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并未磨得很精细,有些模糊,就着旁边的油灯,肖瑶打量自己的脸庞。这是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五官还算秀气,就是脸颊没有很多肉,不是可爱少女应有的嘟嘟脸。好吧,就算样子可爱,她的性格也不是可爱型,她都是二十好几的老女人了啊。
不过,以后还是要多吃点,有点肉才好看嘛。现在的样子,算不上漂亮,但是还有发展空间。她要努力,重活一次的感觉还挺好,充满了希望色彩。
抱着希望,肖瑶睡得香甜。
翌日一早,陈芳华就起床了,接下来几天,她们可是要伺候人的。对此,陈芳华没有觉得委屈,只要过完这几日就能回去,她是开心的。经由六皇子与相公说出她们的下落,相公自然会问缘由,到时候告诉他江艳丹的丑恶行为,就算相公不处置她,自己和女儿以后应该也不会再遇到此类事情,就算再发生,她们也不会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陈芳华起来时候肖瑶也跟着起来了。才刚穿好衣服,便有侍女敲门,端来了洗脸水,肖瑶终于感受到当小姐的好处。洗漱收拾妥当,她们就要去伺候郡主了。
肖瑶忘记了自己跌宕起伏的命运,她很快就从小姐变为丫环。才来到传说中的郡主的房门外,就有侍女递了一个装着热水的铜盆给她。
肖瑶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要我拿进去?”不是接受不了丫环使命,而是这不是有人端着有人伺候着吗?还特意转由她来,这不是故意整人吗?
那位侍女很郑重地点头,并不是电视小说里面常有的傲慢的跟主子同一个鼻子出气的欠收拾丫环。但是人不可貌相,从她的行为就可以看得出来。好吧,这很有可能是那位郡主指使的。
“我来吧。”陈芳华伸手正要接过,却被肖瑶制止了。
“我来,还没伺候过人呢,感觉挺新鲜的。”她当真一副好奇愉快的模样。
“郡主还未睡醒,你小声点。”那位侍女小声提醒。
肖瑶点头,就是要这样端着一盆洗脸水等她睡醒么?放在地上行不行啊,何必这样滥用劳动力。
“玉竹。”屋内传来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肖瑶了然,果然是粽子小姐呀,真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不过,这位小丫环叫玉竹么?肖瑶情不自禁地低头看了看她的脚。
玉竹答应着,然后打开了房门,示意肖瑶将水端进去。
肖瑶端着水,施施然走了进去,将铜盆放在盆架子上,便来到粽子小姐床前两米处,学着电视里头见过的礼仪,左手右手的手指互相拧起,膝盖微屈,说:“奴婢肖瑶见过郡主。”陈芳华也随着见了礼。
已经坐起身的嘉善一副宠辱不惊温婉高贵的样子,看了肖瑶母女一眼,便对玉竹说:“我这里缺的是丫环又不是老妈子,给她另外安排事情吧。”
玉竹领命带陈芳华下去了。肖瑶皱了皱眉,有点不放心,又想到浦泰,便也没什么担心的了。那个六皇子可比这位郡主可靠多了,怎么有种将他当做靠山的感觉。
“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过来给本郡主更衣。”
肖瑶淡定地转过头来,微笑着点头道:“是。”然后拿过放在一旁的衣服,但是很快她就苦恼了。郡主的衣服自然比自己身上穿的讲究许多,也复杂许多,自己的都不怎么会穿,还怎么帮她穿。
拿起来看了看,鼓起勇气用自己的智慧来解决。可是很快,郡主就发火了。
“你怎么那么笨,连个衣服都不会穿!”
你会穿的话你自己穿呀,干嘛还要别人帮你穿。肖瑶在心中顶撞,她不是不敢说出来,而是深知忍一时风平浪静,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她虚心听教似的说:“奴婢愚笨,郡主教训的是。”
旁边还站着一个丫环,对于这种故意刁难的戏码,她已经习以为常。郡主心情不好的时候,绝不让旁人的心情比她的好。
“玉兰你来,真是受不了这种又蠢又笨的人,表兄也真是的,干嘛让这种人来伺候我。”肖瑶不是自以为聪明么,她就要打击她,打击到她哭为止,这是多有趣的事情。
玉兰对嘉善郡主的欺软怕硬颠倒黑白没有想法,这才是真实的郡主,昨晚对六皇子示弱的那个,不晓得是谁。
母猪上树
对于郡主的喟叹,肖瑶心中十分不屑,自己想捉弄人还不敢承认,还诬赖别人,太损人品。
“害得郡主被奴婢这么笨的人伺候,实在太委屈郡主您了。”肖瑶无所谓呀无所谓,比起以前在办公室里忙前忙后,或者不管风吹雨打日晒随时充当快递员,这种小小丫环的角色真真是小菜一碟了。
嘉善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好没劲,但是一时也不好再发作了。
与玉兰一起伺候完嘉善郡主穿戴洗漱,便听见外头有声音传来,“郡主可起了?”
