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被她扑得向后倒了一下,好不容易接住她,却在听到这么一句问话时,突然笑了起来,“我们不是活到现在了?”
“可你眼睛看不见了。”一色一子把头深深地埋在他肩窝里,声音闷闷的。
“所以如果你现在丢下我,我不会反对。”白兰说的一本正经。
“真的?”一色一子惊讶地看他。
“当然。”白兰点头,“不过等我有一天恢复,达令你也要做好准备承受我的报复哦。”
“……”
就是说嘛,这么舍己为人不是你的风格啊白兰!
我现在很弱没办法阻止你所以你随便作不会死,一旦我变强了你也活到头了……这种思维才是白兰杰索的思维啊。
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白兰这么多天来总算真正被逗乐,胸腔震动着笑了起来。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一色一子恼羞成怒,一个翻身将白兰压在地上,居高临下地摁着他的肩,生气地对准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她怎么可能会丢下他。
怎么可能。
☆、番外:你我梦中的未来
距离上次胃疼是什么时候?许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痛楚的入江正一表示自己现在真的很难过,简直快要无法呼吸的了!
他真的很想告诉自己的上司们,家庭矛盾不要带到公司来,这会让像他这样的员工下属非常痛苦的,真的。尤其是身处他这样的职位——老板的贴身秘书,每天必须近距离和老板打交道的人——真的好痛苦啊有没有!
什么?为什么要说是上司“们”?
开什么玩笑……密鲁菲奥雷是家族企业啊,顶头上司的女人自然也得当领导看待不是?更何况她还是正经八百的家族二把手,手握实权,是凭自己实力站在高位的女人,整个家族上上下下没有敢对她有任何怨言的。
没错,他指的就是白兰杰索和一色一子这两个变态!
大混蛋!
压榨员工的黑心鬼!
“唉——”
站在首领办公室门口踟蹰了好一会,入江正一终于默默地忍下心底的痛,怀着必死的信念,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悲壮如上刑场般哗啦一声推开了那扇门。
果不其然,迎面一阵排山倒海的气劲直接扑面而来,才刚踏进一只脚,整个人就被击飞了出去。
“……白兰杰索!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我不想跟你过了?明明是你在找茬吧?我快要饿死了为什么不让我吃东西!今天你不给我个理由我就杀了你!我一色一子说到做到!”愤怒的女声带着十足的威慑力,振聋发聩地回响在整个密鲁菲奥雷办公大厦的每个角落。正在做事的员工们被这突如其来如同在耳边响起的怒吼吓得全都精神一震,手里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片。
入江正一面如菜色地躺在走廊尽头的墙角里,难受地捂住了发痛的胃。
唉……
至少让人好好进门啊混蛋!
“怎么会不让你吃东西呢达令?你把我想的太糟糕了啊~"一个温柔甜腻的男声响起,带着一丝笑意,但熟悉的人都能听出其中隐藏的不悦和警告,“世界上那么多美食,只要你想吃,我就会送到你面前,这样不好么?”
“老子他妈的只想要血!血!新鲜的,人类的血你懂不懂!”女子怒吼,只听哗啦啦一阵重物粉碎的声音,不知是又毁掉了什么物什。
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从容和强势,“色子,女孩子不能这样讲话哦。”
“你管我啊!”又是一连串的玻璃破碎声,这次恐怕是把落地窗毁了吧。
果不其然,走廊尽头的入江正一很快就感觉到了来自第五十楼的穿堂风。
沉默了一会,男子淡淡开口,“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事,事到如今反悔,色子不觉得羞愧么?”
“愧你个头啊!”女子大声反驳,“你试试整日整夜吃不了东西,还非要强制性黑白颠倒,你以为我倒时差呢?晚上睡觉白天活动,你以为我是人类?很痛苦啊你知不知道!”
“嗯……说实话,不知道。”
“白——兰——杰——索——!你再拿这种无辜的事不关己模样对我试试?!”
