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团聚,免不了一阵关切。对于自己身体发育停留在十六岁这件事,一色一子沿用了对彭格列的解释,全部推到人体试验上。
她猜得不错,自己爸妈对于这次的丧尸浪潮和黑手党地下的试验只有一个笼统的感念,因为这些年被照顾的很好,所以即便一开始也和丧尸战斗过,在密鲁菲奥雷这些年,也已经习惯安定。
白兰……真没有委屈他们。
“……白兰大人对我们说一子你在参与制作对抗丧尸武器,拜托他来接我们,所以我和你母亲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去意大利了。”一色一子的爸爸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这些年一直都是密鲁菲奥雷在照顾我们呢。小一,你要好好感谢白兰大人。”
一色一子忍了很久才挤出笑容,点头表示自己会的。
“如果不是白兰大人告诉我们你会回来,我和你爸爸真撑不下去呢。”母亲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一色一子微微一怔,“白兰对你们说我会回来?”
“是啊。”一色夫人扬起笑脸,“一一,你的老板真是个不错的人呢。我听说了哦,你也是这里的员工呢,要好好工作啊。”
色子姑娘:“……”
“没错。”父亲也摆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我们一色家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既然你已经从试验室回来,那就好好在密鲁菲奥雷工作,报白兰大人的照顾之恩。”
“……”
报他个毛线球球恩啊!!
爸爸妈妈你们都错了啊!白兰是个很可怕的人好不好!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女儿恢复能力强悍,早不知被他搞死多少次了!
进门之前我还一身玻璃扎出来的伤好不好!
强忍着掀桌的冲动,一色一子深呼吸了好久才平复心情。
算了,就这么误会着吧,不管怎样,父母这些年没有受苦,也都多亏了白兰。虽然明知道他这是把自己家人当人质和筹码的,却也不能否认,在这种满地丧尸的世界,他的父母待在密鲁菲奥雷这个安全的避风港,比在哪里都强。
想到这里,一色一子长长地了口气,用脸蹭了蹭身下柔软的被子。是奶油蛋糕一样淡淡的甜味,很容易便让人放松了心防。翻了个身,少女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发呆,然而呆着呆着,却忽然觉得不对劲,鼻子灵敏地嗅了两下,倏地坐了起来。
果不其然看到了还站在原地面带微笑的白兰杰索。
“你怎么还没走啊?”一色一子惊讶道。
“为什么要走?”白兰好脾气地反问。
“我要睡觉了啊。”
“好啊,请便。”
“……”
目瞪口呆地望着白兰熟练地脱掉外套扔在一边,拉开嵌在墙壁里的隐藏式衣柜,一色一子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时他已经脱掉了黑色衬衫,光裸着上身,不紧不慢地从衣柜里找出套头衫换上,眼看着要脱裤子,少女想都没想地一瞬间站在了他面前,抓住了他解扣子的手。
“你干什么?”
“换衣服啊,一到家就不想穿制服呢。”白兰睨了少女一眼,笑起来,“色子要帮我?”
“……这是你的地方?”少女极不情愿地说出猜测。
白兰干脆地点头。
两人定定地对视了一会,少女头也不回地扭头走,“对不起打扰了我觉得我可以和爸妈一起住……”
没走出两步就被扯住了手腕,回头,白兰杰索看似随意实则强势地看着她,“不行哦达令,你要待在我身边。”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一色一子皱眉。
“一起睡啊。”
“我不想。”
“你会习惯的。”
“……”
从白兰的眼睛里看出了不容拒绝,一色一子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白兰,你至于看我这么紧吗?我又不会做什么对密鲁菲奥雷不利的事,我已经答应留下来帮你了。”
白兰挑了挑眉,松开抓着她手腕的手,转过头继续不紧不慢地换衣服,却是直接忽视了她的抗议。
这种毫不掩饰的不信任让一色一子心里郁闷极了,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再一次跌回谷底。她深深皱着眉看着白兰的背影,生气地将行李扔回了沙发,巨大的力道直接让沙发和行李箱一起报废,而后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留下身后的白兰无奈地对着沙发叹气。
这个该死的浴室总算是独立封闭的。
洗完澡,发现没拿换洗衣服,一色一子再次低骂了一声,裹着浴巾光脚走出来,任凭头发上未干的水滴得满地板都是。白兰坐在一堆废墟里整理她的行李,一件又一件衣服被扔到一边,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她只裹着浴巾,先是怔了怔,随即便笑起来,“色子,你力气太大了,衣服都坏掉了呢。”