嘉善傲慢的脸庞立刻如花一般开放,欢快地走到房门前,唤道:“表兄,我早就起了。”
真夸张,有很早么?刚起的好不好。
浦泰说:“身体好了么?”
嘉善轻快地转了一个圈,说:“已经完完全全好了,连御医都不用看了,我就说我身体好嘛。”
边说着,浦泰步入房间,肖瑶和玉兰忙从内室走出来,给浦泰行礼。
“你亲自选的丫环,伺候的你还满意否?”浦泰淡笑着问。
嘉善讪讪地扯了扯嘴角,她的谎言被如此快速如此惨烈地揭穿,实在是太不爽了。看到浦泰一副不知者的模样,嘉善扬起灿烂地笑容,然后走到肖瑶身边,挽着她的手,亲密地说:“我和肖瑶很投缘,说是伺候,还不如说是陪伴。”然后看着肖瑶说,“对么,肖瑶妹妹。”
原来某位刁蛮郡主也有害怕之人,而这人就在面前。只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告状啊,毕竟他们是有关系的。
“郡主如此聪明伶俐善良可爱,当然与奴婢投缘了。”大家都在玩违心话大比拼,那她就陪着玩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浦泰挑挑眉,不置可否,只轻轻地说了句“你别再给我惹事便可。”然后就转身离开。他是真的很忙。
“表兄今日要去哪里?”可以带家眷么?表兄妹,在家眷行列吧。
浦泰站住,回身,微眯着眼,语气不善道:“去浠水镇,那里的事情才刚开始,以后你无事不许派人找我。”
嘉善嘟着嘴巴,有些委屈地说:“我跟你一起去行不行?”
“你还胡闹!既然你病好了,我让张丰即刻送你回去。”他来这里不是玩的,已经因为嘉善耽误了许多事,而且已经给了她许多机会,她居然还不懂适可而止。
“我没有胡闹啊,我是真的想出去见识一下民间疾苦,我保证不闯祸。”说着就将身边的肖瑶拉到浦泰面前,说:“表兄可以让她看着我。”
肖瑶一个踉跄,对嘉善的思维实在不能理解。这个郡主是不是慌不择路了啊。
浦泰也一副很无语的样子,然后对门外的张丰说:“送郡主回京。”
嘉善听了一急,将肖瑶往前一推,说:“她有办法解决水患问题,她真的有。”
这个郡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肖瑶抬头看跟前的浦泰。虽然他长得星眉远目高鼻薄唇完全一副帅哥模样,但是刚才嘉善推她的时候,他居然后退,深怕被碰到的模样。真是,太不怜香惜玉了,万一她摔跤了怎么办。
“肖瑶妹妹,你不要不承认,你跟你母亲刚抢到我的马车的时候说过,你说治理水患是有方法可循的,你还说现在施行的方法不好,你说你有好办法,只是没有机会施展。”嘉善继续编撰。
作为被编排的对象,肖瑶选择沉默,这种话想来面前这个冷面冷心的皇子是不会相信的。
果然,浦泰轻蔑地笑道:“她一介女子,年纪又小,世面都没见过多少,那种大言不惭的话兴许没人教她都不会说,那分明是你自己杜撰的。”
肖瑶继续沉默,心想六皇子果然英明。
嘉善仍不死心,“她就是知道,她很聪明的,肖瑶妹妹你快说句话呀,说你有办法的。”说着还伸手在肖瑶身后拧了一下她的腰。
肖瑶再次为自己的炮灰命哀悼。这要她怎么说,她可不是水利工程系毕业的。
浦泰将视线转移到肖瑶脸上,见她一副苦恼的模样,冷笑着说:“你让我相信她有办法,还不如让我相信母猪会上树。”
靠啊,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你们说就说,争就争,可以不要拿我来说事啊,拿就算了,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居然拿她跟母猪比,真是,哪个女人受得了。
于是她说了一句让她后悔了几年的话。
“母猪会不会上树我不知道,但是我当真有一点办法。”说这话时,她仰头直视着浦泰,很自信,也很不爽。
浦泰意识到自己的话刺激了这个女孩,虽然自己并无恶意,但是对于她的大话,他不得不提醒,“争强好胜可不是什么好玩之事。”
肖瑶觉得自己如今是被逼上梁山,不想当好汉都不行,“我不敢说立马解决,但是最起码比你们现在办得好。不信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