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并不觉得这是皇上在为难他,这是一个困难又希望不大的机会。
希望不大,却并不是没有。
如今,他算是凯旋而归了,这一切,肖瑶功不可没。
述职之时,浦泰并未掩盖肖瑶的功劳。
皇上很意外,“你是说,那些有效的办法是一个小姑娘想出来的?”太不可思议了,小丫头片子,不都是只会绣花什么的么?
浦泰神色认真,答道:“回父皇,的确是一位小姑娘帮了儿臣许多忙。”
皇上皱眉思索,随即问:“如今她在哪里?”
浦泰迟疑片刻,最后并不隐瞒,说:“儿臣已经失了她的踪迹,并不知她在哪里。”
皇上不满了,“如此劳苦功高的人物,你不带回京就算了,怎么连她的踪迹都不知道。”
“儿臣惭愧,不过已经派人再找。”其实他可以确定肖瑶所在,但是既然肖瑶成心躲避,那他就暂且让她过一段她喜欢的生活吧。
皇上沉吟片刻,便让浦泰退下了。浦泰走后,皇上在殿中静坐良久,陷入回忆中。
曾几何时,有一位奇特的女子让他惊艳震惊。她的一颦一笑,她的鬼马精灵,她的特立独行,都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有多久,不敢好好地想她了?一想到她,就会觉得生活无味,会痛恨自己的身份。
如今皇儿口中的姑娘,是否是她有着什么关系呢?
若是肖瑶知道皇上的想法,一定会很无语,皇上啊,您真的想太多了。
嘉善郡主进京后便与浦泰分道扬镳,回自己家去了。
这次是她自己偷跑出去,自知理亏的她已想好对策。她一向表现得乖巧,她离开之后家人带来的担心多过责怪。嘉善只轻轻巧巧地撒撒娇,说说软话,大家就都不怪她了。
嘉善还与大家分享了这次出行的见闻,当然包括遇到肖瑶这个不同一般的同龄人。
因为浦泰与嘉善的宣扬,肖瑶已经在贵族圈里有了一点点名气。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都对她充满了好奇之心。
在嘉善的怂恿下,皇上命人速速查找肖瑶的下落,并将她请至京城来。
当然,这是许多天之后的事情,而且要在茫茫人海中查一个人的下落,对于权大势大的皇族来说是小事一桩,但是也不可能一两天就查得出来。况且,就算查出来了,要来到江南带人,也是需要一段时日的。
对于这些,肖瑶不知,若是知晓倒还好一些,她就不必过得那么颠沛流离。好吧,颠沛流离什么的,也是她自己选择的。
反正不颠沛流离,日子过得还不是水深火热。
唉,她的人生目标委实太难达成了。
郁结难消
阳光明媚,云儿不知被风儿吹到何处,只有河畔的杨柳被吹得不断扭动着枝条,还有河水拍打着船儿 发出的啪嗒声。
站在船艄的江梓杰目无焦距地远眺,思绪飘飘扬扬。
张咏樊的应酬暂时告一段落,他举步走到江梓杰身边,含笑着道:“心事重重的,一点都不像江大公子的风格。”
以往的江梓杰话语也不多,偶尔会对人微笑,但是笑容很有疏离感。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一副天人之外的姿态,正是这种姿态,令许多女子心驰神往。看他的样子,会让人产生“他的心里有秘密的错觉”,而大多数女子都想成为知晓他的心事的重要之人。
可是,这的确是错觉,因为江大公子的心思很简单,至于秘密,实在算不上。一个出生于优越家境,并有一对睿智开明快乐又淡泊名利的父母亲,江大公子更没有什么不能与外人道也的秘密。若说有,那也是对于自己简单人生的迷茫。
江老爷唯一坚决的是,不许自己儿子考取功名,不许他当官。至于内情,没几人知晓,江梓杰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知道一向不专制的父亲如此坚决,自是有他的原因的。虽然江梓杰心中曾想过以考功名来体现自己,但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两年来,他都在寻找适合自己做的事。
而江梓杰现在的神情,与以往沉思时差不多,但是张咏樊觉得,他有别的心事,而那心事,也许与他猜的差不多。
听到张咏樊的话,江梓杰的目光转移到身旁知己好友的身上,漫不经心的说:“哦,那本大公子的风格是什么?”