听着耳边传来的震得耳膜疼的怒吼,入江正一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捂着越发疼了的胃一步步走回了办公室门口。望着里面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糟糕的一片狼藉,以及互相对峙着的一男一女,他虚弱地扶着门框开口说了一句话——
“容我插句嘴……你们设的结界没了,一色大人你的每一句话全密鲁菲奥雷大厦都听得见。”
话音落,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来看向他。忽略一色一子那显然反应过来后的无地自容追悔莫及丢人丢大了的模样,白兰杰索眼中的一抹赞许相比之下让入江正一更加在意。
老板,你那一副明显松了口气,眼中写满了“做得好”、“得救了”、“怎么不早点来”、“果然还是得靠你啊小正你果然很可靠呢”……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不要再试图给我增加工作量了啊,我会斩钉截铁拒绝的哦!绝对不会参与你们的家务事哦!
虽然他已经故意推开门破坏了结界……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那个曾经有着一头深红如血的长发,如今颜色已经浅得只剩下淡红色的女子冷哼了一声,降了音调开口,“就算是戒烟戒毒戒酒戒赌也求一个循序渐进,更何况我是戒血,是戒……总之,这种霸道的方式我不接受。”
她抬起头,深深地看着眼前银发削瘦的男人,“白兰,我会死,真的会很快死。”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白兰深邃的眼眸就这么定在了一色一子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一场胡闹就这样暂时落幕,直到入江正一和一色一子坐在人来人往的员工餐厅,入江都没能明白他们这三天两头闹一次的矛盾究竟是什么。
望着对面望着一盘炒饭苦大仇深的一色一子,入江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一色小姐,你跟白兰大人到底怎么了?”
一色一子停下手中戳个不停的叉子,抬起头看他。
“虽然这不关我什么事……但是有句话我还是想说,”入江挠了挠头,“白兰大人那样做,总是有他的道理的。他也许是为了您好呢?想当初你们在那个人的重重堵杀下都能杀出一条血路,直到最后时刻白兰大人都站在您前面……他爱着您啊。”
一色一子怔了怔,垂下眼轻叹,“我知道,小正,不用你说,我知道。”她顿了顿,嘴角挂上一丝苦笑,“可是有些事,明明就是逆天改命不是么?我身为血族,那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人类的食物吃到我嘴里真的比世界上最苦的药都难吃……更何况要我像正常人类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算我想,我的身体顶不住的。白兰他……太着急了。”
入江正一不解地看着她,“我很不理解啊,为什么白兰大人突然要让您改变呢?以前他都是宠您宠到骨子里的。”
一色一子抿着嘴不回答。
“难道……”入江忽然坐直了身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您有孩子了?怀孕了?”
“噗——咳咳咳咳咳咳……”
看到对面人这么大的反应,向来对这些事没什么了解的秘书处首领忽然福至心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该不是……真的吧?”他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口气。
一色一子咳了一声,咣当一声放下手里的冰水,二话不说起身,飞快地跑了。
望着女子那红红的耳尖,入江正一抽着嘴角,忽然就懂了自家上司那恨不得她正常起来的心情。
孩子啊……
在妈妈肚子里就开始喝血,真的……好吗?
听说怀孕期间的女性脾气都不太好,反复又敏感……挺,挺准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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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杰索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刚一进门,敏锐的鼻子就闻到了一丝轻飘飘的血腥味,那双本来平静的眼眸顿时眯了起来。他走进客厅,果不其然看到盘腿窝在沙发里的自家媳妇。
茶几上放着一袋还未打开的血袋,看标签,还是医院日期最近最新鲜的血源。
确认了血袋没被打开,白兰原本微紧的眉头忽然松了开来,懒洋洋地走过去坐到一色一子身边,扭头看着一脸苦闷的人,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就是你循序渐进的方法?干看着?”
“别跟我说话,烦着呢。”一色一子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开口。那种想吃又不能吃的心情你怎么会懂!
白兰没理会她的无理取闹,伸手拿过那袋新鲜的血浆,看都没看地一个后抛,血袋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精准地飞出了窗外。紧接着一个响指,啪地一声,血袋在半空中裂成了两半,比刚才更明显的血腥味顺着空气飘了进来。一色一子只来得及“喂”了一声,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精神食粮被人道毁灭,愣了愣,舔舔发干的嘴唇,无力地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