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问跟过来的室友,“……零食?”
银发少年点头,“都是口碑很好的牌子呢。”
“买给我的?”
“是哟。”
“……”果然,他除了长的好看,脑子好使以外,其他的都太恶劣了!一色一子越发用力地揉着跳疼的太阳穴,看着一脸无辜的室友,连一向喜欢的他眼下的倒山字纹身都觉得可恶起来,“全都是棉花糖,这根本就是买给你自己的吧!”
“话不能这么说,我在邀请你一起吃啊小姐。”少年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着,轻佻上扬的语气和他脸上的笑容相得益彰。
一色一子翻了个白眼,把自己摔进沙发,室友则耸了耸肩,拎出一包棉花糖撕开,在旁边坐下。忽然,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一色一子吓得险些尖叫出来,身体向后一缩,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你干嘛!”
银发少年盯着她的脸近距离地看了两秒,这才拉开距离坐直,捏起一颗棉花糖送进嘴里,开口,“脸色很差呢,做恶梦了吗?”
确实是噩梦。
一色一子想到桌子上的笔记本,不知如何向室友解释,只好潦草地摇了摇头。她还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裙,初夏的天气微凉,她抱着腿把自己蜷成了一团,脑子里乱糟糟,似乎还没从那个状态里走出来。
空间不大的客厅里一片安静,银发少年以极快的速度吃完了一包棉花糖,把空包装扔在一边,看了一眼对面人,发现她完全没有交谈的意思,便也无所谓地伸手又拿了一包过来。刚撕开,门口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一色一子忽然从沉思中惊醒,抬头,听到了客厅门外有人在慌乱地大喊,“快开门!我是扎克,有人在吗?快点开门让我进去!”
和室友对视了一眼,一色一子皱眉,“扎克?他不是说一个星期后回来吗?”
室友耸肩,“谁知道。”
扎克·吉尔伯格,是他们这间独立公寓里的第三位房客,一色一子搬来时他就已经在这里了。原本他说要去叔叔家一阵子,谁知却突然返回,还莫名没有了钥匙。
门被打开,一色一子刚准备开口打招呼,一直等在门外的扎克忽然直接横冲直撞进来,直接把她撞倒在地。
“嘿!”少女对着扎克的背影不满地大喊。然而对方却没有道歉,而是飞快冲进自己房间,脸上惊悚的表情让人无端感到不安。
一只好看干净的手出现在眼前,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一色一子怔了一下,不客气地握住,手的主人轻巧地一拉便把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谢谢。”少女飞快地说道,“扎克这是怎么了?”
“也许发生了什么吧。”银发的室友轻飘飘地说,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虽然如此,他还是抄起口袋靠在墙边,等着扎克出来给个解释。
几分钟后,扎克背着一个旅行包从卧室里出来,竟然是一副整装出行的模样。他大口地喘着气,虽然平静了些,但眼底的惊恐却仍旧无法掩盖,身上原本的衣服被换掉,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痕,是新伤。
看到客厅两人还在闲闲地望着他,扎克尖叫起来,“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收拾东西,等死吗?”
“什么?”一色一子皱起眉。
“是怪物,我之所以提前回来就是因为碰到了可怕的怪物!总之你们快去收拾东西!”扎克神色凝重地伸手去拉两人,却被他们同时巧妙地躲了过去,见状,他更加气急败坏,“拜托了快点!我们还要弄辆车,哦对了你们有枪吗?”