一色一子瞪了他一眼,径直走到衣柜前,手一挥,衣柜门便直接飞了出去,撞在墙角碎成两半。面无表情地扫视着里面白兰的衣服,少女最终选了一个白色的衬衫穿上,然后才扯掉浴巾,就这么挂空挡对白兰伸手。
“内衣。”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发脾气赌气的一色一子,白兰杰索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叹着气从一堆破衣服里拎出一条仅有的没坏掉的粉色内裤,“只有这个哦。”
“该死。”
夺过内裤,白兰自觉地转过身,以最快速度穿上后,一色一子飞快爬上了床,摸出血液淀剂正准备吃,却发现所剩不多,只好又放回去,转而盯着白兰。被这种带着怨气的灼热目光看着,再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不自在,白兰无奈地从废墟里站起来,二话不说地进浴室了。
等他洗完出来,身上只穿着一条休闲裤,露出瘦却精壮的上半身,还没擦干头发,人便被一色一子以不容反抗之势压在了床上,张口对准脖子咬了下去。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逐渐弥散,白兰皱了皱眉,手指穿过她湿漉漉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少女的后脑勺,漫不经心地开口,“真是不客气呢。”
一色一子因为在生气,咬得比之前深得多,换做一般人早就疼得受不了。知道她在气头上,白兰也不多说什么,毕竟现在自己小命在对方手中,万一色子一个气不过,咬断他的脖子也是可能的事。
就在白兰不可抑制地感到眩晕的时候,少女总算从他项间抬起头。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一滴滴落在浅色的被单上,暗红色的眼睛和满嘴的血让她看起来妖冶异常。
扯过旁边的浴巾动作粗鲁地摁在白兰脖子上,一色一子冷着脸看着银发青年苍白的脸色,“我都说了会帮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监视我?寸步不离?白兰你现在可是好手段啊。”
白兰失血过多,他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摁着浴巾止血,看到一色一子气呼呼的模样,居然笑起来,仿佛完全不在乎自己此时的虚弱,也不气她吸血没有节制,只是轻描淡写地道,“你不是没有走吗?”
“谁知道我走了以后你会做什么啊!”少女忍不住咬牙。
狠狠地瞪了他一会,发现白兰的脸色实在差,一色一子为难地撇了撇嘴,泄气了。
这是她从认识白兰杰索到现在,他在自己面前最虚弱的时候,弱到自己只需要用一只手就能毫不费力地扭断他的脖子。他刚才没有反对自己吸血,明知会被报复也没阻拦,现在伤口太深又止不住血,浴巾很快就染红了一片,却好像完全不觉得有事,只是懒洋洋地挂着笑,毫不在意。
一边做着让自己生气无比的事,一边又纵容她。一色一子悲哀地发现,自己真的从来没有看懂过白兰杰索。
最终还是不忍他就这么流血而死,红发少女冷着脸上前拿开他捂着浴巾的手,手臂一挥止了血,想了想,万分不舍地咬破自己的手腕递到他面前,没好气道,“快点喝,别浪费。”
白兰挑了挑眉,没动。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一色一子觉得自己自从遇到白兰脾气就没好过,本来血族的情绪就不容易控制,跟着玖兰枢这么些学控制,好不容易有了成果,和白兰见面后短短几个小时,就又得倒回重来了。
恨恨地磨了磨牙,红发少女直接把手腕送到自己嘴前,就着伤口含了血,掰过白兰的脸对着嘴就压了下去。她的血在血族世界是圣品,但对人类来所却是双刃剑,量多了致人类死亡,量少却是极品外伤药。
确认白兰已经把她的血咽下去,一色一子飞快地和他拉开距离。发现脖子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白兰看向一色一子的眼中闪过惊讶。
“好了,现在我们俩来谈谈。”少女严肃地看着他。
白兰扬了扬眉,从善如流地坐起来,没有慌着开口,而是将脖子上多余的血用手指挑干净,直接塞进了对面人嘴里。被他这么一搅合,一色一子好不容易严肃起来的脸顿时扭曲。
然后白兰才不慌不忙地从床头摸出一袋棉花糖,撕开,往嘴里丢了一堆,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一色一子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虽然我知道让你再相信我很难,你也不至于这样……白兰,我承认我当初一声不响走了是我不对,可你也曾狠狠地玩过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