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她想,这宫中能驳陈锦曦陈淑妃意思的并不是没有,也许是某位娘娘将白贵嫔救走了。
这下蔚央算是舒了口气,不管这救走白贵嫔的人是安得什么心,但终归是帮了她,算是替她救赎了。
可,若是死了,被内务府的人抬去处理了呢?
她不敢想。
前些日子苏婉仪自杀,和她没关系,她可以当做是看戏,可是现在的白贵嫔不一样,多少是因为她的关系。那种背负着生命的罪名,她真不想抗上一辈子。
不得不说,这个陈锦曦真的有两下子,明明心狠手辣却又让人觉得像是一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勇士,她在明处享受夸赞的同时,别人却在阴暗中遭受愧疚的折磨。
蔚央颓然的坐在脏兮兮的地上,身边还有从青石地板缝隙钻出来的芦苇和蒿草,它们都枯黄了,蔚央顺手扯断一根在手中把玩。
她撑腮独自思考了良久,直到夜风习习,凉意刺骨,她对着一片稀稀拉拉的荒草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悉悉索索的起身,弓着腰一路小跑回漱玉轩。
刚一到大门口,冷不丁的就被另一个方位冒出来的人撞了个实在,蔚央一屁股壮烈的拓在青石板的地上。
蔚央一肚子的憋屈没处发,现在又被不明物体撞到,她实在是憋不住了,破口要大骂。可就在她张开嘴巴发出了单音节‘我’的时候,便看到一个捂着胸口,踏着月华的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闭上嘴巴,在心里念了句佛。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
☆、6逝去的皇后
四、逝去的皇后
行书和翰墨都不在,只能蔚央自个儿动手给那尊大佛搬藤椅,感觉到肩上的凉意,她又鸡婆的从屋内拿了一条薄被给大佛。
大佛悠闲的双手撑在脑后,抬眼看着天空的皓月星辰。
蔚央发现他的眼眸也如子夜星辰一般,平静无波,却又充满奥妙。
蔚央也不敢擅自退下,只能木木的站在离大佛一米远的地方候着。
一时之间,气愤静默不已。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蔚央觉得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扭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和胳膊,终于没好气的说道:“皇上,这么晚了,奴婢已经累了,若是没什么要吩咐的,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哼哧哼哧的说完这句话,却没得到任何回应,蔚央小心翼翼的朝藤椅上的大佛瞧去。结果,她看到大佛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瞬间蔚央气的浑身发抖,她抓狂的舞动着四肢,却不敢发出声响,狰狞面孔恨不得扑上去将躺在藤椅上的那尊睡大佛给生吞活剥了。
蔚央克制自己的情绪继续蔓延滋生下去,她的四肢终于被强迫停下揍人的冲动。
她几步挪到大佛跟前,大胆的伸出食指恶狠狠地指着大佛的鼻子,气哄哄的却又不敢太大声的说道:“咒你明天感冒起不来,祝你好运!”
气愤的一甩秀发,竟打在大佛的脸上,她的脸刷的就白了,小心翼翼的看回去,幸运的是大佛面色平淡无波。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又忙将头发从大佛的脸上拿开。轻手轻脚的缩进漱玉轩的偏殿,五分钟不到,她又鸡婆的拿出一床被子,小心翼翼的将薄被换了下来。
折腾完这些,蔚央打了个哈欠,托着沉重的步伐进屋睡了。
第二日起来,她感冒了,鼻子堵,喉咙痛,还咳嗽。
在与床纠缠的时候,行书回来了,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像是一夜未睡的缘故。本想问问昨夜她和翰墨去了何处,可是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她有个疑惑,奴才和主子一起入了冷宫,不是该和主子一样没有特殊原因是不得离开忏思宫一步吗?忏思宫门口有侍卫把守,行书和翰墨难道是从撬后门儿走的?
蔚央睡得迷迷糊糊的,行书说太医署医者给她瞧病来了。也不知道行书这丫头用了什么法子,来的医者是一位长得唇红齿白摸样俊俏的小正太,蔚央脑袋上全是粉红色的爱心小泡泡。
蔚央私以为,此人很有男配角的潜质。
都说男女有嫌,可是她都落魄成这样了,还管这些条条框框就是和自己身体过不去。于是在她准备豪情万丈的撸起袖子让医者替她诊病的时候,少年医者却拿出一卷金丝线,蔚央疑惑道:“悬丝诊脉?”
少年医者淡淡笑道:“娘娘认得?”
