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很长时间不语,之后道:“想过又怎样,刚当兵的时候可能还会想一想,现在,早就不想了。”
“陈大哥,”一路上默不作声的的何以念突然一笑,露出一线白牙,“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只要走下去,总会海阔天空……我大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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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中人数虽多,但大多都是去年底新入营的,年纪又都不大,因此很快就跟何以念相熟,对于楚清欢,谁也不敢与她多话。
到了下午,楚清欢去了一趟孙文略大帐所在的位置,但见别的地方都松松散散,他这座大帐倒是守卫严密,还未靠近就被人拦了下来,与其他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说有事要求见孙将军,结果被告知孙将军正在午休,任何人都不见。
她抬头看看天色,这午休未免休得太长了点。
她也不多说,转身就走,不是午休么,下次她早上来。
回到营帐,却不见何以念,连其他人都不在,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找找他,却见一个小兵跑了回来,见着她就气喘吁吁地道:“楚,楚念跟人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她脸一沉,大步出了营帐。
那小兵见她那模样不由咽了咽口水,跟在她旁边带路,声音也小了八度:“楚念让我们带他熟悉熟悉大营,碰上了轻骑营的人,他们一见面就取笑楚念,说他是个没长大的奶娃……”
“就因为这个,他就跟人打了起来?”
“不,不是。”小兵的声音又小了些,“他是有点生气,但并没有冲动,后来,后来……”
“后来什么?”
小兵偷看着她的脸色,鼓了鼓勇气:“后来,轻骑营的人说楚大哥是娘……娘娘腔,不是男人……还说,还说……”
“我知道了。”
小兵如释重负。
还未到打架的地方,远远地就看到那里已聚满了人,还不时有人往那边涌,热情颇为高涨,显然,这种事已成为边军营的一大消遣,成为枯燥的军营生活最好的调剂。
楚清欢分开人群挤了进去,却见陈武正扶着何以念从地上起来,旁边三个抱着胳膊笑得十分得意的正是轻骑营的人,还是早上在轻步营那里挨了揍的,脸上的淤青还没散,此时却象个打了胜仗一般,说不出的扬眉吐气。
弱者,往往从更弱的人那里获取心理平衡,然后自欺,自己是有多么强大。
何以念双腿发软,站了几次才在陈武的扶持下站了起来,头发散乱,有血不断地滴下来,因为低着头,不知道是从鼻子里流出来的还是嘴里,同一个营帐的新兵都围了上去,但谁也不敢多嘴。
陈武扶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站在边上的楚清欢:“楚兄弟。”
何以念倏然抬头,一张五彩纷呈几乎看不出原貌的脸就那么直接地呈现在楚清欢眼前,周围有人吸气,也有人幸灾乐祸说打得好惨。
几乎是立刻就收起脸上疼痛难忍的表情,何以念一抬胳膊,用袖子抹了把鼻子下的血,朝楚清欢咧嘴一笑:“大哥。”
一笑,便可看到他洁白的牙齿上也沾着血迹。
“长能耐了。”楚清欢不带温度地看着他,“入了军营什么都没学会,就先学会了打架,还以一对三。”
何以念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楚兄弟,你也别说他了,这事儿算不上是他的错。”陈武有些不忍。
“在军营里打架生事,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既然参与了,便是有错。”楚清欢说得毫无回旋余地。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周围的人却听得十分清楚,那些看好戏的,起哄的,都不由收了收脸上的笑。
“大哥,别人怎么说我,我都可以忍,但我绝不能容忍他们污蔑你。”何以念隐现出激愤与委屈,但又强自忍下,倔强地别开脸,“如果下次再有人那么说,我还是象这次一样,听见一次打一次。”
“问题是,你打过人家了吗?”楚清欢不留情面地一针见血。
何以念浑身一僵,随即将头仰得更高。
“被人说没什么,最重要的是要拿出实力,尤其在军营这种地方,全凭实力说话。”楚清欢冷声道,“你若有实力,谁还敢说你?”
何以念没有说话,犟着脖子,胸口明显起伏着。
见楚清欢没有半点要为何以念出头的样子,本就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那几个更为放肆。
“看看,这两兄弟都是孬种,光长了副好皮相,连个屁都不敢放。”
“新兵营的人什么时候敢在我们面前放过屁了,见着我们都得夹紧屁股绕道走。”
“这话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哈哈……”
“你们别太过分了!”陈武听不下去,转身喝止。
“你算老几,敢跟爷们几个大呼小叫?”那三个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里,一脸轻蔑,“当了三年兵,连个屁都不是,怎么,现在想替别人出头?”