“自然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与周东明相处多了,张咏樊也学会调笑了。
江梓杰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我不是如此?”虽然他对这些从不在意,但是也要弄清楚知己此时在别人眼里是何模样。
显然,江梓杰的反应令张咏樊很是愉悦,他拍了拍江梓杰的肩膀,说:“你现在就是一副郁结难消的模样。”
有么?江梓杰并未反驳,他仔细想了想,似乎好真是有一点儿。
他已经好多日没有与肖瑶说话了,这种日子过得,像是少了什么似的。再仔细想想,少了的,似乎是一种叫做“有趣”的东西。是的,肖瑶给他的感觉就是有趣。
之所以这么多天未能与之说话,那还是拜他的娘亲所赐,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这些个好友的原因,还有,他自己的原因。
自那日与梅婉儿见面之后,第二日本想去见见肖瑶,却被出现在周家别院大门前的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给堵住去路。
无奈之下,江梓杰选择先不去找肖瑶,自己被打搅了倒是无所谓,他是怕这些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小姐去找肖瑶的麻烦。凭她们的彪悍作风,的确做得出来。
他觉得若是再吃因为自己而害得肖瑶不得安宁,那么他在肖瑶心目中的地位,将会生生打入烂泥滩中。
他不再避着那些小姐,以前是不想与她们有任何接触,又不想伤害她们。娘亲从小教育他,伤害谁都不能伤害喜欢自己的人。
可是他发现,想要不伤害喜欢自己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喜欢对方,如若不然,伤害是必然。对于这一点,他做不到,但是,他能做的是不伤害她们的身体。
因此,每当这些小姐们向他扑来之时,他除了躲还是躲。
他的功夫好,随便一闪就成,可是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在他的极品娘亲的怂恿下,那些小姐什么招数都用上了。若不是被下迷药,他也不会逃出江府。
而现在,他有点烦了,再这样下去,还要多久才能与肖瑶姑娘一起玩儿?
张咏樊说的并没错,江梓杰也不掩饰自己的苦恼,说:“若是你被一群小姐如此追着,想必你也会郁结难消。”
张咏樊抿嘴点头,“确实,这种事情大概也就周东明才不会排斥。”
江梓杰笑了,比起埋头苦读考功名,他的确不会排斥。
想起前一晚周东明的提议,他苦笑,若是真的那样做了,肖瑶一定会恨死他吧,不过,让她因恨生爱,似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唉……想不到不只张咏樊被周东明传染,就连江梓杰也不能幸免,都不再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了。
在心中做了决定,江梓杰唇角微扬,又变成玉树临风的模样。他轻挑眉峰,对张咏樊说出自己的决定,“我打算不再瞻前顾后躲躲藏藏。”
张咏樊疑惑看他,问:“你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公明正大的去肖姑娘那儿。”说这话时,他神采飞扬。
这下轮到张咏樊笑不出来了,他不置可否地道:“你这样,不是会给肖姑娘带来许多麻烦么?你不是不想影响她么?”
江梓杰觉得张咏樊的反应有点奇怪,虽说自己确实曾经担心这些,但是为何他也担心?难道不只是自己,就连张咏樊也对她有感觉么?
想到这个可能,江梓杰心中再次郁结了,不过很快他就豁然开朗。大家都是公平的,若是他也喜欢,自然也可以去追求,最后的结果,那就要看个人了。
“你担心她?”江梓杰问。
张咏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只是那笑容带着些微苦涩。江梓杰对于爱情,虽然有点迟钝,但是本性便是洞察力敏锐,于是或多或少都影响到爱情那方面。可是现今,他只猜对了一半。
“我不只是担心她。”
江梓杰不甚很明白,这种事情问得太多似乎也不好,他也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因此只说:“若是你也喜欢她,那么你也可以追求她,你我不需相让。”
张咏樊笑了出来,看来他确实误会了,不过,还是不要点破吧,就让他误会,兴许如此一来,对大家都有好处,包括他的妹妹。
正想着,一个身材曼妙,面容秀丽的女子迈着莲步款款行来。
“哥哥,江公子。”她的声音温柔悦耳,与她美丽的容颜十分相配。
江梓杰和张咏樊回身,江梓杰微笑颔首,这是他惯常的姿态。对此,来者回以微笑,只是这笑,也带着苦涩,与她的哥哥张咏樊相似。
张咏樊不动声色地看了两人的表情,继而问道:“欣月,有何事?”
张欣月转眼看着张咏樊,回道:“没事,只是见你们在此站得久了,刚刚我煮了一壶茶,问你们要不要赏脸尝尝。”
张咏樊看向江梓杰,他是客人,征求的自然是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