江梓杰已经紧张了。
夜会
对于周东明的一番话,江梓杰并未表态,只是沉默着回去,吃饭,然后进入书房认真看书。周东明看着这一切,头一次不明白江梓杰到底寓意为何了,同时也为他着急。
他的话都说到那份上去了,难道江梓杰还没有一点危机意识?这不对呀。想了又想,周东明终于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才不做太监,于是,他也不急了。但是,他的八卦精神容不得他就此不理。
周东明与江梓杰在书房里,本该坐立不安的江梓杰老神在在,而局外人周东明则心有郁结,看不下书。他已经忍耐了一个晚上,已经够久的,温书又没效率,索性也不看了。
他放下书,看着江梓杰,说:“我傍晚说的那些话,你到底听进去了么?”
江梓杰头也不抬,“你不用怀疑我的听力和记忆力。”
周东明不平衡了,“那你理解其中要害了么?”
“你说的那些我一直了解。”江梓杰看了周东明一眼,只是神情很平静。
周东明有些气恼了,“既然了解,为何你还不着急?”
江梓杰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反问道:“难道你要我现在就去找她?”
周东明语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脸希冀地问:“你已经有了计划?”
江梓杰耸了耸肩,收回视线,不过还是闷闷地发出一声“嗯。”
周东明旋身来到江梓杰书案前,“什么计划,快告诉我。”他提的那些建议都是不成熟的,他也知道江梓杰不会那么做。
江梓杰放下刚刚拿起来的书,看向周东明那亮闪闪的眼睛,然后面不改色地吐出两字:“秘密。”
周东明瞬间瘫软,真是太折磨人了,好不容易在枯燥的备考生活中找到一点儿乐趣,怎的这厮一点都不顾念兄弟之情。
江梓杰见自己的好友心情愤然,不由得笑了,他装作无奈的模样,用施舍般的口吻道:“唉……看来不说与你听,你今晚的书是看不进去的,恐怕连觉也睡不好。”
周东明不做声,进行无声的抗议,江梓杰领受到了,于是又说:“我今晚便去。”
周东明讶然,“今晚?难道你想偷偷摸摸混进去?”这是不是太刺激了。
江梓杰点头,旋即却皱眉纠正,“这也不能说是偷偷摸摸,这是为了掩人耳目。”
周东明鄙夷地撇嘴,不理会他了,兀自拿起书便看了起来。
江梓杰却是看不进去了,其实今晚他就一直在想象着见面的场景,只是面上没表露出来而已。
夜已深沉,秋夜的风儿有点凉意,好在天上的月儿明亮,星星点缀墨色夜空,煞是好看。
江梓杰倏地站起身,将桌案上的书本整理一番,便要离去。
周东明早已抬头,注视着江梓杰的一举一动,“你要行动了。”
“嗯,你好好温书,以免名次与我拉得太远。”江梓杰丢下这句话就翩翩离去,留下郁结难消的周东明。
其实周东明很想跟着去凑热闹,可是他也知晓这很不地道。只是被江梓杰如此激将,他心中更加不爽了,连破坏的心都有了。
激将什么的,其实是为了他好。嗯,江梓杰就是这样想的。
回房换了一身黑色劲装,这是早前便叫管家帮忙准备的。由此可见,夜会肖瑶是他预谋已久的。之所以迟迟不施行,其实是他刻意压制,因为总想着等到自己功成名就之时,才是最完美的相见时刻。他也知晓肖瑶与宁王爷之间曾经或许存在的瓜葛,只是他莫名地自信,觉得肖瑶心中除了自己并无他人。好吧,自己在她心中的存在感有点儿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