“……”
花了几分钟,扎克终于把事情讲清楚。
他原本要在叔叔家多呆上一段时间,谁知却在一天晚上从酒吧回来时看到一个吃人的怪物。他原本以为自己看错了,谁知第二天白天,吃人的怪物突然多起来,有几个甚至游荡在街道上。再一次目睹了那些人型怪物咬人的场景,扎克无法再欺骗自己,立刻拨通了警局电话。
很快全县的县警都出动了,打电话的人不只是扎克,还有无数目睹怪物的群众以及险些被怪物袭击的人。扎克试图联络自己的叔叔,却在电话未通时看了自己的叔叔……变成了怪物。
之后费尽波折回到学校所在城市的过程惊心动魄,可他却没有力气再说,似乎讲清楚这一段已经耗费完他所有的精神。
在这几分钟里,剩余两人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色一子特意忽略了桌子上的笔记本,发生了那样诡异的事件后她根本不想再碰那怪东西一下,只希望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怪事在自己身上出现。
“也就是说,这些会吃人的怪物迟早会到这里来?”一色一子背起双肩包,转头问扎克。
“我不知道……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它们。就这些,哦该死,就知道这些。”扎克愤愤地砸了一拳,或许是想到了他的叔叔。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极端分子的阴谋呢。”银发少年随口接道。他的包要比一色一子小不少,手里还抓着刚买的一大包棉花糖。他惊讶于扎克的经历和诡异的怪物袭击事件,可看起来却并不害怕。
“有什么阴谋需要出动生化武器吗?”少年说着,像是在参加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学术讨论。
“生化武器?”一色一子怔。
“难道听起来不像吗?吃人的怪物,被转化的活人……或许,仅仅是哪个人体实验室的警卫摁错牢房开关了吧。”
“……喂……”
“请别把这么可怕的事情说得这么轻松好吗,白兰。”扎克痛苦抱头,“你们现在根本无法感受我的恐惧!”
一色一子和白兰对视了一眼,聪明地没有接话。
一个是自己身上刚发生了比科幻片还惊悚的事,从鬼门关绕一圈刚回来,另一个是天性散漫,对任何事情都是好奇有余恐惧不足,这样的两人,又怎么能指望他们露出惊惧的表情?
虽然危险到来与否还是未知,但未雨绸缪却总归不错。除了一色一子以外剩余两人都有车,但扎克的车报废,如今只剩下白兰,对方大方地表示可以把东西先安置在车里。他们打开了电视机,里面没有任何关于扎克所说的怪物的报道,扎克松了口气,安慰说或许事态已经得到控制。
虽然不知道实情,但白兰的【人体实验室暴走】论已然深入人心,既然是实验室问题,那应该有防备机制之类,也许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当晚,他们还是留在了公寓里,扎克把自己关在房间,一色一子和白兰窝在客厅。所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想到卧室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她生理性地不想回房间,只好拉着室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关于扎克所说的怪物的猜测。
“你确定事情不会蔓延到我们这里?”一头红发的少女裹着大毛巾蜷在沙发上,看向旁边吃着甜点的室友。
白兰挖了一勺冰激凌,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确定哦。”
“哈?”少女愣,“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该死,我居然相信你随口说的话。”
“嗯……听到这个我很开心呢,看来色子你很信任我。”银发少年笑眯眯地看着她,递来手中的大碗冰激凌,“来一勺?这种口味很不错的。”
“不要。”
“……真是可惜。”
白兰吃甜点的速度飞快,很快一碗冰激凌就被他消灭殆尽。心满意足地靠回沙发,他盯着电视里上演的剧目看了一会,突然开口道,“不知道扎克的伤是怎么来的呢。”
一色一子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有说出猜测的答案而已。如果真如白天推断的那样,被袭击了的人就会变成怪物,那么扎克……
心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一色一子条件反射地警觉起来。她又看了一眼正常的白兰,起身,凭着直觉走向了窗口。透过玻璃,她看到,在自己公寓所处的街道上,有两个身影正在摇摇晃晃地缓慢向前走。他们正对着自己这个方向,从二楼无法看到脸,只看外形的话,完全没有异样。
可一色一子却还是皱起眉头,轻轻喊了一声白兰。
银发少年一脸疑惑地走过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顿了顿,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你怎么看?”一色一子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确定。”白兰脸上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去看看就知道了。”
“……同意。”红发少女点头应和。
一色一子在厨房找到一根铁钎,白兰则掂着手中沉甸甸的棒球棒,两人同时朝门口走去。然而还未走到玄关,一色一子突然闷哼了一声,清晨时那股仿佛直接穿透颅骨袭击她大脑的剧痛再一次毫无预兆地出现,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身体一软,人直直倒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和地板接触,身边的白兰眼明手快地在最后关头一手托住了她。自上而下疑惑地盯着她的脸,白兰歪头,“色子?”
“Damn!”色子咬牙忍痛,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变得更加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