四面一阵哄笑,看热闹的唯恐不够乱,取笑的同时不忘鼓动陈武反击,让轻骑营的人吃吃苦头,尤其是轻步营,声音最响。
陈武紧抿了唇,一言不发,双拳却紧紧握起。他虽性子随和谨慎,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轻骑营那三个吊着眼梢,歪着身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用目空一切来形容都不为过。
周围重甲步兵营的人渐渐站了出来。
见此,其他轻骑营的人也跟着站了出来,包括王世台。
一直敢怒不敢言倍受各营老兵欺压的新兵营,也站了出来。
如此一来,少数几个人的矛盾便成为了三大阵营之间的矛盾,哄笑声渐止,气氛跟着凝重起来。
边军营里打架斗殴的事件屡见不鲜,每日都要上演个两三回,但这种大规模的,甚至连新兵营都敢往外冒头的情况,却还是头一回。
其他置身事外的几个营颇为激动,都等着看一场大戏。
楚清欢弯下身子掸靴子上的雪。
何以念缓缓转身,冷冷地怒视着站在场中的那几个。
“兄弟们,奶娃子还有力气瞪人,看样子没被打够啊。”其中一个毫不在意地取笑。
“看他那样子,分明就是有屁不敢放嘛,哈哈……呃……”
笑声最为响亮的那个正张嘴大笑,笑到一半,笑声却突然中断,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就象一只被人掐了嗓子的公鸭。
所有人只看到一道白光射入了他口中,再定睛看时,便见他已一手扒着喉咙,一手拼命地从嘴巴里往外抠。
雪团?泥团?
从那张嘴里挖出来的东西褐白交杂,随着一声声的干呕不断掉落在地,仔细分辨之下可看出正是地上被踩得稀烂的雪泥,不知被谁捏成了泥团正好扔进他嘴里。
那人边抠边吐,不过是一些泥巴,他却连中午饭都呕了出来,仿佛不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干净他就绝不罢休。
除了轻骑营之外,其他营的人都笑出声来。
这一笑,轻骑营人人脸色都不好看。
“哪个王八羔子,敢暗算我!”好不容易将嘴清理干净,那人吐了口唾沫,一抹嘴巴,恨恨地扫视着周围的人,“有种站出来,别缩着脖子当乌龟。”
楚清欢抓了把干净的雪擦着手里的脏泥,缓缓走了出去。
“是你这个娘娘腔……”
“啪!”
混着脏泥的雪团再一次扔进他的嘴里,楚清欢掸着手里的残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次呕得肝肠寸断,冷冷道:“嘴真脏,帮你洗洗。”
“你……”
“不用谢我。”
那人两眼一翻,险些气晕过去。
“以后见着我们兄弟,还有新兵营与重步营的人,要记得把你们的屁股夹好,若是让我听见你们再敢放半个屁,我就让它们永远闭上,再也张不开。”
另外两人脸色青里透黑,张嘴就骂:“你算什么东……”
一个“西”字还没出口,就见楚清欢一扬手,已经见到过别人在她手里吃了亏的两人连忙下意识就躲,楚清欢的手却只在空在划了个圈,收回。
仅一个什么都没发生的动作,却令两个无比嚣张的人如此狼狈,周围一静,随后哄然大笑,两人恼差成怒。
“你这个娘……”
楚清欢再次扬手。
两人昂然不避:“娘……”
“嗒嗒”两声响,正欲接着骂的两人突然都痛苦地捂了嘴,又很快“呸”地一口吐出,两颗冰珠子连同两颗门牙混着血水就吐在了雪泥地里。
“你……”指着楚清欢,两人气恨交加,谁见过这样使诈的?
楚清欢捻去指尖的冰水,淡淡道:“看在你们两次叫我娘的份上,我就替你们的娘管教管教你们。”
“噗……”无数人窃笑。
那三个脸色涨成紫红。
“士可杀不可辱!”一人大喝一声,“兄弟们,上!”
陈武立即将何以念往旁边的人一送,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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