蔚央点头,又摇头,然后又点头。
少年医者一头雾水。
行书放下纱帐将金丝针线系在她的手腕上替她把脉,躺在床上,蔚央睁着圆眼看着帷帐的顶端,感觉手腕上颤了几颤,少年医者便吩咐行书将金丝诊线取下来,随后拿出自备的笔墨就着屋内的桌上静静地开始写药方。
行书得了少年医者的药方,道了声谢,便要送医者出去,少年医者行前顿了顿,朝蔚央的位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
行书收到太医署药奴送来的药,然后一个人埋头在小厨房里煎药。
大概药煎了一半的时候,翰墨冒冒失失的从大门口冲进来,见小厨房门开着的,抬脚朝屋内奔去,他见着行书终是舒了口气:“还好,你没事。”
行书看着他目露疑惑,翰墨见她正煎药,眼里是一惊:“主子也生病了?”
行书凝眉若有所思,然后点头说:“嗯,今早回来发现主子咳嗽的厉害,刚从太医署抓完药回来。你这么着急,该不会……”
翰墨严肃的点头,行书怔了怔说:“你去阁内去看看主子吧,她醒来还问我你去了何处。”
翰墨应声后便离开了小厨房。
华清宫。
景炎帝坐在床榻上,一只手持着本书端看,另一只被一名少年医者捏着把脉。
少年医者捏完脉后,对着景炎帝笑道:“皇上,昨夜是去了何处?”
景炎帝仍是看着手中的书,语气不咸不淡道:“你想说什么?”
少年医者转身从医药箱内拿出宣纸和狼毫笔,周瑛邀手让他去案桌旁,少年医者持着笔语气幽幽道:“今早有人说漱玉轩有人病了,让我去瞧瞧,我猜着在忏思宫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位,于是便提着药箱去了。隔着帘子我用金丝诊脉,觉其脉象紊乱,耳闻其呼吸微弱,想是病的不轻。”
景炎帝还是没表情,不过却是合上了书,他淡淡道:“荆和。”
荆和只觉后背一凉,景炎帝漫不经心道:“今年,你也该到了弱冠之年了吧,前些日子荆太傅与朕说……”
荆太傅是他的大伯,受宜州老家父母所托,现在非常热衷于他的终身大事。
景炎帝这么一说,他额头立马刷的滴了两滴汗,他忙不迭的求饶:“皇上,求您,一定要抵御太傅大人的唆使,臣年纪尚小,不适合过早婚配。”
景炎帝突地拥着素白的衣袖咳嗽起来,荆和信笔疾书的写好药方,交给景炎帝身边的周瑛:“速速去太医署抓药,即使是小风寒也不容小觑。记得,煎药之时公公你定要仔细着。”
周瑛接过药方单子躬身退下。
荆和转眼看见景炎帝从塌边站了起来,修长的身量显得有点单薄。
荆和默默地收拾药箱准备回太医署,行前他回首看到已然端坐在御桌前持着朱批御笔的景炎帝批阅奏折的景象,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踏出华清宫的门槛,顺便轻轻地的合上华清宫的殿门。
荆和随身跟着一个药奴,二人从华清宫右侧离开,正好撞见一身云缎白灵花香色纹相间宫装的佳人。
佳人广袖飘飘,头绾简雅的倭堕髻,斜插金步摇,青色的流苏如碧波般游荡。玉带绕臂,暗香浮动,面似瑞雪出晴,清眸流盼。
荆和拱手淡淡道:“微臣见过惠妃娘娘,娘娘万福。”
惠妃沈清是宜州太守之女,出身虽不是很高,但为人谦和,饱读诗书,识得大体,深得景炎帝欣赏。
沈清温和的问道:“少辛,你怎么在华清宫?皇上,他病了吗?”
荆和的表字是少辛,一味味辛无毒的,可用来治疗风寒、头痛、痰饮、胸中带气、惊等得中草药。
荆和答道:“不碍事,皇上只是偶感风寒,微臣已开了药方子,周公公已经去太医署抓药了。”
沈清幽幽的叹了口气,抬起清眸道:“少辛,我爹怕是不行了,就连你开的药方都无济于事。”
荆和不知道沈清是来找皇上的,还是只是想和他说这些:“人各有命,娘娘也不要太过伤心。”
沈清秀眉蹙起,转而看着巍峨的华清宫,又是叹了口气:“既然皇上抱恙,便不适打搅,我下次再来吧。”她微微一扬手,臂上的玉带飘曳着,“对了,少辛,有空的话……算了,记得代我……本宫向皇上问好。”
荆和谦和的应道,沈清背影远去,他如沐春风的笑颜渐渐地收住了。
荆和回到太医署,药奴去忙了,他在长卿阁的医书架子上找到一本《毒典》,这本书藏得很隐秘,书的书页已是被翻得翻起无数的褶子。
大概是到了未时末,原本宁静的太医署变得吵闹不已。
荆和又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将毒书藏起来,掸了一下身上的药尘,出了长卿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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